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踏破九天 第十二章

聖地之內。

正爭先恐後地衝進石門的人,一個急剎車,集體傻眼了。

砰——

砰砰砰——

一個一個,跌坐地上。

一個一個,猶臨大敵。

一個一個,如喪考妣。

衆多族人呆滯着眼睛半張着嘴,幾乎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個心臟罷工!且不說一邊兒仰天躺在地上明顯是暈了的大長老,就說這傳承池吧,什麼時候,這池裡那讓他們心驚膽戰又心馳神往恨不能一次覺醒上個七八九次的傳承之火,竟是空的了?

看看,偌大一個池子中,空空如也,光可鑑人,真正是一塵不染一掃而空煥然一新干淨的不能再幹淨了。燒光殺光搶光的策略,跟這比比,那叫什麼?標準的小巫見大巫——人這是生生沒給他們留下一絲兒絲兒的小火苗啊!

“火……火……”

“傳承火呢,咱們姬氏的傳承火呢?!”

“大長老!”

“快把大長老叫起來!”

一個長老飛衝向挺屍的白鬍子老人,神識一探,不過受驚過度。幾粒丹藥飛快地給他喂下去,不一會兒,大長老便在一道道緊張不已的目光中清醒了過來。醒來的一刻,先是帶着點兒迷茫的神色,待到看清了四周的一切,意識迴流,長長的白鬍子就是一跳,一跳,又一跳。

衆人的心臟也跟着他,一跳,一跳,又一跳。

他們眼巴巴地瞧着他:“大大大……大長老……這是怎麼回事兒?”

大長老真是恨不得再暈一次算了!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用顫巍巍的調子,把這件事兒的前因後果給解釋了個清楚。一切說完,再看四下裡雲裡霧裡明顯接受不能的族人們,大長老老臉含悲,一臉肉疼之色,傳承池啊,幾十萬年的傳承池啊,任是誰一下子能把這一池子的傳承火給吸了個乾乾淨淨?

你說你不是頭兇獸你能幹出這麼喪盡天良的事兒?!

大長老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你好好一個人,到底是怎麼把這一整個池子都給吸乾了的?他當然不知道,若是換了別人,別說吸乾這麼嚇人的壯舉,吸收哪怕一絲的火焰都是完全不可能之事。族人與傳承之火,是一個接受與給予的關係,傳承火的壓力和煅燒,引致族人的覺醒蛻變,這和吸收,絕無關係。

然而喬青,不同。

她的天級火,擁有吞噬的能力!

也正是這一種能力,讓她在接受傳承的同時也在吞噬着傳承,接受的越多,吞噬的越多,獲益越多,同時火焰變得更爲強大,接受的更多,吞噬的也更多。如此往復一週,便成爲了一個良性循環。於是,喬青火焰晉升,成爲神火!傳承池也跟着悲劇了……

這一些,他們就是想破了腦子也不會知道。

所有人都在這突如其來的震驚之下,呆若木雞,化爲了一座座眼珠不動的人體石雕。

“這就是說……再也……再也……”

“……再也不能覺醒了!”

“殺了我吧,誰來殺了我吧,老子不求七八九次,只要再給我覺醒一次就好啊!那族長呢,族長也不能再覺醒了?”

這句話像是提醒了衆人,嘩啦一下子,集體朝姬寒看了過去。他也在盯着這傳承池,眉骨一跳一跳滿目的壓抑之色,讓衆人不禁懷疑,剛纔才封了少族長的姬寒會不會一個箭步躥出去和他親閨女火拼?!什麼叫悲劇,這纔是真正的啊,如果沒有喬青,姬寒的成就將遠遠不止於五次而已;如果沒有喬青,已經準備了良久的姬寒,說不得再有個一年半載便會入池開始六次覺醒;如果沒有喬青……

靠!

已經有了!

不止有了,人還神不知鬼不覺招呼都不打一聲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吸乾了池子活生生的溜走了!

大長老看着這一圈兒氣的帕金森一樣抖個不停的族人,再環視一週沒發現喬青的氣息,頓時明白過來不知道是氣是怒還是好笑。他捋了兩下長鬍子:“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譁——

集體擡頭。

一個個眼巴巴盯着他,聽他拂一拂手,示意稍安勿躁:“這個辦法,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大長老,這都什麼時候了,您就快些說吧!”

“重建!”

“重建?”

“不錯。至今爲止,可知的覺醒之數唯有當年老祖的九次覺醒,想來這九之數目,亦是一個極限了。”這倒是真的,古往今來,九乃至尊之數。九轉血靈、九品丹、九天玉、九次覺醒——這些到達了極致的東西,皆以九字命名,象徵着一個至高之點,不可逾越。見衆人紛紛小雞啄米樣點頭,大長老接着侃:“這傳承池雖是早於我族便存在,卻和我族的血脈火焰同根同源,相輔相成。是以,若老祖宗可從傳承池中獲得九次覺醒,那麼如今,爲何不能有一個九次覺醒之人,釋放火焰,重新填充了傳承池?”

