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鳳麟島一事,倒是個意外收穫,對此,東方玉英很是上心,專門帶着景師兄劉小樓去了一趟這座海島。
這座小島比乾竹嶺大上兩倍左右,算是個不錯的小島。但對於修士而言,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物產和靈泉。
鳳麟島比東仙島更深入大海,離東仙島將近二百里,快船行駛兩個時辰。島主鄭懷是個築基後期的老頭,自報已經一百二十歲,六十年前來到這裡,發現了島上的靈泉,於是佔下此島,一直在島上修行。
諸飛雲的老師梅夫人,是鄭懷的堂侄女,仗看這層關係,鳳麟島的日子還是比較滋潤的。
「當初這裡是個無人問津之處,老夫也是比較幸運,躲避風暴暫時落腳於此,沒想到一場海底地龍發作,居然震出了靈泉。雖然算不得上乘,卻也夠老夫修行之用,於是在此住了下來,一住就是六十年。」
問題出在去年,老頭回了一趟家鄉,回來後就起了思鄉之情,魂牽夢縈都是故鄉的山山水水,再也放不下了。
「許是老夫大限已至,須得落葉歸根了?哈哈這有什麼?人之在世,誰無一死?
總之想回去了。問題是老夫故土的鏡月湖一一其實也就不到六十畝的池子,還有湖邊那座茶山,都被人家佔了,你們青玉宗是名門大派,若能幫老夫索回這片故土,鳳麟島就賣給你們,只收一萬六千靈石。」
東方玉英問:「是哪家佔了鏡月湖和茶山?」
鄭懷道:「是蓮溪堂歐陽家,別人或許沒辦法,但也許你們青玉宗有辦法。」
東方玉英問:「仙童派也談不下來嗎?」
鄭懷看了看一同來此的趙炎和關離,那兩人正在登高遠望,指指點點,於是壓低嗓音道:「有人不願意老夫將這鳳麟島兌出去。讓他們去談,拖了半年了也沒見什麼起色。只是不知道怎麼又介紹你們來買島,倒是出乎老夫預料。所以老夫也跟你們說個實話,買之前搞清楚些,不然回頭又來找老夫的後帳,老夫可承受不起。」
東方玉英笑道:「前輩可真是實誠得緊。」
鄭懷道:「你們是青玉宗,現在不實誠些,將來想實誠而不可得了。」
東方玉英笑道:「您放心,只要我們願意收,他們願不願意,都不在我們考量之內。」
鄭懷豎起大拇指:「不愧是青玉宗!」
除了島上的靈泉,鳳麟島周圍二里內有不少珊瑚礁盤,使得這座小島海產相當豐富,
魚蝦蟹貝極多,珊瑚海珠之類也很是尋常。
臨走時,鄭懷就送了他們一人一座三尺高的七彩珊瑚,不是什麼靈物,卻相當漂亮,
坊市中能賣到上百兩銀子那種。
回到東仙島,諸飛雲已經聯繫到了一艘海船,可以將他們送到南海,海船的費用也由諸飛雲掏了。
東方玉英原本是要掏船資的,可幾塊靈石一取出來,諸飛雲就勃然變色,聲稱被羞辱了,趙炎也再次挺身而出,準備挑戰東方玉英。
「少掌門想付船資可以,但需從趙某身上踏過去!」
面對他的大義凜然,東方玉英只得敗退,不敢復提船資一事。
嚮導關離也上了船,海船會順道將他送回西霞島。上船之後,他附耳東方玉英幾句,
東方玉英思索片刻,來到船頭向劉小樓道:「有幾句話,諸飛雲很希望你能說出來,給他減輕壓力。」
「什麼話?」
「關於他老師的話,你知道那個,嗯———」
「哦哦哦——這麼說,師兄的話,是可以改口的?」
「這個,最好也別改得那麼生硬。」
「我想想—」
「趕緊,隨便說兩句吧,船開了嘿———」
「啊啊啊,我想想———」
大船從東仙島棧橋駛離,越行越遠,只剩下桅杆還依稀可見,觀望了許久的梅夫人站在東仙島最高處,輕輕哼了一聲。
梅掌門陪在她身邊安撫道:「總是小輩,怎麼也不好出手的,何況咱們和青玉宗已經冰釋前嫌,讓飛雲和他比試可以,你出手的話沒什麼好處,就算勝了又能如何?白白落個以大欺小之名。」
