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豹舒舒服服的迷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屋子裡,窗外明月高懸,月光透過樹極散落進來,牀前一片銀霜。
以前不是沒嘗過靈酒,但都是偷偷摸摸的,淺嘗輒止,從來沒像今天這般,一碗一碗的幹,那一股股濃烈的靈力沿着經脈燒到丹田,真是痛快啊!
就是所含靈力太過濃郁,自己有點頂不住,如果換成小盅小盅的喝,再輔以菜餚,多延長些飲酒的時辰,化解起來應該能容易些,不會像現在這般搞得靈力鬱積,幾條經脈還在奮力轉化,頭也暈沉沉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裡面一一應該還是靈力。
足夠自己轉化三丶五天了!
當然不是眼下,眼下先搞清楚自己在哪記得姑父要帶自己去獅子嶺,找什麼虎頭前輩,這裡莫非就是了?
好餓,須得找點吃的填填肚子。
起身,推門而出,一股涼意撲面而來,頓時讓人清醒了不少。
好濃的靈力。
「姑父?姑父?有人嗎?」
院中正屋和廂房都黑着燈,叫了幾聲也無人應答,沈元豹推開院門,緩步而出,試探着四處搜尋,在院子前的小樹林裡轉了兩圈,又不知不覺都回到了院門前的原地。
他撓了撓頭,從胳膊上套着的金靈環裡取出個掛墜,掛在脖頸上,掛墜上隱隱泛出金色的微光。
他再次入林,走了十幾步,這回很快出了林子,卻發現自己在一處半山崖上,崖下有一片莊園,其中一處高軒樓臺上燈火通明,有人進進出出,看上去十分熱鬧。
他縱身下崖,趕到那處高臺,這裡果然是在開宴,數十人穿梭來往,相互致酒,不停有僕人送來美酒佳餚,又有絲竹之音綿綿,卻看不到樂師們在哪裡。
總之很熱鬧。少年人最喜熱鬧,他很快鑽進宴席中,擡眼就看到上首席位的姑父,正在被人圍着飲酒。
在這種陌生的地方見到姑父,他心裡立時踏實了,也不去攪擾,抓起身邊不知誰的桌案上一隻大雞腿就吃了起來一一先填肚子再說。
旁邊有管事的看見了,連忙過來相詢,沈元豹指了指劉小樓:「我姑父。」
管事的立刻滿臉堆笑,讓幾個家僕找了個空的位置擺放一案,好酒好菜流水介送了上來。
沈元豹是大族子弟,鐘鳴鼎食之家出身,受慣了這些招待,也不以爲意,坐下就是一陣大嚼,又吃了一個大鰲腿丶一碗蓮子羹,這才舒服了,擡起頭來,就見身邊不知何時跌坐了一個少年,年歲與自己相仿,瞪着眼珠子問自己:「你是什麼人?」
「問人之前先報自家名姓,不知道規矩嗎?」
「我是蔡家人,元字輩,名鶴,龍湖蔡家,該你了!」
「丹霞派的蔡家?不錯。我是沈家人,委羽宗的沈家,我也是元字輩,我叫元豹。」
兩人各自點着頭,目光在對方身上打量來打量去,滿滿都是挑畔之意。
片刻之後,蔡元鶴沉聲喝道:「是好漢麼?」
沈元豹不屑:「幼稚,你待怎樣?」
蔡元鶴問:「斗酒!敢麼?」
沈元豹酒意未消,靈力未化,原本沒有再飲的意思,但少年人絕不能輸陣,當即應戰:「拿酒來!」
蔡元鶴冷哼:「你自己去取吧,想鬥什麼酒,我都奉陪!」
沈元豹想了想,道:「桂花香?」這是劉小樓跟他提過的一種靈酒,說是帶他去神霧山嚐嚐。
蔡元鶴指了指那邊的家僕:「想比什麼,你去跟他們說就好了,我去空空肚子,不分出輸贏不許走!」
