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離與景煙走到了左側的座位旁,整了整衣襟,坐了下來。
整理了一下思緒,景煙緩緩開口道:“三國之間打了這麼多年,誰都不能說自己佔到了多少的便宜,既然一個國家單獨的兵力永遠無法制衡另外的兩個國家,那麼聯合就是一件勢在必行的事情了。凌國國力強勁,又多次出兵攻打巫國,積怨早深,所以他們兩國之間的聯合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麼剩下的就只剩我們軒轅了。首先軒轅有着優越的地理位置,更方便於糧草運輸與兵馬行走,其次軒轅的實力也不算弱,凌國與巫國只要任一和軒轅聯合,那麼另一國的覆滅便是遲早的事情。現如今這兩國借祝壽之名同時向皇上提出聯姻的意向,可見他們也已經明瞭了當前的形式,這樣,選擇權就落在了軒轅的手中。”
“你說得很對,之前朕與雲相也這樣討論過,可這樣的選擇卻是很難做的。一方面若是選擇凌國,那麼他們自然就會以距巫國路途遙遠之由讓我們先出兵攻打,巫國的巫術從來厲害殘忍,以我國的能力必定會損失慘重,他日巫國落敗,凌國若想反手滅了我們便成了易如反掌的事情;另一方面若是選擇巫國,我們與凌國比鄰而居,最先受到攻打的必然是我們,即使是巫國來援及時,也會讓我們損失慘重,日後再想滅巫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巫國憑藉巫術卻是可以在擡手之間就滅了我們。這樣兩難的境地倒是要如何選擇啊!”
聽到景煙的說法,軒轅帝忍不住接口道。而坐在一邊的雲離也將疑問的目光投向了景煙,這位傳說中的女諸葛。
景煙想了想,接着說道:“如果說只去看弊處,那麼三國只要保持現在的格局就是再好不過的了,可若是想要稱霸天下,我們就應該把目光放得開一些。經商的人有一句話叫做富貴險中求,其實這天下也是一樣的道理,有冒
險纔會有機遇。”
“哦?那朕倒是很想聽一聽你的‘機遇’。”見她這樣說,軒轅帝知道一定還有什麼是他沒有想到的,不由高了興致。
“其實皇上所顧忌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兩軍交戰,眼前的得與失又有什麼要緊,要緊的是以後,要緊的是當只剩下兩個國家沙場逐鹿的時候,那時的或成或敗才真的是關係着身家性命,關係着子孫萬代。所以我們現在要考慮的並不是聯合成功時哪一方會付出的多一些,而是聯合破敗後誰能在已經殘敗的土地上打贏對方,活到最後。所謂成王敗寇,看得只不過是最終的結果。”
“好一句成王敗寇,只是正如雲夫人剛剛說的,我們軒轅既沒有凌國的兵強馬壯,也沒有巫國的傳承之術,只怕無論是怎樣的抉擇到頭來軒轅也只是白白地爲他人做了嫁衣裳。”說着,這位向來獨居高位的人竟也有了一絲惆悵的語氣。
“皇上不必擔憂,臣記得那日在皇宮大殿之上內子曾言巫術並非只有巫國的國人會用,想必是識得那會用巫術而又不是巫國人的人。”一直坐在一邊的雲離在此時淡淡地開口,依舊是往日儒雅溫潤的模樣。
雲離的這句話似乎和眼下這在說的事有些驢脣不對馬嘴,可卻讓軒轅帝的眸子一亮。巫國的國力兵馬遠不及軒轅,之所以軒轅不敢輕易地去攻打巫國,不過是顧忌着他們的巫術。多年一直放任凌國去打巫國,不過是想借凌國之手除了巫國,哪怕巫國拜後軒轅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但至少面對凌國時不至於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可如果軒轅也有人會用巫蠱之術,那麼巫國對於他們來說就不再存在威脅,想要滅了巫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雲郎倒是好記憶……”不錯,當日進宮面聖時她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可今日被自己的枕邊人用如此地語氣說出
來,景煙心中莫名的不舒服,總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她會忍不住覺得這其實本就是一場交易,無關其他……
“雲夫人當真識得會巫術的人嗎?”
景煙擡起頭看着軒轅帝那雙興奮的眼睛,剛要出口的回答有那麼片刻的停頓,臉上的不知所措一閃而過,還沒等雲離琢磨過來那意味着什麼的時候,她又再度開口,只是語速明顯快了起來。
“景煙不敢有所欺瞞,這樣的人我確實認識,只是還望皇上應允,不要問及此人的姓名,我敢保證她會在軒轅有需要的時候出手相助,但同時我也不想這俗世中的事擾了她本來平靜的生活。”
或無意或有心,景煙的這一番話好像在暗示着那個同樣會用巫術的人是一位避世而居的隱者,不想參與這混亂俗世中來。
軒轅帝沉默了一會兒,終是點頭應允。
話到這裡,其實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既然巫國的巫術有能剋制的人,那麼這場聯合就註定是軒轅與巫國了。趨利而避害,這是世間所有生物從出生開始,就懂得的本能。
隨後軒轅帝又問了一些零散瑣碎的事情,大抵都是些君君臣臣的話,景煙有點煩躁,卻又不得不陪坐着,表現出一副專心聆聽的樣子。
天色漸晚,這位大人物終於移身起駕,雲離禮貌地留了下他,言說要他留下來吃晚飯,得到意料中的拒絕後,雲離與景煙雙雙跪地,恭送其離開。
待到那一行人徹底地消失在景煙的視線裡,她慌張地站起身,以極快的速度衝出了客廳,雲離的呼喊就在耳邊,她卻置若罔聞。
看着她急速消失的身影,雲離有些不明所以,從剛剛回答皇上的話時開始,他就發現她的不對勁兒了,可若是究其原因他還真是說不出,想了想,尋着那個身影,他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