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目前的消耗速度而言，金核的供能未必能再挺過二十日，這還是在蒼晏國不持續增加工程挖掘量的前提下。
蒼晏運籌調動的效率之高，讓棲霞宗深感意外。
擺在袁掌門面前的難題很實在：
接下來要怎麼辦？
雖說韋安城斷水二十多天必定難受，但看樣子蒼晏還能幫助它挺過去；這麼一看，棲霞宗手裡的籌碼好像就沒有那麼充足了。
難道，真要和蒼晏談和？
……
幻宗內部有特殊的通聯之法，並且現在天地靈氣充沛，衆多仙家手段又能重新派上用場。
劉青刀很快就收到了琚城藏經閣的返訊：
根據千幻真人口述記錄，仙魔大戰結束後一直到中古初期，確實出現過一頭虐食者。
這也是虐食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登上歷史舞臺，就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時在瀧州平原，也就是今天的貝迦西南部有個近四十餘萬人的城池，佔踞山河地利之便，發展得相當繁華。即便在靈氣充沛的時代，這也不是小城了。
因爲這城中住有幾個宗門世家，不僅仙宗高人的子嗣後代也在此繁衍，傳說城中還存有龍卵，因此城牆就建得非常厚實，對外法陣也很完備。
然而有一天，虐食者突然出現。
城池的厚牆和法陣根本沒派上用場，因爲這一場災禍是從城內直接爆發！
虐食者和它的八個手足，先在城裡偷偷摸摸殺幾十個人進補。等到城池發覺不對，津渡鬼崽的力量已經增強，開始大肆屠戮。
雖是一母所出，但八個津渡鬼崽的力量和吃人的效率全加在一起，連虐食者的零頭都比不上。
僅僅用時兩天，城內三四十萬人就被津渡鬼崽吞吃一空，只有寥寥幾千人逃出城去。
這裡頭，九成以上的活物都被虐食者吃掉。
幾大仙宗聞訊，先後趕來降魔，卻已遲了，連着十幾個仙人都不是對手，還被它反殺了六七個。
那時誰也不知道它有一個特殊的天賦，在出生後的十天內吃人越多，能力越強，吃掉的獵物越強，則力量又能增加。
虐食者吃掉了這幾個仙人之後，兇焰更加暴漲，但自己也受了傷，緊接着就殺去其他城池繼續吃人。
無論在仙宗還是在民間，它都引起了極大恐慌。
最後是真仙出面、羣仙掠陣，纔將這個禍害真正擊斃！
但這幾個仙宗本來就在上古大戰中受創嚴重，元氣還未恢復過來，又遭遇虐食者的背刺，致好幾名仙人隕落或者重傷，後續難以爲繼，很快就衰頹下去，直至消亡。
其中主事的仙宗，就是圓山。
如今的棲霞宗，乃是昔日圓山宗的一個旁支。
董銳聽到這裡，一臉恍然：
“原來載入史冊的那一頭虐食者，是被圓山消滅的。這就不奇怪了，棲霞宗繼承了圓山的衣鉢，很可能也繼承了得自虐食者的戰利品。”
賀靈川望着桌上的兩塊碎片，更是脫口而出：
“腦核！”
“哈？”董銳沒聽清，“你說什麼？”
“這是虐食者的腦核！就如同妖怪的內丹。”怪不得總覺得這東西眼熟呢，賀靈川在盤龍世界裡也有一顆。
天魔曾往盤龍城投放津渡鬼崽，紅將軍在礦洞殺掉虐食者之後，把它的腦核挖了出來，作爲獎品贈予賀靈川。
他瞧見這兩塊碎片時，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是因爲它們顏色不同，塊頭也是天差地別。
可是閱過了虐食者的歷史之後，他就覺得碎片上凹凸不平的紋路越發熟悉。
這不就是大腦的褶皺嗎？
“被圓山的真仙親手消滅的這頭虐食者，異常強大。以它爲基底的山頭，才能堵死冰江之水，被挖多少就長多少回去。並且它還有足夠的神通和自保之力。”賀靈川沉吟，“不過，它的力量一定也有盡頭。”
“此前通過天蜈，棲霞宗已經弄到了一千多斤玄晶。”劉青刀低聲提醒，“如果用來給這個虐食者的腦核供能的話……”
“這比拼的就是時間了。”賀靈川眯眼，“棲霞宗很有信心嘛，認定韋安城旱情更嚴重，百萬人斷水在即，我們會先妥協。”
董銳伸手撥了撥桌上的碎片：“你們想出辦法沒有？”
“要麼加快攻擊地底的腦核，要麼找出棲霞宗的洞府入口。或者，雙管齊下。”董銳到來之前，賀靈川正與劉青刀商議此事，“劉長老認爲，棲霞宗閉關的洞天福地是個小世界，而不是在迅陽山圈地佈置障眼法。他們若是龜縮不出，旁人也無從發現，除非我們找到入口。”
劉青刀在一邊點頭。
在靈氣匱乏期蟄伏起來的仙宗和大妖，多數會選擇密閉的空間，珍貴的靈氣纔不至散逸，並且入口/大門一關，敵人也找不到、進不來，比如顛倒海。
棲霞宗如果不想跟蒼晏硬碰硬，只要當好縮頭烏龜，坐看韋安城深陷水深火熱。
這是一種要挾，但尺度拿捏得不錯。
看似沒有流血衝突，實際上危及百萬人性命，陰險且惡毒。
“真是好手段哪。我們跟那麼多剛出關的妖\仙都打過交道，這棲霞宗多少有些不同。”劉青刀低聲道，“但我先前跟袁掌門交談，他仍然是十分倨傲，一如百多年前。”
就在這時，外頭奔來一名侍衛，單膝跪下，將一支長箭舉過頭頂：
“報！外頭鳴箭射至，釘在林場的大樹上。”
劉青刀接過，順口問道：“射箭人呢？”
“翁統領已帶人去追緝了。”
箭上附着一封信箋，劉青刀也不怕條子上附毒，順手展開。
箋中滑落一枚令牌，被他接在手裡。
這一看，他眉毛就是一擡，迅速走回來遞上條子：
“帝君請看！”
賀靈川一眼瞥過，見信上寥寥幾行：
“棲霞宗長老徐芠欽率弟子潛入韋安城打探消息，現宿於城南小走馬路悅福客棧。”
“徐芠欽？”賀靈川撫着下巴，“天蜈倒是招認，棲霞宗徐長老的確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