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監牢，紅蓮道主被關押的牢房之中。
“效—！法—！！！！！！”一個壓抑着極度憤怒的聲音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從遠處衝來，狠狠撞進了這間獨立的牢房，“看看！看看你最中意的傳人乾的好事！”
“早說過別去了。”被鐐銬鎖住的紅蓮道主對撲面而來的怒氣置若罔聞，雲淡風輕地問道，“所以說怎麼着，失敗了？”
“你少扯淡！”一個怒髮衝冠的大漢重重摔開牢房的門，將整間牢房都似乎震得搖晃起來，“如果不是他，天庭現在已經被我們拿回來了！”
“你小點聲。”紅蓮道主皺了皺眉頭，將一旁原本正與自己說話的有雪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嚇到小孩子了。”
“上宮的女兒……哼！”大漢瞥了一眼有雪，似乎想起了什麼，鼻孔中哼出一口意味不明的氣，大踏一步逼近紅蓮道主怒視道，“你變了！讓你直接拿回天庭你不肯，讓你法網鎮壓他們你也不肯——當年那個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效法天尊去哪兒了！”
“知道限在哪兒，然後在不去越過那條線前提下的接近才能稱爲極——但顯然，你不知道那條線在哪兒。”紅蓮道主平靜地回望着逼近的大漢，“另外……”
原本耷拉在地面的鎖鏈猛地繃直，瞬間鼓起噴薄欲出的力量，大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狠狠擊飛了出去！
“誰允許你這麼跟我說話的？”紅蓮道主滿頭散發瞬間轉紅，冷冷地盯着跌倒在地的大漢，“你不過是我憑記憶拓印出的贗品，還真當自己是長生天尊了？”
“我是不是長生都無所謂！”大漢抹了一口嘴角的鮮血，“但這件事，效法你絕對錯了！你給那小子的自由太多了，但他並沒有迴應你、迴應我們的期待！”
大漢掙扎着站起身子，直直地瞪着紅蓮道主說道：“我這就去組織召開全體會議，動用法網將天庭和那座怪城徹底收回！這裡的法網是你建立的不假，但也絕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東西！”
大漢怒不可遏地摔上門走了出去，但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被那小子擒下的都是試點隊辛苦培養的精英，告訴他，必須把人還回來！”
“全部！”
扔下這樣一句話，大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牢房。有雪憂心忡忡地思索了很久，才擡頭望向了沉默得可怕的紅蓮道主：“道主——”
“先別說話。”紅蓮道主擡手示意有雪安靜，“又有客人來了。”
似乎是應着紅蓮道主的話，一個比剛纔大漢更加憤怒和歇斯底里的聲音緊隨着在走道里響了起來，一個完全出乎有雪預料的人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紅—！蓮—！道—！主—！”
“！師尊！？”
“紅蓮道主！”滿目血絲的水上瑤光衝進牢房，徑直上前抓住了紅蓮道主的衣領，“那些混賬都是你的人吧？”
“！師尊，事情——”
“有雪你閉嘴。”紅蓮道主頭也不轉地打斷了有雪，就這樣和水上瑤光直視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沒錯，是我的人。”
“混賬！”水上瑤光狠狠甩開紅蓮道主的衣領，讓她向後撞到了牆上，拖得鎖鏈刷刷作響，“我真是瞎了狗眼看錯了你，居然相信你是誠心同盟……我簡直是修真史上最大的白癡！”
“……哼。”紅蓮道主長長吸了一口氣，“別的不說，你居然敢這時候跑來這裡，確實是有夠白癡的。”
“我爲什麼不敢？我難道還怕你把我抓起來，像狗一樣肆意凌辱？”水上瑤光面露不屑，“讓我害怕，你還不配！”
紅蓮道主無視了水上瑤光的嘲諷，平靜地問起了自己的問題：“你說的那羣混賬，現在怎麼樣了？”
“……哼，算他們走運。”水上瑤光咂了下舌頭，“一個也沒死。”
“哦？”紅蓮道主抖了抖眉毛，有些意外地問道，“一個沒死？”
“感謝小樓吧，他一個人解除了被你們鼓動的幾千號人的武裝，所以你手下的混賬除了少數幾個吐得死去活來的，其他都活得好好的呢。”
“那正好。”紅蓮道主點點頭，“把人還給我吧。”
“你在講笑話？”水上瑤光先是怒極反笑，隨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行，做個交易吧。”
“哦？”紅蓮道主打量了水上瑤光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行，你說。”
“人給你。”水上瑤光盯着紅蓮道主一字一頓地說，“天宮和裡面的靈氣也都給你，放我們走！”
“噗！”這會輪到紅蓮道主笑了出來，“你覺得這算交易？”
“別以爲你吃定我們了，大不了我們自毀靈氣管線，讓靈氣逸散誰都拿不到！”
“行吧。”紅蓮道主爽快地答應道，“靈氣留下，你們可以走，就連天庭你們都可以帶走——但是他要留下。”
紅蓮道主沒有說名字，但水上瑤光卻立即明白了她指的是誰。那個在沒有神法仙術的條件下隻身鎮壓了數千人暴亂的青年的身影在東流島上門代掌門的心中浮起，她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
“……好。”
水上瑤光的話音剛落，紅蓮道主就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雪你看，小樓他那麼拼盡全力去幫的人，居然轉手就把他當籌碼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別開玩笑了！”水上瑤光再次抓住了紅蓮道主的衣領，“先天道體——仙門要的就是他對吧？他如果跟我們走，怕是轉頭就落入仙門手裡了！”
我們打不過仙門，我們誰都打不過——水上瑤光鬆開紅蓮道主，抓着自己的髮髻痛苦地自語道。
“……那就這樣吧。”紅蓮道主對水上瑤光的痛苦未置可否，“具體的細節回頭派人聯繫——有雪，把客人送出去吧。”
水上瑤光一甩衣袖轉身向外走去，聽出了紅蓮道主話裡意思的有雪則起身跟上，然而水上瑤光剛走出幾步就忽然停下了腳步，猛地回頭幾乎和有雪撞了個滿懷。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水上瑤光走回紅蓮道主面前，“你當初給我們的神位——真的沒動手腳嗎？”
“愛信不信。”紅蓮道主撇了撇嘴，但看着水上瑤光分毫未變的眼神，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認真地說道，“確實沒有。”
水上瑤光沒有再說話，她沉默轉身走出了監牢，有雪跟在她的身後，拿着紅蓮道主的令牌一路護航將她一直送到了天宮外圍——
——但一直到最後，東流島上門的代掌門，也沒有和自己曾經的弟子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