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卷卷道:“二孃你別忙,我不餓。我就想知道,我爹孃他們去了哪裡?”
“孩子,你別急。再怎麼樣,你剛回來,也要喝一口家鄉的茶,吃一口家鄉的飯。我給你煮碗荷包蛋,暖暖胃,等會再慢慢告訴你。”
楊二孃執意如此,楊卷卷拗不過,就跟着楊二孃去了廚房。
楊卷卷憂心爹孃,弟弟和妹妹,沒有什麼胃口。但在楊二孃熱切的眼神下,她還是一口一口,將那一碗荷包蛋,連蛋帶湯給吃了個乾乾淨淨。
“二孃,我吃飽了。”楊卷卷放下碗筷,抹抹嘴道。
楊二孃拉着楊卷卷的手,雙眼瞧着她,瞧了好一會兒,方開口道:“你娘臨走時和我說,家裡的門不要鎖,高坡上的草要每年砍一砍,萬一哪天小卷回來了,也有一個地方。昨天你二伯纔將高坡上的草砍掉,今天你就回來了。你孃的話,應驗了。”
“我娘他們去哪兒了?”楊卷卷追問,這個問題楊二孃一直迴避她,她心裡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楊二孃又一次的故意避開她的問題,“孩子,以後你就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二孃和二伯就是你的家人。”
聽到楊二孃這話,楊卷卷更加肯定爹孃一定出事了,“二孃你告訴我實話,我爹孃他們去哪兒了?”
“孩子你別激動,聽我慢慢說。”
“好,我不激動,二孃你快告訴我。”
“你離家之後,不到一個月,你爹和大龍從山上摔下來,去了。又一個月,小鳳去村子玩耍,失足落水,也去了。你娘她……她……”說到楊卷卷的娘,楊二孃眼眶紅了,眼淚掉下來,哽咽道:“你娘她,她沒有吃的也不和我說,活活餓死了。”
“怎麼……怎麼……”楊卷卷的眼淚早就下來,卻沒有哭出聲音。
看到家裡落敗成那樣,她已猜到家人遭遇什麼不測,可當這個猜想從楊二孃的嘴裡說出來,她難以接受。
尤其是她娘,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娘竟然是活活餓死的。
“孩子你別難過,你爹和大龍從山上摔下來,並沒有當場死亡,還看了一段時間的大夫。你娘將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了,給他們看病,可最後……”
“小鳳死後,你娘受太大的打擊,不想活了,所以沒有吃的,她也不和我們說。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聽到那句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楊卷卷忍不住痛哭出聲,噗通一聲,從椅子上跪在了地上,“娘,娘……”
“孩子,孩子你快起來。你別太難過,這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你……”
“二孃,我爹孃他們在哪兒,我要去看他們。”楊卷卷從地上站起來,對楊二孃說道。
楊二孃帶着楊卷卷去了他們的墳頭,就在楊卷卷家的祖墳旁邊。
她爹孃的墳墓在一起,大龍和小鳳的兩個小墳墓一左一右擺着。
她離家的時候,被紅靈直接帶去修仙閣,連和家人最後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她這一走,就是六年。
六年啊,她時刻想着回家。可是卻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她離家之後的兩個月,都相繼去世。而她還在修仙閣上,思念着他們。
“爹,娘,女兒不孝!”楊卷卷跪在爹孃的墳前,若是早知道爹孃會離世,她說什麼也要陪他們到最後一刻。
然而她並不知道,若是她在他們身邊,他們可能不會這麼早去世。
其實她家人的命,早就在那年大旱就註定了。因爲她在,所以他們纔多活了五年。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
楊二孃看着跪在墳前哭泣不止的楊卷卷,伸手拉了拉她道:“卷卷,跟二孃回去吧。”
“二孃,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裡多陪陪他們。”楊卷卷聲音嘶啞道。
“唉,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別哭壞了身子。”楊二孃勸着。
楊卷卷搖頭,讓楊二孃先回去,她一個人在這沒問題。
過一會兒,楊二伯來喊兩人回去吃飯,楊卷卷將楊二孃推走了,“二伯,二孃,你們回去吧,我在這裡沒事的。”
楊二孃還想說什麼,楊二伯碰碰她的胳膊,對楊卷卷道:“那好,你別待太晚,等一會兒要回來啊。”
楊卷卷沒有吭聲,楊二伯和楊二孃走了。
夜深人靜,四周的蟲鳴聲,遠處的鳥叫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又好像聽的不清楚。
楊卷卷一直跪到第二天天亮,楊二孃帶了些飯菜過來。
楊卷卷一口未吃,對楊二孃道:“二孃,我想給爹孃燒一些紙錢。”
“好,吃了飯,我讓你二伯去買。”楊二孃將筷子遞到楊卷卷面前,楊卷卷接過去,又放下來道:“我和二伯一起去買,現在就去。”
楊卷卷說罷,站起來,往山下走。
楊家村離鎮上有些距離,走路的話要半個時辰,楊二伯就將自家的牛車趕了出來,帶着楊卷卷去了鎮上。
兩人來到香錢鋪子,楊卷卷指着那一堆堆金銀元寶,和那一疊疊冥紙,還有房子,車馬之類的,財大氣粗的說道:“老闆,這些我都要了。”
淘淘臨走時,給了她一千兩銀子。她一個人沒有怎麼花錢,後來遇到易開新、戈小桃,更是沒有花錢。而且易開新還給了她幾百兩銀子,她現在手上有一千六百多兩銀子。
她留了五百兩銀子,其餘的銀子都來買這些冥物了。
楊二伯聽楊卷卷要那麼多東西,悄悄將她拉到一旁:“小卷,你傻了?怎麼買這麼多?”
楊卷卷笑道:“二伯,我想盡盡孝心。”
楊二伯窘迫的摸着帶來的錢袋,尷尬道:“可是二伯沒有帶那麼多銀子啊……”
“二伯,不用你花銀子,我有。”楊卷卷將銀票掏出來,楊二伯咂了砸舌,沒有說什麼。
這麼多冥物,光靠牛車是拉不完的,鋪子老闆免費出馬車,將這些冥物送到了楊卷卷爹孃的墳前。
楊二孃看到這麼多冥物,也是嚇了一跳,用眼神問楊二伯:買這麼多,哪兒來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