蔡元鶴捂着肚子離開後,沈元豹招手,讓那邊伺候的家僕過來,把需求一說,那家僕面露難色,沈元豹不悅:「怎麼不給?」又指了指劉小樓:「那是我姑父!」
那家僕只得退下,去向一個管事說了什麼,那管事的又去找了另外一人,另外一人奏到上首桌的劉小樓那裡,擠了半天得了個空,耳語了幾句。劉小樓扭頭看了過來,然後衝那人點了點頭,之後傳話的順序又原路返回,那家僕搬了一罈桂花香。
等家僕去忙別的事後,蔡元鶴清空肚子回來,袖子裡摸出一碗,一屁股坐到沈元豹身邊,道:「來啊,滿上,先鬥三碗!」
沈元豹沒想到此人這麼難纏,竟是用碗而不用杯,不由收起小之心,暗道今日絕不能大意了,若是輸了,丟的可是沈家的臉面!」
蔡元鶴倒酒又快又穩,嘩嘩譁就是六碗,滴酒不灑,然後道了聲:「請!」端酒就往下灌,連灌三碗。
沈元豹不願輸了氣勢,也是連幹三碗,三碗下去,卻將龍黃酒的酒意又激發了出來,
頓覺有點腦門子往上頂。
蔡元鶴讚了句:「好!」又是嘩嘩譁六碗,這碗不小,第六碗還沒倒滿,一罈子桂花香就見底了。
「最後這半碗歸你,算你佔個便宜。」
「用不着!」
然而,沈元豹嘴上雖然很硬,畢竟是連場酒,哪裡頂得住,最後這半碗都沒輪到,就醉倒當場。
蔡元鶴心下鄙視,將對方沒喝的這最後半碗也一飲而盡,趕在家裡大人注意之前倉皇逃走。
劉小樓得知消息後過來看了看,心道這孩子酒量不太行啊,自己煉氣後期的時候,喝一罈桂花香可不至於醉成這樣,但轉念一想,自己煉氣後期時已是大人,小豹子畢竟還是個孩子,不好相比,但終究還是要練一練,自己十二歲的時候,也經常這麼醉過來的,醉啊醉啊的,就不太容易醉了。
焦三叔公也在旁邊相陪,連忙吩咐人將沈元豹扶回去休息,向劉小樓建議道:「貴侄兒畢竟年少,還是要管着些,能少喝就少喝一點。」
劉小樓搖頭:「他是委羽宗沈氏子弟,這次隨我出山,算是個遊歷吧,我哪裡管得了他?」
焦三叔公眉眼一跳:「沈氏———」看着被擡走的沈元豹,猶豫着還是抽身道:「我去看看。」
在獅子嶺歡宴一場,次日拉着醉眼悍的沈元豹去看了嶺下神潭中的蛟,那蛟與其說是焦家養的,不如說是供奉的,需要點燃靈香,這蛟纔會從潭底浮出水面,享用焦家奉獻的祭品,一口將一隻山羊吞下去,然後發出幾聲低沉的吟嘯,等焦家老太公吹奏幾個奇特的笛音後,又緩緩沉入潭底。
焦家老太公宣佈:「蛟護法說,要吃雞鴨鵝。」
在焦家衆人轟然應喏聲中,儀式結束,劉小樓低聲問虎頭蛟:「然後呢?」
虎頭蛟道:「沒有然後,除非有大敵侵掠獅子嶺,這纔有然後。」
從獅子嶺離開,前往神霧山的路上,沈元豹好似才甦醒過來,拍着大腿道:「哎呀,
沒見着蛟啊·—」
劉小樓翻了個白眼:「那剛纔你在潭邊看的是啥?」
沈元豹苦着臉道:「迷迷糊糊的」
劉小樓搖了搖頭,取出個瓶子,打開之後,散出一股帶着竹筍清香的酒味:「好聞嗎?」
沈元豹打了個酒隔,好奇問:「這是什麼酒?」
劉小樓道:「竹葉青,天姥山的酒,說實話,天姥山人不怎麼樣,酒還是不錯的。」
沈元豹瞪大了眼晴:「姑父,你想做什麼?」
劉小樓一把住他,扯過來給他往嘴裡灌:「昨天喝大了,給你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