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樓率衆下山,向着灌江進發。
關於大張旗鼓,劉小樓當年是見識過的,他被抓了壯丁,入了彰龍派大隊,圍攻烏龍山時,三派的聲勢不可謂不足,旗幟不可謂不多,鼓聲不可謂不壯,所以一切仿照當時就好了。
秀山是沒有旌旗的,但秀山女弟子們是擅長縫製的,爲此,她們趕製了一夜,縫製出十多面大旗,排列出來,算得上相當有氣勢了。
周瞳走在最前,他的腰間別了一面連夜趕製的皮鼓,饒有興致的敲打着。
秀山唯二的兩駕馬車也出動了,一駕車上拉着惠明和朱和,兩人都被封了氣海,委頓在車上,一副病的樣子。
除了留下四師姐和幾名女弟子看押其餘人等,大師姐千紅月丶阿珍爲首的十二名秀山弟子也隨同出征,扛旗的重任主要落在她們肩上。
隊伍一路從秀山下來,往灌江進發,旌旗招展,鼓聲咚咚,傳揚出去很遠,
劉小樓端坐於另一駕車上,環顧左右,問曰:「我三玄門軍威如何?」
陳實譜讚道:「大隊南征,當真威嚴,可謂氣勢洶洶!」
劉小樓頷首道:「洶洶好,洶洶很好!」
從鹿鳴山趕回來的韓高走在隊伍之中,前後左右看去,點頭道:「氣勢洶洶談不上,
不引起朱家注意是比較難了。」
見張小金一臉憂愁之色,問道:「老張你怎麼了?擔心什麼?」
張小金略帶憂慮道:「秀山那麼多女弟子都去了,就怕她們最後參與分潤。」
韓高道:「不是說好了嗎?她們是救老師,不爲了那點好處。」
張小金道:「就看掌門怎麼說了,就怕他最後被阿珍蠱惑..::
韓高「噓」道:「老張小聲點!掌門不是那種人。」頓了頓,又道:「不過,好像剛纔我在掌門身邊聽了一嘴,陳實譜似乎說起,要把他清泉山八卦們門弟子也拉過來,以壯行色—」
張小金勃然變色:「這廝,拎不清斤兩嗎?我去找他!」
張小金來到劉小樓身邊,道:「掌門,我跟陳道友有話說。」
劉小樓點頭微笑:「陳掌門」
「不敢—」
「張客卿在我三玄門中,以能征善戰着稱,經驗極爲豐富,你們三山這邊,日子平和慣了,很多事不習慣,你可以多向他請教,都是好朋友,可以相互切。」
「好...—.」
張小金拉着陳實譜到隊尾後面私語,片刻之後各自返回,韓高問他:「怎樣?」
張小金哼道:「算他識相,人,該來的還是來,大約十來個煉氣中丶後期的過來聽從派遣,以壯聲威。但我跟他說好了,雙方也立了字據,這次南下,不計功丶不酬賞,算是三玄門徵發他八卦門服役,他半個字都不敢跟我唧唧歪歪。」
韓高豎起大拇指:「還是張客卿厲害!魄力十足!」
張小金道:「只要不怕得罪人,魄力自然就很足。你放心,若是有什麼覺着不好說的話,不便得罪的人,儘管跟我說,話由我來說,人由我來得罪,都沒關係,只有一條,真正爲大夥兒好就行!」
韓高肅然起敬,整束衣冠,鄭重抱拳,深施一禮:「有公在,三玄門無憂矣!」
至傍晚,已經南下五十餘裡,前方至一處山埡,有篝火數堆,隱隱傳來酒肉香味。
道邊恭立數人,爲首者正是被陳實譜派回清泉山組織人手的長老孫三思,陳實譜搶先過來詢問準備得如何。
孫長老迎上來道:「掌門,諸位弟子都到了,十二人,其餘有立兒帶着,緊守山門。
遵掌門囑託,酒肉已備,隨時可以開宴。對了,下午我們在那邊林子裡打了一頭五角黃羚,味道極好!」
陳實譜讚道:「好好好,這可不是巧了麼?」
眼瞅着大隊就要抵達,孫長老低聲道:「咱們賣這把子力氣,是不是太顯眼了?若是最後搞不贏朱家,他三玄門大可逃回湘西,咱們可經受不住朱家的報復。」
陳實譜道:「又能如何?不把人拉出來充顯誠意,別說將來了,先考慮眼前這一關能不能過吧!你們也看見了,岑老頭耍小聰明,妄圖置身事外,幻想兩不相幫,結果如何?
