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從宮中回來了,不過他想,二弟情願不回來吧
他與碧柔的婚事還有不到數月要辦禮數了,現下過文定的日子也是快到了,但是正在試穿新郎官衣服的他卻是一臉的愁苦
被人撥弄地好像是個玩偶一般
“哎呀,合不合身又有什麼關係嘛!都量來量去十幾遍了”
不耐煩地推開小徒弟,身子弱小地連連向後退去
李裁縫眼見手快一貼後背穩住了他的腳步,這動作急切地發生也快也隱秘,延皓卻全收了眼底
沒察覺到自己力度過大的延炎泄氣地癱坐在椅子上
“二公子,這皇上賜婚的可非同小可不能怠慢,又加上這可是相國府中的千金”
李裁縫扶穩了徒弟,將他拉到身後護着,笑着迎了上來,一點不介意他不帶禮節的行爲
“夠了別提了,什麼相國千金,每次都是一副天塌了都沒事的笑容,假地讓人作嘔!”
正處在怒氣中的祝延炎忍不住有些激憤地說過了頭
“延炎,注意分寸!”
他牟然站直身子厲聲地批評着他
“本來就是嘛,我本來就不願意一輩子都對着她的假笑,好像連生氣都不會一樣!”
悶悶不樂地低聲嘟囔着
說到生氣,他卻想起那日自己見到的她,好像自從疏遠後第一次看到她有着如此強烈的表情
胸膛因爲氣憤而上下起伏,眼神中消失了平日裡的冷靜,取而代之憤怒,委屈,不解,甚至是悲傷
“公子,郡主到了”
董良莠的通報將他拉回了現實
今晚因爲延炎回來了而擺了宴席,更是爲了促進兩家今後的感情而邀請了相國大人,畢竟沒幾日兩家就要正式成爲親家了
收起心態,整理了一下着裝,也不理會延炎是否願意拉着他到門口去接碧柔
只是到了門口並沒有看到相國大人的身影
“延炎”
燦爛地笑容煥然於臉上,笑着貼着身子就是靠在延炎身上,他有些尷尬地向一旁站遠了一些
“相國大人怎麼沒有來?”
祝老爺站在一旁有些訕笑地問着
“爹爹說今日有事不能來了”
大家相互尷尬地笑了笑,也就沒有多問相互寒暄地走進了府裡
所有人都知道當年是年幼的相國千金一意孤行地向皇上求賜婚於祝家二公子
相國大人還是在皇上下旨之後方纔知道的
本打算自己女兒能嫁得如意郎君,家世顯赫,官位頗高之達官貴人,卻不曾想只是一區區六品官之子
相國大人對於這門婚事是十分不同意
無奈郡主先斬後奏讓皇上賜婚讓相國大人無法反駁只能答應下來,卻頗有怨言,更是從未進過祝府之門了,祝老前去相國府中拜訪,也總是匆忙便結束了
“來來來,碧柔,多吃點!”
“是呀,多吃點,這以後可就是你自己的家了!”
祝老爺和老夫人熱情地招待着碧柔
碧柔微微點頭,笑而不語,看向坐在身側的延炎,眸裡盡是溫柔
倒是延炎悶悶不樂地有一筷沒一筷地戳着眼前的食物
“延炎,你也多吃點!”她笑着將食物也夾進了延炎的碗中
“延皓,你看碧柔多體貼你弟弟”祝老欣慰地點了點頭,雖然相國大人不是很滿意這門親事,但是對於這個未來媳婦,他心裡是說不上的歡喜,“你是不是也該找一個女孩子好好過日子了?”
聽到兩位長輩試探性問着他,她手中的動作頓在原處,控制不住地豎起耳朵等着他的回答
“爹孃,等二弟成家後我會考慮的”
等他說完這句話,她才輕輕將碗中的食物放進嘴裡,澀澀地苦味在嘴裡蔓延開來
微垂目光,臉上的微笑隨着咀嚼的弧度慢慢收了起來
“二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門外急匆匆跑了進來,衆人不解地擡起頭看向來人
“劉姑娘府裡的人來通信說劉姑娘從樹上摔下來折斷了腿!”
“什麼!”
延炎的碗筷重重摔在了桌面上
衆人臉上驟變的情緒,延炎沒來得及多考慮,踢開凳子就往門外衝
沒有來地及拉住延炎的衣角,就見他像是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了宴席上
“延炎,你給我回來”祝老爺的叫器根本不被理會,只有轉過頭生氣地斥責着下人,“混賬,誰讓你進來通報的!”
