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緊急出動,勘察、保護現場,還要做驗屍等一系列工作,確定爲謀殺。
警局也沒輕易放過江月,足足又將她多扣留了兩個小時,反覆覈實她和被害人的關係,爲什麼會坐上這條輕軌,又是怎麼看出來那河裡的口袋裡面有人屍……有些問題江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作答,如果她說她是看到了一個女人的鬼魂站在那裡,似乎在向自己求助一類的,這些警察一定會覺得自己是瘋了吧!
就在江月被磨得快沒脾氣的時候,另一個區的警局來了人保她。她聽到審問自己的警察低聲的談話,說是有同行來領人,這才讓她走。江月正覺奇怪,走出去就看見顧涼川在外面和一個穿制服的漂亮女人有說有笑,看上去兩人十分熟絡。
“江月!”顧涼川扭頭看到了她,趕緊過來接她。
那漂亮女人則上去和送江月出來的警官交涉,果然還是同行之間比較好說話,三言兩語之後就能把江月帶走了,也還叮囑了幾句,近期內不要隨便走動,準備隨時接受問話。
江月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個舉動,竟然帶來這麼**煩,但得知江裡的漂浮物真是女性屍體時,她也着實嚇了一跳。跟着顧涼川他們走出去,她還驚魂未定,腦子裡反覆想着那個映在輕軌列車門上玻璃裡的女人的臉。
警察讓她看了屍體的臉,這是警方問話的基本手段,會詢問是否認識死者,還有如果是兇手看到了自己所殺害的人的屍體照片,可能會表現出不一樣的情緒,方便警方從心理攻勢上打擊對方。當時江月的慌張表現也引起了警方的懷疑,所以才扣留了她這麼久。
可是江月看到屍體照片的那一刻,流露出來的恐慌表情不是因爲她真的認識死者,或者跟兇手有關,而是那照片上的破碎的面孔,和自己在輕軌以及橋墩下那個沒入水中一半的身影上看到的面容,是一模一樣的。雖有幾分扭曲,但江月可以肯定是同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是那個女死者的鬼魂引你發現了屍體?”
坐在大排檔裡,漂亮女人聽了江月的話,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經過顧涼川的介紹,江月算是和對面這個女人認識了。漂亮女人名叫歐陽子歌,很有古韻味的詩意的名字,卻是個幹練的女警,不過三十出頭,已經是警長級別。但是提起她在警局裡所屬的分隊,歐陽子歌一開始還顯得有些諱莫如深,但後來聽到江月陳述她發現江水裡女死者的屍體的過程,歐陽子歌才告訴了一個令江月震驚不已的事實。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用科學的角度去解釋的,即便有時候牽強地附上一個理由,也不過只是爲了避免引起大衆的恐慌。我們做警察的,更是看慣了這一類事情,有些案件根本毫無頭緒,不是因爲兇手查不出真相,而是普通的警察難以跳出尋常的思維方式去考慮案件的關鍵。而我們,就是專門調查這些不能用科學思維去解決的案件的,當然,我們的案子往往到最後也抓不到兇手,因爲這些兇手,根本就不是活着的人。”歐陽子歌看到江月臉都白了,一下子捂嘴笑了起來。“呵呵,跟一個女孩子說這些,是不是嚇到你了?”
江月連忙搖頭,說實話,倒是叫她漲了不少知識。
“我只是覺得你太厲害了,同樣也是女人,竟然可以去幹這麼……這麼令人毛骨悚然的工作。不過,你是怎麼會走上這樣的調查路線的呢?”江月撓了撓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地詢問。
“我啊……年輕的時候,我也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真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每一件事往往都有它的真實原因,比如一個大活人,不會憑空失蹤,只要努力一點,一定可以找出蛛絲馬跡,最後查出他的蹤跡,但是……我現在仍然堅信這一點,只不過在多年辦案經驗裡,我體驗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我承認,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人的認知所不能達到的地方,那就是另一個世界——鬼魂的世界。”歐陽子歌的臉上閃爍着某種表情的光,好像她在自己的某一段回憶裡面,記起了無法忘懷的人或事,正是那個人或者那件事,指引着她現在的道路,一步一腳印地往前走。
後來和江月回到學校,送她往寢室去的路上,顧涼川告訴江月,歐陽子歌是他哥哥當年大學的同學。從那個時候和歐陽子歌認識到現在,算算竟也有十多年了。
“你竟然還有哥哥?”江月歪着頭打量顧涼川。
“我哥以前可是橋都大學的輔導員,絕對的優質男,多少女人追他,所以你現在和這麼優秀的男人的弟弟走在一起,應該覺得很榮幸纔是。”顧涼川竟然跟江月開起悶騷的玩笑來,表情卻還是一本正經。
江月心裡汗了一把,果然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冰山男,顧涼川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也是一顆熱心腸啊!