梅夫人白了自家夫君一眼:「我這口氣就一直忍着?都被欺負上門了,還不動手討回公道!又是宴請,又是賣島———」
梅掌門叫屈:「天地良心,賣島不是你的意思麼?幫鄭叔一把,這可是如你所願的。
至於討回公道,飛雲原本也這麼打算的,都站到景昭對面了,可他受傷了,這還怎麼動手?誰也不好動手啊,不動手,那當然就是宴請咯,還能怎麼辦?就算動手了,最後不也得宴請麼?就比方說飛雲到了洞庭君山,景昭會不宴請他?英雄惜英雄嘛——」
梅夫人道:「我就是不甘心———
正說時,趙炎飛奔上來,大聲稟告:「師兄把人送走了,臨行前,景昭說了句話,他說諸師兄行事光明正大,爲人熱情好客,此名師出高徒也,仙童道友,值得一交!」
梅掌門喜道:「景昭真這麼說?」
趙炎笑道:「是西宗關師兄下船轉告的,說是景昭背地裡感嘆,被他聽到了。」
梅掌門向夫人道:「你看,背地裡說的,足見其誠!」
梅夫人「哼」了一聲,昂看脖子轉身下山,
海船之上,劉小樓還在感慨:「那位沈師姐挺好的,可惜沒能深交,萬分遺憾———」
東方玉英也在回味昨日宴中佳人,道:「沒事,等鳳麟島買下來,就有機會和沈師姐深交了。」
船至西霞島,關離告辭,下船之後小心翼翼回到山門之內,進了自家院子,將早就準備好的儲物法器吞嚥入腹,裡面裝滿了靈丹丶吃食丶靈石乃至功法經卷,然後一心等着被老師喚至堂下,一頓胖揍之後禁足數月。
可等了一天,也沒被老師叫過去,實在忍不住了,主動來到老師房前請罪,卻吃了個閉門羹,原來自己溜走那天,老師剛巧也出海了,至今未歸。
關離大喜,心道這趟真值了!他將東方玉英寫的條子取出來,放進一個搭鏈裡,又往裡塞了趙炎贈送的五塊靈石,心下大大鬆了口氣。
二十五塊了,三玄門劉掌門的債可以清了!
接下來,又掏出一張紙條,對着紙條上的欠帳數目開始犯愁,上次幫浮山島施壓長鯨幫,爲此欠下了師叔的這筆債可不小,該從哪裡搞靈石呢?
關離算計的時候,海船已經南下了七百餘裡,依舊在北風的助力下高速向南。
船隻並非客船,而是滿載貨物,拉着極北之地砍伐的一種冷鬆,名赤雪松,爲赤色圓木,木芯卻冰冷如雪,是南方豪奢人家最喜歡用的樑柱之材,買一根用在殿堂屋宇之內,
能自發送來陣陣清涼。
就是價格較高,一根便值銀百兩。
這一艘船上,便有上百根赤雪松木,總值過萬。
劉小樓很好奇,在船老大的陪同下看了貨,感受到了貨艙裡的冰冷之意,便也想弄幾根回去。烏龍山的夏天是很溼熱的,雖說如今有靈泉散逸,降熱祛冷,但也只能覆蓋絕頂那數丈之地,下面的山門院子丶竹林花圃還是不行,尤其夏天下雨的時候,實在不舒服,
只能往身上多綴幾塊冷玉才行。
所以弄兩根去烏龍山,也不用改造房屋,直接搞成木雕放在屋裡,也是個納涼的好辦法,比如雕成仙童派沈師姐那個樣子就不錯,又能看又有用,想想就很歡喜。
但船老大不敢賣,因爲這船赤雪松木已經被人包圓了。
「是哪家如此豪奢?用得着那麼多嗎!」劉小樓很是不忿。
「是南海劍派,位於西樵山那邊的大宗門,貴客若是真想要,可以去和西樵山商量,
在下實不敢轉手他人。」
「西樵山?他們爲何要這麼多?」
「聽說是有位新晉長老要大興土木,營建洞府之用。」
「哦,原來如此。那就算了—」
「等等」
「怎麼?」
「貴客如果實在想要,也不是不能勻出兩根來。」
「算了,不用了,下回再說。」
「用不用的回頭再說,但如果貴客不出手相助,恐怕就沒有下回了。」
「什麼?」
「貴客看見那條船了麼?」
「啊,看見了,今早就看見了,一起結伴走了那麼久,能看不見嗎?」
「您看那船,正在升旗——」」
「紅色的?」
「我們跑海的都管那旗叫英雄旗,它還有一個名目,也叫血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