三人來到竹林之中,跪倒在墓碑前,劉小樓一時間情難自已,哽咽道:「老師,咱三玄門出息了,小方築基了!咱們有兩個築基了!以前整個烏龍山都沒有一個築基,如今咱們三玄門有兩個了!」
方不礙也端酒灑了一碗:「老掌門,弟子築基了,您在泉下有知,請爲弟子祝佑。弟子這次從南海回來,特意給老掌門帶來了那邊的特產,還請老掌門品嚐。」
說着,從儲物法器中掏出一隻金黃酥脆的燒鵝,掛在墳前的竹竿上,接着又是一隻,一隻接一隻,掛了一排。
匆匆趕來的大白舞動翅膀一個急剎,停在三丈外,擡頭打量着這一排燒鵝,
了方不礙,搖了搖頭,很是失望的走。
小黑卻沒有如往常一般一起離開,而是留在了原地,等大白走了以後,忽然化作一道黑色的電光,從一排燒鵝上面飛過。
一排牙齒,中間缺了顆門牙。
方不礙很快又從儲物法器中取出只新的,將其補上劉小樓側目:「你到底帶了多少回來?」
方不礙感慨:「很多很多————
祭拜完畢,方不礙讓周瞳將燒鵝帶下山,給星德君丶劉道然兩個莊子分別送上幾隻。
「很好吃!」他鄭重強調。
周瞳先去了劉家莊,將四隻燒鵝送上,向劉夫人道:「嬸子,我方師叔從南海回來了,給大夥兒帶了那邊的特產燒鵝,聞着可香,連黑長老都忍不住揹着白長老偷吃。這不,給莊子上帶了幾隻,您嚐個鮮!」
劉夫人道:「喲,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方小弟居然給大夥兒帶禮物?
什麼好事?」
周瞳嘿嘿道:「方師叔築基了。」
劉夫人頓時呆住:「築基了?」
「是!」
「劍修——築基—」
「是!對了子,掌門請您明早上山——·劉叔還沒從平都山回來麼子!嬸子!」
「」.—.啊?哦,上山?是要開築基宴嗎?」
「三個事兒,一是爲方師叔賀,二是見禮,晚輩正式拜入掌門恩師門下......
「呀,恭喜你啊孩子!」
「多謝!其三,掌門老師同意招錄弟子了,想請嬸子商議此事。」
「早該如此了!」
之後,周瞳當然是回自家莊子,他這個少爺回莊,立刻驚動一片,莊子裡新招來的婢女僕役們都擁過來伺候。
不久周七娘趕到,問他:「怎麼又下山了?」
周瞳同樣將劉家莊上那些話念叻了一遍,然後道:「燒鵝是方師叔帶回來的,您和姑父嚐個鮮,別忘了明天去山上見禮。」
周七娘又是歡喜又是疑惑:「天大的好事,有了師父心疼,少走多少彎路!
你怎麼反而悶悶不樂的?」
周瞳嘆了口氣:「拜師拜早了,早知道方師叔築基回來,就應該拜他門下了+
周七娘奇道:「掌門不拜,反而拜別人?你是不是豬腦子?」
周瞳嘆道:「他是劍修啊!」
周七娘道:「那又怎麼了?我看你這孩子就是被那些江湖流言給禍害了,劍修又如何?任你什麼修,哪一個不得乖乖聽掌門的?再說了,咱們這位掌門也是劍修,修的黃龍劍訣,你跟着他照樣能學劍。」
周瞳淚喪道:「爲難就爲難在這裡,姑姑你是不知道掌門老師的劍哎?