“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江月大笑着,將雙手放在右腰附近,微微屈膝學古代女人做了個福身的動作。
顧涼川不禁被逗得笑起來。
高高的寢室樓上,另一個男孩的身影在樓道窗後靜靜佇立。
和顧涼川分別以後,江月就回了宿舍,剛進去就聽見杜姍姍她們三人嘰嘰喳喳地在討論着什麼。她走近一看,杜姍姍手裡竟然拿着一把手銬!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COS犯人玩呢?”江月一臉無語。
杜姍姍揚起蠟黃的臉,厚厚的眼袋顯出她嚴重的睡眠不足。但是一改白天的萎靡不振和憂心忡忡,她臉上洋溢着興奮的笑容,對江月說道:“用這個把我的手和牀上的柱子拷在一起,這樣我就不會夢遊了!”
“用……用這個?”江月可能是才從警局出來的緣故,看到手銬這樣的東西就覺得頭疼,雖說杜姍姍的計劃聽起來很不錯,可她總感覺哪裡不靠譜。
“當然了!睡不舒服總比睡着了跑出去到處晃盪好吧!看我晚上踩的一腳泥,不穿鞋,腳底也被割破了,再這麼下去,我非得瘋了不可!”杜姍姍滿面愁容地說道。
江月和南茜她們傳遞了眼色,好像現在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於是決定讓杜姍姍今晚試一試,如果真的能阻止她夢遊,也算是好事,可能多戴幾天,習慣了,身體的潛意識知道自己晚上出不去,就會慢慢改掉這個壞習慣。
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向睡得淺的江月,卻難得做了個好夢。所謂好夢,是她在夢裡感覺到了一種莫名溫暖的氣息,而夢中的畫面,是一輛空蕩蕩的輕軌列車,平穩地行駛在高空中,底下是一片蒼翠的山城風景,車廂裡只有兩個人,她和顧涼川。他們肩並肩坐着,沒有說話,那種感覺卻讓人很安心。
“小月……小月?小月!”
夢裡傳來呼喚聲,越來越着急,江月的身體也開始晃動,好像是夢裡的列車顛簸起來了一般。江月有點掙扎,這一下就從夢裡醒了過來,聽清楚原來是南茜在叫她。
南茜腳踩着扶梯,站在江月牀位的地方,一邊叫她,一邊搖着她的腿。
“怎麼了?”江月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不然南茜不會這麼着急,便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果然出事了!江月坐起來的時候,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血……好多血……”南茜向她攤開雙手,只見她的手掌心裡鮮血淋漓,再仔細一瞧,南茜的兩隻手腕上竟然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正在汩汩地冒着血。鮮血噴在江月的牀上和被子上,浸透到了她的雙腿,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麻木了,半晌沒敢動彈。
忽然江月意識到不對勁。南茜站在牀位的扶梯上,怎麼可能雙手舉起來,還能保持身體平衡!她深吸了一口氣,顫抖地往後面挪了兩寸,但背後已經抵住了牀頭,一股透心的涼意傳來,她的牙齒微微打顫。
“好多血……”南茜喃喃地說着,雙目失去焦距,從她的眼角里滾落出血滴,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滑。
“啊!”江月尖叫一聲,好像是衝破了一張網似的,猛然睜眼,從牀上坐起,背上冷汗涔涔。她急促地喘着粗氣,雙眼發直地盯着牀位。牀簾完好地掛着,沒有南茜,也沒有血。
夢中夢……
江月鬆了一口氣,心情卻沒辦法明朗起來。明明是一個好夢,怎麼會突然轉到完全不一樣的畫風上去?她不敢放鬆警惕,瞅着牀位的簾子。外面有光透進來,將紫色的牀簾照得半透明。江月摸了摸放在一邊的褲子的兜——手銬的鑰匙還在。她又擡起頭來看着牀簾,想着要不要下牀去看看杜姍姍,可是她卻有點不敢去拉牀簾。萬一……萬一她拉開簾子之後,看見外面真的站着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江月不敢想下去,卻聽到一聲滲人的尖叫。
南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