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八龍離火陣已經被破去,那些放置天材地寶的架子緩緩升回地面。
諸天生死輪飛旋在半空中,忽明忽暗,其內空間,一片暗黑,器靈荒重回深處,陸元鬆的陰神盤坐着,周圍十團白霧漸漸濃縮,顯現出璀璨如鑽的雛形。
白霧不斷凝實,最後變成拳頭大小的一團,化爲白朦朦的圓珠,比起陸元鬆當日在荒野見到的陸玄的念頭還差上許多,陸玄的念頭四四方方,璀璨如鑽,念頭如金剛一般極難摧毀。
陸元鬆完全吸納了器靈荒反饋的能量,退出念念不息之境,頓時感覺到強大了倍許,達到了附體大成的境界,其神魂力量真正堪比半步鬼仙,但對於生死沒有任何領悟,他就沒有踏出那一步。
不經歷九死一生,怎麼能看破生死屏障。
陸元鬆深吸一口氣,將周身十個念頭吞入腹中,隨後深深地忘了一眼空間深處一團漆黑的方向,對於器靈荒,口頭上的謝字似乎不必,他與荒的命運不知不覺間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他的力量幫助荒恢復,荒恢復有成,又幫助他精進修爲,形成良性循環。
不過,陸元鬆亦知道,鬼仙就是一道坎,不踏入鬼仙之境,就不可能再幫到荒,法力再強大也無用。
成爲鬼仙,纔算是修道登堂入室。
陸元鬆將林家姐妹移出諸天生死輪,自己也飄身而出。
“咦,八龍離火陣破了。”林歡歡和林綰綰兩人感官被屏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出來便看到八根鐵柱被毀,那些架子升回原來位置,都十分吃驚。
“還有,大姐,你看他的修爲好像增加了許多。”林綰綰小聲地說。
林歡歡聞言望去,果然看到陸元鬆陰神比之前凝實了許多,氣息也龐大了許多,整個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陸元鬆恍若未聞,將林綰綰的肉身放出來,指着那些架子,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自己記一記,有多少東西,我待會全部收入空間法器中,到外界再五五瓜分。”
林綰綰遁回自己的肉身,活動了一番,又與林歡歡對視一眼,林歡歡道:“正事要緊,先別管他。”
林綰綰對了陸元鬆呲了呲牙,哼了一聲。
兩姐妹上前一一查看架子上的天材地寶,陸元鬆也粗略地掃視一遍,片刻後,陸元鬆將所有天材地寶一團捲入諸天生死輪的空間中。
將寶庫上上下下理清一空後,陸元鬆放開諸天生死輪,讓林歡歡飛入其中,自己也遁入,驅使諸天生死輪藏於林綰綰的袖中。
林綰綰踢踢踏踏地出了石室,沿着甬道原路返回,回到唐衝的書房,擺動書架上的機關,封閉了甬道。
黑龍還緊緊盯着門口,看林綰綰出來,二話不說,化爲一陣陰風,鑽入了後者的袖中,也進了諸天生死輪內。
林綰綰打開房門,走了出來,一些忙碌的夥計並未理會她,好像她不存在一般,林綰綰又順着原路走上紅毯甬道,走出甬道時,那守衛甬道的兩個夥計倒是問了一句:“林姑娘,您不等掌櫃回來了。”
“不等了。”林綰綰擺擺手,大搖大擺地出了武經閣,離開武經閣,林綰綰做賊心虛般飛奔回了醉紅樓,吩咐鴇母若雲關閉大門後,直衝四樓,重回廂房,禁閉房門。
諸天生死輪飛出,陸元鬆、林歡歡和黑龍一一飄出,各自遁回肉身。
“金精石十三塊、土元果七枚、浮炎草三十三斤……”陸元鬆還未開口,林歡歡就報出了一連串的天材地寶的名稱和數量。
陸元鬆微微錯愕。
“你不是說到外面就平分那些天材地寶麼,我都記下來了,還有,最重要的是青丘樹,拿出來吧。”林歡歡從腰間解下一個乾坤袋,她早有準備。
陸元鬆無奈地笑了笑,也未故意推脫,一手握住諸天生死輪,一手一召,林歡歡念出的那些天材地寶巨大財富立刻浮現在八仙桌上,林歡歡目光一掃,將分得的一半財富收入乾坤袋中。
“兩不相欠了,陸公子,恕不遠送。”財富瓜分完畢,林歡歡手裡握着青丘樹,眼中閃過一道喜色,但對陸元鬆,卻毫不留情地送客了。
“這……”陸元鬆無語,說林歡歡翻臉無情也好,過河拆橋也罷,此事已了,的確不需要聚在一起了。
“大姐,他……”林綰綰想出口挽留,卻被林歡歡眼神一掃,不敢再說。
見此,陸元鬆也不想死乞白賴,便開口說道:“好吧,沒什麼事,我便告訴了。”
陸元鬆扭頭就走,黑龍也跟着,打開房門,陸元鬆忽然轉身:“對了,麻煩兩位姑娘回到林家後,爲在下向盈兒帶一句話,我不久後就會去找她。”
言罷,出門,將房門帶關,便頭也不回地下了樓,待出了醉紅樓,跨上黑龍的背上,猶豫瞬息,拍了拍黑龍的腦袋,道:“走,去焱明王府。”