“是二公子說只要是劉姑娘的手信就一定要他第一時間知道!”
“啪——”
一巴掌打在奴才臉上的力度卻好像屈辱地打在了她的臉上,果然是**裸地諷刺
延炎和靜兒的事兒向來是衆人所知的,一場宴席弄成這樣最後諷刺的就只剩下她了
“祝伯父,不礙事,我也正覺得有些乏了,就先回府了,改天爹爹有空我們再聚一聚吧!”
臉上的微笑弧度一直未曾掉過,大度的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那好那好,延皓呀那你就送送碧柔吧!”
祝老同樣尷尬的臉色掛在臉上,只能陪笑着送出了門外
一前一後地跨出了門檻
“就送到這吧,謝過祝大哥”
已經拜別了父親了,延皓明顯看到她滿臉的倦意,對他沒有已經沒有了一絲笑意
不過
這纔是她真實的模樣吧
候在門口的丫頭迎了上來
延皓注意到正是那天被他抓起來的丫頭—銀花
似乎有些仇恨地斜睨了他一眼
“現下天都黑了,況且你又沒有坐轎攆來,賓客之禮應當是由我送你回去的!”
“不用了”碧柔仍舊是拒絕着頓在原地,旨在希望他停下腳步,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歡你送我!”
直接了當地沒留任何餘地,由着銀花攙着走上了小道
“唉”延皓嘆了一口氣,站在原地,沒有再跟上去
“少爺,需要我送郡主回府嗎?”
祝管家看着她漸漸離開的身影,小聲地問着
“不用了”
見她遠遠地走了似乎看不到影子了,他才下了臺階親自跟着踏上了小路
看着她們兩人的背影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跟着
在被人如此的厭惡就應該是離得遠遠的,可是心底卻就是這麼的放心不下忍不住跟了上來
祝管家看到這一幕卻是笑了,“霧裡看花,當局者迷,唉”
沒一會兒
見她停了下來
擡頭看去,是平日裡他會去挑選酒水的滿香樓面前,趕緊停下了腳步沒再上前一步
她似乎遲疑了一會後還是走進了酒樓內,怕被發現一般觀察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這才徑直走進
姑娘家這麼晚進酒樓卻是是會落人話柄
況且
她還是郡主
他環顧四周
對面的茶樓還散發着淡淡的黃光
上了樓,挑選了許久的角度後坐在二樓的一張桌子上
卻不知道這也是平日裡她一直未換過的位置
她站在一排又一排的酒櫃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似乎是笑着用手輕輕觸着每一個酒罈就會很開心一樣
不像是看酒,像是在觸摸着摯愛的東西一般,溫暖地笑容感受着每一次觸碰在酒罈上的力度
臉上莫名洋溢着他從未見到過的表情,酒窩裡還帶着沉醉的蜜釀,歪着的腦袋伴着還時不時癡癡的笑容讓他也忍住感染着她的笑容揚起了嘴角
只是突然地轉身突然偷來的目光驚嚇到了他,做賊一般立刻下腰一下子狠狠地扎進了桌底
“呼呼”驚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說不出地害怕,心有餘悸地探出腦袋看到她只是匆匆的一瞥並未發現地鬆了一口氣
那個地方是她一直看向他的地方,他卻從未轉過頭看過自己一眼,如今空蕩的座位他想來也不會察覺的吧?
黯然傷神地收回遠佇的目光,看着眼前這些陌生但是她卻已經熟悉得叫的出名字的酒罈,上面溫熱的觸感是不是他留下的,若是他能轉身哪怕看自己一眼就好,也許能打一個招呼,或許坐下來寒暄一下,說一說近況
這樣,是不是,就能...
不不不,不可以
搖晃着自己的腦袋,他們之間是不可以有任何接觸的
倘若被人察覺到這一切的假象,於他,於她都不只是簡單的
“姑娘?你沒事吧?”銀花見她似乎情緒不穩定地慌忙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我從前總是待坐在酒樓門口,每每有祝公子來時候您就坐在對面的茶樓,旁人也許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我明白,你這幾日讓我做的事情我不會問爲什麼,但是..”
她嗤笑着問着,她眼底的東西難道這麼明顯嗎?“但是什麼?”
“我雖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是姑娘若是覺得辛苦,我願意陪姑娘醉上一回!”
