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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陸元鬆趕到萬家酒樓時,已是亥時正。
萬家酒樓居然還未打烊,不過裡面只有三四個醉鬼還在叫酒喝,陸元鬆進門就看到兩位身段苗條的少女坐在二樓,一個身穿黑裙,蒙着面紗,是魂魄之體的林歡歡,另一位身穿鵝黃色長裙,丹脣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卻是那位褪去夜行衣的聖龍教聖女林綰綰。
兩人說些私密話,林綰綰巧笑嫣然,林歡歡也時不時傳出笑聲,哪怕林歡歡性情再如何冷清,也不可能在親密人面前繃着臉。
陸元鬆進門即被這一對同胞姐妹發覺,林綰綰一雙美目望過來。
“還是一位小弟弟呢。”她調笑着,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動人。
“兩位姑娘真是悠閒。”陸元鬆一步步走上樓梯,對兩人行了書生之禮,然後來桌前坐下。
“沒想到陸公子居然還是個道術高手!”林歡歡開口說話了,對於外人,她似乎一直都是言語清冷,哪怕熟人亦是。
之前陸元鬆出手抵擋青龍堂堂主,是以陰神催動諸天生死輪,想必被林歡歡看在了眼裡。
“你應該是沒想到我手中有一件法器吧。”陸元鬆自顧自地將茶水倒滿三個茶杯,一人一杯,他臉上帶着微微笑意,讓人猜不出他內心在想什麼。
“的確想不到!”林歡歡就此止語。
“這位小陸公子,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林綰綰瞪着一雙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陸元鬆,眸子間閃爍着驚奇。
陸元鬆心中一震,他的確在此前見過林綰綰,在一條大街上,正逢聖龍教傳教,他遠遠地望了林綰綰這位聖女一眼,一條大街成百上千的人,林綰綰沒理由注意到他。
“不曾見過!”陸元鬆矢口否認。
“沒有見過,那小陸公子心慌什麼,剛剛心跳陡然加速,似乎是做賊心虛呢,咯咯。”林綰綰掩嘴而笑,她一舉一動帶着一股魔力,勾人心魄。
不過陸元鬆不爲所動,他飲了半杯茶,手指在桌面跳動,緩緩道:“見到兩位如仙女般的姑娘,任何人恐怕都要有些生理變化,不然不正常,是不是?閒話少敘,林姑娘,嗯,我這麼一稱呼,似乎不太妥當,兩位都叫林姑娘。”
“那你叫我綰綰好了。”林綰綰渾不在意稱謂,笑而露齒,齒如皓月。
“我不妨稱呼兩位姓名好了,歡歡姑娘,綰綰姑娘,不知九脈真經那些東西在何處?”陸元鬆目光打量時,終於發現這對同胞姐妹在相貌上的不同,林綰綰眉間有一顆非常淡的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小陸公子真是迫不及待,不過講禮卻沒有那些書生氣,姑奶奶喜歡。”林綰綰肆意地笑着,從座椅下拿出了那個大包袱,她白皙的纖手拍了拍包裹:“姑奶奶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差點折了那間密室了,聖龍教三個堂主都在那裡,不過,姑奶奶亂中砍殺一番,似乎不小心斷了玄武堂堂主那條子孫根,真是罪過。”
陸元鬆脊骨忽然一涼。林綰綰身上有股邪性,性情如妖女、魔女,一點也不忌口,男人家的子孫根都說得出口,甚至還折斷了聖龍教玄武堂堂主的子孫根,簡直是離經叛道。
索性陸元鬆從後世穿越而來,如今所謂的離經叛道在後世是常態,不過後世的女子可沒有林綰綰這般精靈古怪,渾身充滿邪性,女神經一詞都不足以形容,獨屬一類人。
林綰綰纖手靈動,幾下就解開了包袱,裡面放着各種各樣的寶物,書籍五六本,瓶瓶罐罐一大堆。陸元鬆的目光一下就被一條五尺長、兩尺寬的一物所吸引。
這似乎是一把放大了許多倍的剪刀,頭寬尾窄,金光閃閃,兩邊刀身上各自紋刻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形。陸元鬆猜測,這就是聖龍教的鎮教法器,雙龍鐗。
他的目光移動,居然還看到了兩方玉盒,綠玉。
莫非裡面裝的是無極丹?陸元鬆心中一動,他清晰地記得在王府中院,通海道人給康王獻上賀禮的時候,送的是一個綠玉盒,裡面就裝着一枚丹丸。
陸元鬆不動神色地掃過所有寶物,還留意到一層錫紙包裹的東西,約一尺長,形如薰香。
“喏,這本九脈真經是你的了。”林綰綰從五六本書籍中抽出一本土黃色封面的書籍,扔到陸元鬆面前,陸元鬆看到封面上正有‘九脈真經’四個鳥篆字,還看到封面上畫着一個人。
這個只有線條輪廓,身上畫了九條很顯眼的墨線,彎彎曲曲,從頭至尾,墨線上還有一些點,點旁邊有蚊蠅大小的鳥篆字,似乎是一些穴位。
“歡歡姑娘說我另外還可以挑選兩樣寶物,不知此話是否算數?”陸元鬆沒有翻看內容,直接將九脈真經收入懷中,目光忽然一飄,落在了林歡歡的臉上,笑意十足。
“我雖然不是一諾千金的君子,但說話從未不算數,綰綰,讓他再挑兩樣東西。”
林綰綰目光在陸元鬆和林歡歡身上轉了轉,忽然發笑,大方地說:“挑吧挑吧,除了雙龍鐗之外,其他任選兩樣。”
“那我就不客氣了!”陸元鬆長臂一伸,就抓住了只有兩方的綠玉盒之中的一方。
“陸公子倒是眼尖,這裡面裝的應該就是通海道人獻給康王的無極丹吧,沒想到居然還藏了兩枚,便宜公子了。”林歡歡眉頭一動,若有所思地說道。
陸元鬆笑而不語,他將綠玉盒放入懷中,長臂再伸,抓住了一層錫紙包裹的東西。
“嗯?這樣東西……”
“令妹可是說過,任選兩樣,可別食言。”陸元鬆看到林歡歡似乎想阻止,彷彿看出了錫紙中包裹的是什麼,陸元鬆連忙打斷林歡歡要吐出的話。
“哎呀,姑奶奶我失算了,那東西不是神……”她忽然住嘴,嘴巴張着,纖手伸在空中不動,好像中了傳說中的定身術。
“神什麼?”陸元鬆笑眯眯地問道。林歡歡目光嗔怪地瞪了林綰綰一眼。
“沒什麼,沒什麼!”林綰綰呵呵一笑,目光離不開陸元鬆手中的錫紙,纖手卻在擺動,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十分俏皮可愛憨厚。
“陸公子!”林歡歡替妹妹開口了:“綰綰她很想要陸公子手中之物,不知陸公子能否割愛,另選一樣寶物?”