黑龍四肢一動,一躍數丈遠,朝焱明王府奔去,行人莫不驚駭地躲避。
半柱香過後,陸元鬆騎着黑龍回到王府後門,讓黑龍盤踞在門前,自己進了王府。
此回王府,一是向方應浩祝賀成年之喜,也是告別,收拾行李準備回立駭關,二是找到唐衝,與之交易,拿到煉製九竅丹的輔助藥材。
陸元鬆大步走到明月閣,卻未見方應浩,也不見明月閣那數十俊傑,向下人一打聽,原來都去了演武場,爲祝賀方應浩,舉辦了一場比武大會,來自天南地北的俊傑你方唱罷我登場,露一回臉面。
陸元鬆便一路到演武場,沿途看到賓客無數,比康王大壽時還要熱鬧。由此可見,焱明王的權勢比康王要大上許多。
演武場的人更多,人滿爲患,方圓五六裡的演武場可容納數千人,卻見中央有一座高臺,臺上兩個青年,俱都提劍,翻騰跳躍,你來我往,施展精湛的武藝,至少都是先天高手。
另一邊有一座偌大的看臺,看臺上,主位坐着焱明王,王爺旁邊就是方應浩,父子笑臉不斷,顯然覺得喜慶。
忽然,一個婢女走到方應浩附耳說了什麼,方應浩的目光離開擂臺,一眼掃來,立刻看到了陸元鬆,朝陸元鬆招了招手。
自有奴僕上前引了陸元鬆到看臺那邊,陸元鬆登上三層看臺,走到中央,到方應浩身旁,有婢女搬來一座小坐凳,被陸元鬆婉拒,陸元鬆先向焱明王問安,再湊到方應浩身邊。
“小松,你出府幹什麼去了。”方應浩笑着問道:“爲何不坐下與我細說。”
看臺上,有些嘈雜,一些有心人的目光也望了過來,陸元鬆皺了皺眉,靠近方應浩耳邊,鄭重道:“我來,是向小王爺告辭的。”
“什麼。你要走。”方應浩吃了一驚,“你我多年不見,還未秉燭夜談,怎麼忽然要走。”
方應浩壽辰之際,他又如此看重陸元鬆,陸元鬆實在不好提起要走的原因,總不能說因爲無法說服焱明王出兵,又偷盜了武經閣的寶庫,心虛之下本能地想要遠離大明城吧。
方應浩看到陸元鬆躊躇的神色,突然瞭然似的說道:“你也接到了莽族大軍全面進攻十關的消息。也是,你說到底是黃石老將軍手下的人,如此大戰,你不在立駭關就是作了逃兵,按軍法是有殺頭之罪的,可要回去也不至於急於一時吧。”
莽族大軍已經進攻了。陸元鬆爲方應浩的話而心中震動,他定了定神,順着方應浩的話說道:“軍情如火,既然我說服不了焱明王出兵援助,只能回去盡忠拼字一戰了,小王爺,這幾日多謝你的禮遇和招待,元鬆實在感激不盡,今後若有機會,一定報答。”
方應浩目光一閃,打了個哈哈,道:“好吧,你既然執意回去,我也不留你了,我會吩咐下去,讓我那三百精心培養的私兵隨你回去,助你一臂之力,也爲邊關盡一些綿薄之力。”
“多謝。”陸元鬆大喜,拱了拱手,轉身就走,同時目光一掃,看到了在站在看臺旁的武經閣掌櫃唐衝,唐衝也眼巴巴地看着這邊,想來是對陸元鬆如此接近焱明王父子而羨慕嫉妒恨。
陸元鬆下了看臺,走到唐衝身旁,使了個眼色,示意唐衝跟來。
唐衝果然跟隨,兩人離開演武場,到了一個偏僻的院落,陸元鬆開門見山地說道:“唐掌櫃,廢話不多說了,今天是第三天,你我交易之物,你可帶在身上。”
“帶着帶着,哎,沒想到老弟你居然是小王爺的座上賓,今後若有機會,希望老弟能爲我引薦一番,讓我與小王爺搭上話,這個乾坤袋就算是我的報酬,麻煩了。”唐衝直接將一個乾坤袋遞了過來,陪着笑諂媚。
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至於引薦,等有機會再說吧,也許一輩子也沒了這個機會。陸元鬆暗笑,嘴上卻說道:“乾坤袋給我了,我與你交易的財富你怎麼收取。”
唐衝卻從懷中又掏出一個乾坤袋,真是財大氣粗。
接下來,陸元鬆將與唐衝交易清單上寫好的天材地寶都送入唐衝的乾坤袋中,同時意識一動,當場煉化了唐衝送的乾坤袋,查看了一番,也都是清單上所需之物,煉製九竅丹的輔助藥材,還有一尊九種金屬煉製的三足丹爐。
“回到立駭關便可開爐煉製九竅丹了。”陸元鬆歸心似箭,未與唐衝再多廢話,直接告辭,回到自己在王府的廂房,收拾好行李,剛剛出了院落,就看到那位三天前領陸元鬆進府的老管事和一位目露精光、身披黑甲的絡腮大漢。
“這位是關明,小王爺私兵的副統領,小王爺將他與他麾下的三百精兵贈送給你,希望你順利趕回立駭關。”老管家笑着說道。
“替我多謝小王爺。”陸元鬆並無二話,掃了一眼關明,暗暗點頭,一揮手,道:“去召集你的人馬,帶上三日干糧,從後門直接出發,一刻不停,趕往立駭關。”
“喏。”關明抱拳退走,召集人馬去了。
陸元鬆大步流星,不多時,走出了王府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