他重新坐上椅子的時候看到的是兩人已經開壇了
他不知道碧柔的酒量
但是看她皺眉強灌的模樣
他狠心疼
將身上的銀兩大刺刺地放在桌上
抱着小酒壺,大酒罈明明不會划拳卻裝模作樣地喊着,“你輸了,喝!”
笑聲裡不摻雜着任何傷感地純真,暫時拋開任何仇恨煩惱地一飲而盡
酒水溼了髮絲,潤了眼眸,也帶走了淚水
“唉”
他嘆了一口氣
二弟的行爲定是深深傷害到了她
可是若是愛上了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另一個地方去擱置第二個人的地方呢?
董良莠推開圍欄,夜深了,但是屋內的燭光還微微的閃着
他笑着走近
定是一如既往僱傭來照顧琴兒的姑婆還沒走
今日回來晚了,也不知道琴兒有沒有乖乖吃飯,沒見到自己會不會吵鬧
“吱呀——”
輕輕推開門走進內屋
粉嫩的臉蛋呼呼地帶着吐泡泡的節奏躺在牀內側抱着睡在外側人兒的腰繫,甜甜的做着夢
“怎麼今日姑婆都睡着了?”
他疑惑地走上前,將兩人踢到一旁的被子輕輕扯出來蓋在了兩人身上
收回看向琴兒的寵溺目光,在撇到牀外的人兒時愣住了手中的動作
“竹兒?”
“嗯?董大哥?”翠竹揉着惺忪的眼光,從牀上蠕動地怕了起來,“你回來啦?”
話語裡盡是歡喜,有些撒嬌地帶着睡衣就往他懷裡撲
“你今天怎麼睡在這裡了!”
倒是董良莠嚴肅地撥開了她的手心,皺眉
平日裡她雖然會來看琴兒卻從未在這裡過過夜,家裡除了琴兒沒有女眷若是傳出去,對她的名聲——
“你是相國府的丫鬟,怎麼能到處亂跑?”
“今天我休息啊!”
“那你也不能在我這裡過夜!”
“爲什麼不能?”
翠竹感覺很委屈,好心幫他帶了一晚上的孩子,睡得正香呢,被叫醒也就算了,這麼黑的天還要她回相國府,還一個人!
睏意朦朧地揉着眼睛不依不饒地扯着他的衣角,楚楚可憐地看着他
“不能就是不能,沒有爲什麼!?”
“你家又不是沒有房間給我睡!?再說了我身子這麼小也可以和你和琴兒擠一塊啊!”
“你在胡說些什麼!?”
知道竹兒單純卻沒想她竟說出這樣的話
“這有什麼,小時候你也是這麼摟着我睡的呀!”
“.....”
他頭疼地不知該如何應對,徘徊地左右走動着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爹?怎麼了?”
被兩人爭執吵醒的琴兒從牀上爬起來揉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兩個人
“琴兒,我的乖琴兒!”
翠竹心生一計,也像個孩子一樣爬上了牀摟住了琴兒輕聲細語地哄騙着,“今天晚上竹姨陪你睡好不好?”
“是竹姐姐!”
他在一旁強調着,不明白明明和琴兒沒差幾歲硬是要琴兒叫她阿姨
她冷哼一句不去搭理他
“好啊,那竹姐姐和爹爹還有琴兒一起睡!”
“.....”
真是一個兩個都來添亂
“耶!太棒了,你看琴兒都同意了!”
“算了算了!”
總是沒有辦法硬着心腸對她地只能服軟
“誒,你去哪?”
見他朝外走着急地問着
“今晚你跟琴兒睡,我去客房!”
“不用啊!牀板很大啊!”
“是呀,爹爹一起來睡嘛!”
“.......”
他撩簾的動作一頓,硬生生地撇過頭沒去看向兩人
翠竹嘆了口氣,董大哥雖對她很好,卻總好像和她劃清所有的界限
“竹姐姐,你怎麼還不躺下?”