“嗯嗯!”林綰綰在一旁大點起頭,表情楚楚可憐,只是眼珠轉動,分明動了其他心思,不似表面。
陸元鬆心中一動,他佯作不忍的模樣,遲疑兩息,爲難地說道:“任選兩樣可不是我說的,你們這般有些強人所難,不過,看在兩位十分想得到此物的份上,我可以同意另選,但不能另選一樣,我要選三樣,以一換三!”
“喂,你太過分了吧,姑奶奶潛伏在聖龍教兩年多,好不容易把這些寶貝弄出來,分給你兩樣是看在你抵擋了青龍堂堂主幾息時間的面子上,不忍你白白辛苦一趟,你倒是會得寸進尺啊!”林綰綰嬌聲抗議。
“陸公子未免太過分吧。”林歡歡臉色也變得不好看。
陸元鬆眉頭一挑,作勢要將錫紙收入懷中。
“哎哎,別!”林綰綰連忙伸手想要制止。
唰!陸元鬆早有準備,身形一飄,倒掠出數米之遠。
場面一下緊張起來,看林歡歡、林綰綰這兩姐妹的表情,似乎非要得到陸元鬆手中的錫紙所包裹之物不可。
“這樣吧,一樣換三樣,那三樣由你們指令,你們覺得不需要就給我,如何?”陸元鬆終於鬆了口,弄得劍拔弩張非他所願。
兩姐妹對視一眼,林綰綰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隨手就在包袱內撥弄出三樣東西:“喏喏喏,就這三樣。”
陸元鬆一看,是三個玉瓶,其中一瓶好像是水韻伏虎丸!令兩瓶倒不認識。
“把那瓶水韻伏虎丸換成無極丹,這買賣就做了!”
“無極丹對我們修道者來說,作用不大,綰綰,換給他!”林歡歡目光一閃,無所謂地應承下來。
林綰綰癟了癟嘴,心不甘情不願,將綠玉盒換了水韻伏虎丸。
“這樣就皆大歡喜了,此物給你們!”陸元鬆上前幾步,將錫紙包裹的東西仍在桌上,一把抓住兩個玉瓶和一方綠玉盒,收入袖中,朝兩人拱了拱手:“分贓完畢,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告辭了,畢竟王府內的宴席應該要散了。”
“不送!”林綰綰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哈哈!”陸元鬆大步走下樓梯,心神緊繃着,直到走出了萬家酒樓,才舒了一口氣。
“姐,此人倒是一副精打細算的模樣,一點便宜都不放過,要不你嫁給他得了,省得爹催婚。”陸元鬆一走,林綰綰忽然皺了皺瓊鼻,嬉笑道。
“他的手下走了?”林歡歡沒有心情跟林綰綰開玩笑,她將包袱收拾了,冷冷道:“他時時刻刻防備着我們,居然讓那位附體境界的大高手保駕護航,只是不知他另一個手下鐵手去了哪裡?”
這一番話,透露出了兩人早就發現了胡盈兒隱藏在暗中的事實。人算計人,恆被人算計。
“去了哪裡都無所謂,”林綰綰一口將陸元鬆倒的茶水飲盡,抹了抹嘴巴:“消息應該散發出去了吧,付出一些代價,讓這位小陸公子吸引幾天視線,我們趁機趕緊溜人。”
“嗯,爲防夜長夢多,趁夜出城!”
林家兩姐妹收拾好包袱,準備趁着夜色走人,但忽然,噔噔噔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一個小廝模樣的家丁氣喘吁吁跑過來,來不及喘息,連忙說道:“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我們在坊間發佈消息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散播消息,說是我們林家拿到了聖龍教所有寶物!”
“什麼!”林歡歡和林綰綰兩人大驚失色。
“是陸元鬆!”林歡歡目光一寒,率先反應過來:“我們算計他,他肯定早就看透了,所以反過來想算計我們,卻沒想到同時中了算計,徹底地亂了,我們只怕出不了城,就要被圍攻而死,速速躲起來!不要回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