你到底見過沒有?」
「沒有——·怎麼了?」
「他那劍——從後面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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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劍法都是從後面出來的,玉枕丶風府丶命門,不都是本命法器出入要位嗎?」
「不是—他是從尾問出來的!」」
「噗———」
「你看」
「那你自個兒想想,將來想當掌門還是當劍修,如果想好了要改換門庭,姑姑幫你去說。」
「怎麼說?」
「姑姑當然有辦法,重要的是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改換師父,我是不是就當不了掌門大弟子?」
「大弟子還是大弟子,但掌門大弟子可就不一定了。你不是說劉掌門準備招錄弟子嗎?看看下一個弟子拜誰爲師吧。總之呢,師徒之情,堪比父子之情,將掌門之位傳給徒弟而不是兒子的事,各大宗門比比皆是。」
「那還是算了吧,我又想過了,時也命也,這麼些年,姑母和姑父教我那麼多修行和做人的道理,我一直牢記心間,身爲三玄門二代掌門大弟子,振興宗門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不能將這麼艱鉅的任務拋給別人,這是我的命!」
「那就這麼定了?你不想當劍修了?」
「世間事,難得兩全之法,當定取捨,有所爲而有所不爲。」
「你這孩子,現在都這麼說話嗎?從這一點上,你拜劉掌門爲師沒錯,你們兩個很像。」
次日一早,從星德山趕回來的星德君攜周七娘一起,上得乾竹嶺,見大殿之中已經布上了酒宴。劉家莊的十幾個婢女僕役在管家的帶領下,忙得不可開交。
周七娘看着這一切,不由眉,星德君明白她的心意,小聲道:「放心吧,
咱家孩子是掌門大弟子,沒什麼可擔心的。」
方不礙的築基宴,劉小樓思前想後,還是沒有往大里操辦,更沒有請別家宗門的人,上山的都是自己人:老葫蠹丶星德君夫婦丶劉夫人,還有四個村子的十幾位耆老宗長。
作爲小宗門,悶聲發大財就好了,大肆宣揚自家宗門實力又壯大了一分,有些時候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衆人的鬨鬧聲中,方不礙簡單講述了自己築基的經過,這還是他頭一次說那麼多的話,可見感觸有多深:「—當時去了鶴山,宋前輩沒有直接指點我劍法,而是抓了一隻鵝塞給我,教我燒鵝。一開始是家養的普通鵝,後來做熟了,
就換了清遠山的黑鬃鵝,那個鵝很貴,清遠宗賣二十兩銀子一隻·—」
「去翅丶掌丶內臟等等,都要按照他宋家的手法來,尤其是去毛,對指力的要求很高,必須用真元在指尖成劍,爲真元劍·——」
「鵝肉要醃製,薑末丶蒜蓉丶蔥末丶鹽丶糖丶老抽丶料酒丶花露丶香蘭籽與肉骨湯製作調味汁,切法丶拌法都有講究,在醃製過程中的翻動尤爲重要,確保鵝肉均勻入味,就要學到柔掌——」
「純粹以真元燙皮,之後再迅速過冷,冰火指力的轉化十分重要,一定要順利絲滑,否則鵝皮不緊,燒烤之後不酥不脆—」
「有一天,我一整天待在烤爐跟前,感覺自己好像也進了爐子,成了一隻掛在叉子上的燒鵝,在爐火中翻轉。那爐子就好似氣海,漸漸向着丹田處縮進去...」
「當縮到一個極致的點上時,宋前輩拍出一枚藍色的靈丹,飛入我的喉中,
然後,在滔天的烈火中,靈丹化成洶涌的真元巨浪,將這點極致衝開,便成了氣海—...」
洋洋灑灑講了許多,講完之後入座飲酒,眼中依舊滿滿都是回憶。
雖說每個人築基的方式都不相同,甚至成就氣海的情形也不太一樣,這番講述,對星德君夫婦和劉夫人都有很強的啓迪和借鑑意義,這是築基宴最重要的意義所在,三人頓時陷入沉思。
良久,劉夫人嘆道:「方萬沒有想到,鶴山宋家的劍法,竟然是燒鵝煉出來的——.—.你在那邊燒了多少鵝——··—噴噴噴——··真然劍丶柔掌丶冰火指周七娘喃喃道:「竟是將築基丹化作氣海之海了?還有這麼築基的麼,當真聞所未聞」
星德君問:「那築基丹,又是怎麼來的?』
方不礙道:「是宋家三年前向羅浮山預定的,原本要給他家一個叫宋寶龍的老前輩,但今年羅浮山交丹時,那位老前輩過世了。不知道究竟花了宋家多少靈石,但掌門給我送過去的六百靈石,宋前輩都收下了。」
雖說收了六百靈石,但不管宋家當初爲這枚築基丹支付了多少,所有人都清楚,欠鶴山宋家的人情,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