“小壞蛋!”她笑着回過神來,掛了掛玉兒的鼻子,“要叫竹姨”
說着躺了下來,將玉兒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爲什麼?”玉兒揉了揉眼睛,睡意朦朧地問了一句
她笑着將被子蓋好,看着玉兒一眨眼已經進入夢鄉了,沒有搭話
傻瓜,姐姐和父親就不是一個輩分的了
輕輕墊腳跨過滿地地酒瓶,靠近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碧柔
“起來再喝”搖搖晃晃地推嚷着跌坐在地上的銀花,抱着酒罈仍然還在攘攘的碧柔顯然還沒完全倒下
“咚”正好跌撞在他的懷中
轉身看到的依舊是如同她每每夢境中一樣溫柔地眼眸
她迎上笑臉
“嘿嘿”從未見過她對自己毫無防備的笑容,真心翹起地嘴角帶着滿滿地暖意,微薰地臉頰好像孩子一樣紅撲撲的,眼底雖帶着酒醉地意味卻又好像明確而清晰地看着自己,給予這一個燦爛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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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柔,你醉了,我送你回府吧?”
“我沒醉,我還要喝”
推開他的手又叫嚷了起來,手舞足蹈着指着他地模樣一點也不服輸
“我沒醉,我知道你是誰”
搖搖晃晃地讓他心有餘悸地跟上了她地腳步
左右腳擺弄着在說話之際轉過身又倒在他地懷裡
伸出食指點在他地鼻尖悄悄地不爲人知一般說着
“你是我最喜歡的人”
輕聲細語中帶着甜蜜又曖昧地氣息,撲鼻而上地傾吐蘭香讓他有了一瞬間地迷惑
似乎心底就好像真的以爲她是在對自己說着,那一句最喜歡地人深深搖動了他心中最深處的地方
探近她眼眸,純真的讓他幾乎相信自己是她最喜歡的人
然而,他知道,她醉了,她也認錯了人
“碧柔,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去!”
放下眼簾不再去看她的臉,這一刻突然覺得很受傷,好似從前被她處處討厭都沒有覺得如此刻聽到她親口承認喜歡二弟那般來的痛心
“我說了我沒醉!”
沒有被理解而涌上心頭的委屈讓她猛的推離開他的懷抱,大聲喧嚷着讓人不得不聽見一樣的決心
“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不關心我的感受!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靜兒那樣的姑娘!我有哪一點不如她”
淚水混着酒水哽咽在咽喉,不明白爲什麼每一個人都喜歡靜兒那樣的姑娘,她從小被教導着女戒三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是廚房這樣地油煙之處她也總是深入淺出,希望自己在任何一方都能不會太薄弱
可是爲什麼就是沒有人看自己一眼,那些看上自己的人都是些只看外表空有一副皮囊的闊少爺,真心的又有幾個?
淚眼婆娑地看着眼前不真切的一張臉,平日裡總是退避三舍,可曾知她是多用力地剋制着心不去靠近自己最愛的人?
他總是一副帶人謙和的模樣,即使自己總是惡言相向,他也百般忍耐,而越是這樣的他越是讓她無法自拔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去讓自己遠離他,只是爲了成全他,成全他喜歡別人,成全他擁抱別人!
“碧柔”
輕聲地叫着她,也許是二弟的行爲實在是太過分了,深深傷到了她的心,紅着眼眶毫無相國千金模樣的落魄只是因爲男女情愛而已
知道她委屈,也就一時忘了她平日裡總是惡語相向的模樣,準確地接住了她眼看掉落的身子,緊緊地摟在懷裡
“我沒醉,我哪點不如靜兒!”
嘴裡還在嘟囔着讓人心醉的話語
“我哪點不如她?我哪點...?”
他卻不知該接些什麼
“祝公子”
有些半醉但顯然意志卻還清醒的銀花在身後站了起來
有些搖晃但眼神中依舊透露出明瞭的辨析
延皓有些詫異,看上去只有十來歲的孩子酒量卻是相當好了
看着地上的瓶瓶罐罐的,她到還是清楚地站在那裡,知道自己是誰
“勞煩您送姑娘回府了!”