沒個三十年怕是恢復不了元氣!世間哪有兩全其美的好事?」
一提鹿鳴山,孫長老眉眼亂跳,嘆了口氣:「的確如此——」
誰知陳實譜卻又笑了:「不過也不用太過擔憂,本掌門也留了後手。那個姓張的一根筋,生怕咱們佔了便宜,我順水推舟,鼓動他給我簽了個條子,你看—」
孫長老接過來看罷,頓時喜動眉梢:「好啊,咱們是被脅迫的,這是鐵證,有此鐵證,將來朱家追究時,就算不能完全撇清,當也可自保了。」
陳實譜道:「便是如此,和保命相比,什麼戰功丶什麼賞賜丶什麼靈石,又算得什麼?」
孫長老滿心歡喜,發自肺腑的頌揚:「師兄英明!」
旁邊跟上來的長老錢不慮道:「我剛纔就說了,這回師兄是真英明!咱們小門小派在大宗豪家之中想要左右逢源,實在太難了。」
這時,後面馬車和大隊都趕到了,鼓聲也停歇了,周瞳終於不用敲鼓,揉着手腕子牙咧嘴,敲了一天沒停下來,酸得緊。
將劉小樓迎至最大的火堆旁就坐,陳實譜指着火堆上翻轉的羚羊道:「恭喜掌門!賀喜掌門!才一出山,便有五角黃羚現身相迎,這可是祥瑞啊!」
「哦?」劉小樓動容,忍不住身子前傾,望着正在滴油的羚羊問:「怎麼說?」
陳實譜道:「五角黃羚乃我三山特產,少之又少,頭上五隻特角,有闢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法之效,雖然闢得不多,總是能闢一點的。黃羚之黃,乃中央厚土之黃,其爲羚,實則萬物之靈,故此爲祥瑞,預示掌門南征大吉之兆!」
旁邊的秀山大師姐千紅月也動容了,氣憤道:「劉掌門,五角羚羊祥瑞沒錯,我們都很喜愛五角黃羚,只是沒想到他們清泉山拿來燒烤,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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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老纔不管她,袖袍一揮,周圍的八卦門弟子齊聲讚頌:「恭喜劉掌門,天降祥瑞,出師大吉!」將千紅月的抱怨壓了下去。
劉小樓滿面紅光,笑道:「仰仗諸位了!」
陳掌門親自動手,以匕首切下黃羚額上一片肉,敬獻道:「羚上第一處肉,請掌門享用,預祝南征第一捷!」
劉小樓笑着吃了,讚道:「好肉,又軟又嫩,入口即化。」
陳實譜高呼:「大吉之言!南征之敵又軟又嫩,輕鬆化解,焉能不勝?大吉!」
八卦門弟子齊聲恭頌:「大吉!」
頓時,篝火盛宴拉開序幕,酒肉流水介送上,一片歡騰熱鬧,
孫長老敬完第三碗酒後,退下來向錢長老道:「可以鬆口氣了,有了黃羚,應該不用擔心祭旗了。」
錢長老道:「是啊,忽然縫製那麼多旗子,我是徹夜未眠,就擔心這位掌門拿咱們的人祭旗,如今看來,這一關過了。」
當晚,陳實譜將韓高約到樹林深處,取出一份禮物:「這是我清泉山土特產,我師弟特地帶來的,還請韓兄不要嫌棄,劉掌門對韓兄多有倚重,今後也請韓兄多多美言!」
韓高摸了摸裕,心中有數,當即笑納,道:「我這裡沒有問題,只是不僅我這裡,
張客卿那邊,你也不能忽視,啊?」
陳實譜連忙表態:「多謝韓兄提醒,指點之德,沒齒難忘。韓兄儘管放心,陳某辦事,自然不會讓韓兄難辦,張客卿那裡也有準備,不知韓兄可否代爲引見?」
韓高奇道:「你們很熟了啊,還用引見什麼?」
陳實譜鄭重道:「不一樣的!」
韓高大笑:「如此,我就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