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清晨的院子裡，一個男孩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一套簡單卻又飽含着威勢的拳路，他神情專注，將小小的手腳揮舞地虎虎生風，竟隱隱有了幾分武者的風采。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心神一動，緩緩收起架勢，望向了靜靜佇立在一旁的人影：“師傅，您來了！我這一趟拳打得怎麼樣？”
“說過了，不要叫我師傅。”樓五塵看着眼前名爲沐魚的男孩，微皺起眉頭說道，“我只是教你一套拳法而已，遠沒到能稱得上師傅的程度。”
聽到樓五塵的話，沐魚默然不語，雙眼卻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樓五塵，無聲地傳達着某種堅定的意志。
“……算了算了，隨便你吧。不過是一套拳法而已，你如果非要這麼想，那就叫我老師吧——總之別叫師傅。”
“是，老師。”
“我剛纔在旁邊看了，你的基礎練得不錯，之前給你說的那些問題都糾正過來了，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堅持練下去，加油吧。”
“是，謹遵老師教誨。”
樓五塵走到沐魚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要走了。”
“……咦？”
“咦什麼，我在這裡呆得夠久了，是時候回去了。”
那天在衛玉坊的事情之後，樓五塵先是把雲行西送回了城主府休息，然後又去找衛玉坊的老掌櫃，讓老掌櫃回衛家去找家主籤一份協議：樓五塵亮出築基修士的身份庇護衛家，作爲回報，衛家則用自己多年的經營全力爲樓五塵蒐集他需要的玉石和礦石。
當然，這個代價對於換取一位築基修士——哪怕是口頭的庇護來說，也實在太過低廉了，不過樓五塵卻沒有在意，只當是隨手幫小白一個小忙而已。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樓五塵除了早上去教沐魚一會拳法，白天陪着雲行西在城裡逛逛，剩下的時間便是鑽研和改良一些築基期的法術，就像他曾經在下谷做過的那樣。在這個過程中，他那自夢中而來的本能般的築基期施法經驗，也漸漸隨着對新法術機能原理的深入理解而消化成了自己的東西。樓五塵自信現在的自己如果再次碰上嫣含的飛劍之術，應當不會再被拼個兩敗俱傷了。
——只是那種對天地靈氣開掛般的隨心所欲控制，始終還是讓樓五塵感到某種隱隱的不安，就彷彿自己……
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而經過這幾天的休息，雲行西的狀態也徹底恢復了過來，而給沐魚傳授的八極拳基礎也已經打下，更重要的是自己申請的外出任務時間也快要到了——所以，是時候離開了。
“老師……”沐魚的眼光有些顫動，露出幾分不捨之色，但很快又定下來問道，“石叔去採那批礦應該明天就回來了，您不帶走嗎？”
“先放着吧，之後我會讓人來收的。你也不要懈怠，等下次來的時候，我會檢查你的功課的。”
沐魚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眼中又亮起一道光彩，重重地應道：“是！弟子一定認真鍛鍊，隨時恭候老師！”
“好了就這樣，我走了。”樓五塵轉過身，揮了揮手往遠處走去，“練你的吧，不用送了。”
在漸漸耀眼起來的晨光裡，一個男孩對着漸漸消失的背影一鞠到底，彎成有些誇張的弧度，彷彿一隻遙望着遠去蝴蝶的，小小蛾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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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兄，我們到了，就在那邊。”黑袍男子指着對面陡峭的石壁，對身旁牽着小女孩的修士說道。
“啊……”張姓修士張了張嘴，有些失神地看着峭壁中央的石洞。
——自那之後，張姓修士思索了好幾天，最終還是選擇了隨黑袍男子來探索這裡的仙人洞府。他也曾猶豫自己不顧女兒的想回家的哭訴究竟是不是正確的，不過眼前這個看起來鬼斧神工的洞窟和頂上那幾個盎有古意的大字給了幾分信心：這也許，真的是一個前代仙人留下的洞府……
“怎麼樣，張兄，我沒騙你吧？這絕對是仙人留下洞府！”黑袍男子拍着胸脯做出一副掏心窩子的樣子，“說實話！要不是這地方一個人實在是上不去，我還真不會來找你，可眼下這洞府要進去，非得兩人合作不可，我才就第一個找到了你——誰讓咱們兩當初在西平山一見如故呢？見你第一面起，我孫園英，就認你張採平這個道友了！”
“是是，真的是多謝孫兄……等咱們進去了，就按孫兄之前說的，功法大家同練，靈丹法器你七我三！”
“痛快！張兄，咱們走吧！”
張姓修士點了點頭，又低下身子摸了摸女兒的髮梢說道：“乖乖女，青兒乖……別擔心，等爹在仙人洞府裡找到神功靈丹，一定能修爲大成治好你，到時候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玩什麼就玩什麼……你現在下面等等，等爹和孫叔叔先上去，就拉你上來……”
小女孩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握住父親的手，握到指節都有些發白，卻也只能眼睜睜看着父親從自己手中一點點掙脫，走向了那陡峭的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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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這樣就算完成任務了嗎？”雲行西好奇地湊過腦袋看着樓五塵面前的稿紙。
“是啊。”樓五塵放下筆，揉了揉肩膀說道，“巡查地圖本來就是個很簡單的任務，更何況我們還有幽浮號……其實如果不是我自己想在原來的地圖基礎上做些改變，光上午就夠了。走吧，這回是真的該回去了。”
樓五塵吹了吹自己添加了比例尺和等高線重新繪製的地圖，拉開一旁的小抽屜，將它和之前買好的水晶棋盤棋子等禮物盒放在一起。此時的幽浮號已經大變了樣子，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樓五塵在解析築基期法術的同時，也順便對幽浮號做出了巨大的改動，主要都是在……舒適性上的。
是的，如今的幽浮號和當初已經不可同日而語，除了對動力和控制等核心系統做了優化之外，座位不再是兩個露天吹風的木坑，而是真真正正安放在一個雖然不大的密閉機艙裡。艙室雖小，樓五塵卻按照人機工程學的簡單知識爲自己和雲行西量身裁定了規格，兩人坐在裡面，卻是恰好舒適，並不會因爲姿勢彆扭而產生額外的疲勞。機艙裡還設了些精巧的小部件方便種種常用的需求，對比風吹日曬的飛行，真的可以稱得上豪華的頭等艙配置了。
——只是……還是想吹吹風啊……
雲行西的這一小小嘟囔被樓五塵不假辭色地拒絕了。開玩笑，自己可不想看到剛剛恢復氣色的少女再吹風吹出個痛經什麼的。
嘛，總之平安把行西帶回去，剩下的就交給師尊吧，照顧初潮少女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太尷尬了。
雲行西自然不知樓五塵心中的想法，當然她也知道師兄是爲自己着想，所以剛纔的話也只是玩笑式的抱怨。見到師兄如臨大敵的樣子，便也不再多提，她看了看師兄手上和自己以前所見截然不同的地圖正想問些什麼，卻見樓五塵的動作忽然凝滯住了。
“？師兄，怎麼了？”
“……我前些天送別人的一個小護符被觸發了。”樓五塵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而且似乎……還挺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