像是看準他一定答應一樣,曲恭彎腰後也不管不顧了碧柔一般地搖搖晃晃地順着樓梯走了下去
眼眸盯着銀花下樓的背影
這個丫頭似乎非同一般
不過此刻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懷裡的人嘟囔着不安分地吵吵鬧鬧,又開始鬧騰了
“嘔—”
下了樓後的銀花有些暈吐地靠在牆角
順着牆角不顧形象地滑倒坐在了地上
“唉,才幾杯就走不動了路”
伸手敲着小腿,自嘲地笑着
空蕩的小巷裡悠悠放蕩地傳着自己敲打腿部的聲響
幽怨而綿長
“噠噠噠—”遠處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此刻的寧靜
眯着眼看着遠處的陰影
小小的一個身影帶着哭腔從自己面前小跑地又衝進了另一個陰影
沒一會前方又傳來了另一種腳步聲
漸漸成型的來人緩緩地腳步不同於上一個孩子模樣的人,從灰暗中走了出來,而他正是今日在祝府的李裁縫
焦急的臉色左顧右盼地應該是在找尋什麼人或什麼事物
下意識看了一眼後的銀花收回了眼光,對此並不太感興趣
李師傅嘆着氣,有些傲慢地躊躇着
在發現牆角的銀花後,他想了想走上前
“請問這位姑娘剛纔是否看見一個孩子模樣的人跑過”
本來不想搭理他的銀花擡起眼瞼撇了他一眼
眼眸卻突然睜大
“李毅!?”
李師傅有些困惑地看着她,打量了一番確信他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姑娘
“他往那跑了”
沒想解釋那麼多的銀花指了指前方打發着他
雖然疑惑地看着銀花,但是急迫於找人的心情,他還是想了想後快步走近了陰影裡
不一會,街道又恢復了寧靜
“唉”
銀花嘆了口氣,扶着牆角又站了起來
跟個老氣橫秋地醉漢一樣唱着醉酒歌左三步右兩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夏天要來了,夜晚也漆黑地十分明亮,遠方卻仍然昏暗地讓人迷茫
是在做夢吧?
可是那種感覺好清晰
甜膩,美好
那年的夏日,炎炎烈日卻不會趕走孩童玩伴之間的樂趣,結伴的孩子玩全然不受燥熱的天氣打擾,嬉戲打鬧地在一塊
而他與她也回到了有嫌隙之前一般,他頑皮地將點心的糕點輕輕抹在她的臉頰,換來她推攘着,“討厭”
憨笑着看着她嬌嫩的臉蛋一陣暈紅,“我不跟你玩了,靜兒,我們去那邊”
美麗的斜陽帶着散發魅力的柔光灑在蹲在草地上的人兒身上,鑲上一層金邊一般,緊緊的吸灼在身上,閃着魅力的光芒,就算奶媽牽着她的小手去廚房,眼光都忍不住跟隨着她直到消失在轉角
“哥?”直到延炎拉扯着自己的衣角才緩過神來,“怎麼了?”
而牽着奶媽得手的碧柔偷偷回頭看了一眼還坐在庭院中的人,不知爲何的羞紅了臉蛋
“碧柔,你是要去拿桂花糕還是紅棗糕呢?”
奶媽問着話碧柔才吐着舌頭收回了目光,“我想要桂花糕,延皓哥哥想吃”
奶媽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臉,“只顧着延皓哥哥嗎?那靜兒妹妹和延炎呢?”
她紅着臉不知如何做答,奶媽也不爲難她的帶着她去了廚房間,只是笑着察覺到了孩子的心意
“奶孃,給我拿吧!”小手伸地直直地接過了桂花糕的盤子像寶貝一樣捧在懷裡,沒等奶媽跟上就着急地朝外跑去了
“碧柔,慢點”奶媽暫時拿着另外的食物沒有跟上,料想就一個轉彎也不礙事
可走到檐廊轉彎處的碧柔卻頓住了腳步,清晰地聽到那個人說的每一個字
“當然了,你說得對,靜兒生性活潑,碧柔太過沉悶,若是今後說親,大哥也是偏向於靜兒的!”
手中的桂花糕明明還是這麼美味一樣,可是自己卻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飄於空氣中的香味**裸地讓人作嘔
捏着盆壁的手用着力,關節都變的蒼白,那一聲碧柔太過於沉悶像是一擊重拳深深打在了心裡
她自小學的四書五經,文學典故,大家閨秀之禮只在他一句過於沉悶而落入谷底
雖出自於相門之家但是自小與臣帝王相之子之間並無嫌隙,本以爲日後能像現如今一般與延皓哥哥無恙地待在一起,卻不曾想她心心念唸的卻不如他所思一樣
每看到他眼中對自己的寵溺,若不是今日親耳聽到真當放於心中是相互心心相印的意味,而他剛觸碰自己臉頰的餘溫還殘留於心間卻也在此刻變的毫無痕跡了
奶孃跟上了她的腳步,看到的卻是桂花糕孤零零地躺在檐廊的角落裡,而她不知去了哪裡
像是臺柱上的丑角一般,在後來的日子裡她都不願在出門與他們一起玩耍,即使是延皓上門有過幾次拜訪也都是避而不見
她對爹爹說靜心想學女紅,看經文,爹爹當然是十分的欣喜,自然也就真讓她獨自一人留在閨房中,皇親國戚的宴會酒席也就不怎麼帶她去了,與他碰面的日子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可是他的一句卻讓她每日每夜地更加厭惡靜兒,學女紅,看女戒,跟着宮中的姑姑學禮儀,能學的她都跟着學,每天問着鏡中的自己到底自己哪點不如靜兒?
而再見他是在她的成人禮上,皇上因爲自己是相國之女親臨駕到,每一個人都應該覺得自己倍感榮幸,可是堆山的禮品卻並沒有讓她覺得有任何開心的理由
第一次身穿華服,他卻未曾看過自己一眼,也只有她癡心妄想着回房翻過每一件禮品,奢望他還送一件讓她歡喜的禮品,但是除了寫着冰冷的祝府祝大人送的官場之禮就沒有其他了
席間他與靜兒並排坐着,有說有笑,她不在的這幾年,他與自己印象中那個溫文爾雅的模樣變了許多,可是說話仍是斯文穩重,一舉一動禮儀謙讓
靜兒更是出落的小家碧玉,兩人似乎也十分登對
而之前那仇恨靜兒的心卻因爲靜兒跑上前來一句甜膩的“碧柔姐姐,生辰快樂”融化地只能淺淺的一笑
“靜兒,你過來,我帶你去看好東西”
還未來得及與靜兒多說兩句,或是在靜兒那問一問他的境況,靜兒就被延炎拉扯着走向了後院
見席間似乎並沒有自己的事情了,爹爹也只顧着與一羣達官貴人觥籌交錯地聯絡着所謂的感情,似乎這個宴席的主角根本沒有人在意,她不免落寞地也掩着下了坐席
那時候正是開梅花花的時節,滿院剛開的梅花,雖然冷卻格外的好看
她拎了拎披風,豎起衣領就好像能夠抵擋所有的寒冷一般,當時也年幼的翠竹貪戀着席間的美食,她也就沒讓她跟過來
此刻這樣的美景,卻是獨自一人站在庭院裡,不免有些傷感,若是能跟心愛的人一起觀賞該多好
這一片梅花樹還是母親在世時父親親手栽種的,現如今梅花仍然再開,父親卻只顧着朝中權勢利益
“靜兒,現在我以着一片梅花起誓,我若有負於你就讓我斷子絕孫!”
“別亂說,若是你日後看上別的姑娘還賴我身上了!”
“不會的,我只喜歡你一個!”
花落間的情人相依在被她窺探後,有些驚慌失措地像是查探到了些她本不該知道的事情一般,她避之如蛇,情竇初開的兩人擁護在一起卻讓她驚恐地立刻逃回了原路
也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也許是嫉妒兩人情投意合,更多地或者是心底心心念唸的那個人該怎麼辦?
“嘭!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額上傳來他的聲音“碧柔,怎麼了?”
“別碰我!”心情尚未恢復的她在看到心中正想念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心中不想被人察覺的事讓她保護性地猛地推了他一把,兇狠地吼了一聲
是親眼目睹他們感情的心虛,還是自己渴望卻得不到的嫉妒讓她整個人都如驚弓之鳥一般低吼着
擡頭就看到他錯愣的表情
本想問着她爲什麼一直躲着自己,但看着她瞪着自己不悅的臉色,所有的話都哽咽在喉嚨裡不知該怎麼說一句
而她瞪了他一眼擦肩而過不留一絲情意
手掌還來不及觸碰心心念唸的人兒就被狠狠地推置出了彼此的生活
好一會兒纔回到席中的他落寞地坐在了原位上
看衆臣沸沸揚揚地討論着不知說些什麼,而她,
跪在大堂之中低垂着頭不知說了些什麼
本就天性安靜的他觀察着情形,看着皇上笑着似乎應答了她求的事情,雖不知道是什麼
可她卻在起身轉過頭看了自己一眼,許久未見的兩人對彼此的近況不瞭解,話也未曾說過幾句,可一直以爲她還如從前一般溫柔恬靜,可此刻眼神冰冷地謝過隆恩只是撇過他卻未見任何情感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她在生辰之日求皇上賜婚,而皇上當晚就下了御召不容悔改
而她中意的人,正是他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