大長老眯着渾濁的老眼,語速慢騰騰的,很有一種威嚴之感。

不少人都靜靜沉思了下來,就連姬寒亦是同樣:“可是……”

“族長請講。”

“上哪去尋那九次覺醒之人?”

姬寒話到一半,眸子一閃,已然明白了這老頭的意思!上哪去找?反正姬氏裡頭是不可能了,就連他本人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在沒有傳承池的前提下,再覺醒個四次之多!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史上最艱鉅,沒有之一。

可是他不行,有人行!

“青小姐!”

“少族長!”

不同的稱呼不約而同脫口而出,這些異口同聲的靈光乍現,讓姬寒的臉色一變,隨即恢復了正常。那些族人們就如同黑暗之中見到了曙光的旅人,抓住喬青這一根浮木朝着那光明大道飛奔前進——自然了,光明不光明這個不好說,反正至今跟着喬青前進的,一個個都自認是踏上了一條黑布隆冬的苦逼不歸路……

自然了,這個時候的族人們,是絕對不會那麼想的。

“對對對,少族長!”

“少族長一定可以,她回族之前就能三次覺醒呢!”

“剩下個兩次肯定小菜一碟!哈哈,咱們有救了!有救了!”

別誤會,他們可沒忘了把傳承池給弄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哪頭兇獸。可知道又怎麼樣?先不說人家光明正大的接受傳承,鬼知道發生了什麼見鬼的事兒這池子就幹了,於她來說,一個莫名其妙的無辜表情,就能把這些給推個一乾二淨!什麼,你說她不會演?搞笑呢吧,那個一臉真誠滿目無辜把裘二長老氣到吐血的又是誰?

更別說,如今這唯一一個有可能拯救傳承池的可能,也被攥在了那少族長的手裡啊!

想到此——

衆人只覺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

看着這一池子的空空如也,有個族人哭笑不得地小聲咕噥着:“是不是說,咱們非但不能問罪,後頭還得屁顛屁顛地陪着笑臉好吃好喝伺候着?”

“何止,九次覺醒,那戰線得拉長到多少年?”

“沒辦法,那個大爺要是不開心了,一撂爪子,不覺醒了,咱們都得跟着白瞎瞪眼麻爪歇菜。”

——這他媽的叫個什麼事兒!

衆人齊齊閉嘴,一肚子憋屈就着眼淚生生吞回肚,已經可以估摸到未來不知多少年的苦逼生涯。

不說了,說多了全是淚。

唯有姬寒,深深看了一眼大長老,少有的,對這個姬氏如今年歲和資歷最高的老人,並未含着過多的尊敬。而大長老,也同時回了他一個淡淡目光。他的面色沉着,渾濁的眸子淡然而睿智,沒有人知道,這老人心下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作孽啊,這輩子唯一一次謊話,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晚節不保!

而此時此刻。

這一些,喬青都還不知道。

她正和鳳無絕一路飛奔回了雪落閣,喘着粗氣倚在門口,一副累死累活的癩皮狗德行。然而,和她辦弓着身子累的蔫頭耷腦的模樣,所完全相反的,是她嘴角掛着的一抹笑容,望着房間裡被衆人死死壓回牀上的白髮男子,一點一點,擴散了開來。

那人左右兩隻胳膊,分別被非杏和無紫給架住,連哄帶騙地往牀邊兒壓去:“公子快回來了,沈公子,快快快,你得休息!”

那人一臉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這輩子就沒這麼狼狽過:“我又不是紙糊的。”

“不。”囚狼翹着二郎腿,一邊兒嗑着瓜子,一邊兒順嘴接茬。

“要。”鳳小十就坐在他腿上,託着肉包子小腦袋笑眯眯應承。

“懷。”洛四項七站在牀邊,等着倆丫頭不行的時候上手幫忙。

“疑。”大白左爪捏着小魚乾兒,右爪牽着小烏雞,高擡貴臉。

“你是。”饕餮正忙着對它弟妹垂涎欲滴,哈喇子快把地板給淹了。這貨從椒鹽烤小鳥的意淫中抽空撥冗,狗爪一揮,接了一句:“再磨蹭那個大爺可要回來了,看見你剛睜眼就起牀,後頭這日子還過不過了。”誰不知道那貨,自己不爽了就得整的所有人都哭爹喊娘,死道友不死貧道:“我說沈公子喂,趕緊的啊……”

沈天衣讓這六人三獸給氣笑了,合着弄了半天,這是怕喬青回來連坐?他頂不住衆物種的壓力,翻翻眼睛坐到了牀邊兒,果然不該對這羣孽畜抱有幻想,跟着喬青,能指望他們多有節操?

剛想完,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兒裡,愣住了。

那門口倚着牆似笑非笑站着看戲的女人,不是喬青,又是誰?

他昏迷了多久,連自己都沒數,只有方纔醒來的時候,通過衆人的告知才大概瞭解了這一段時間的樁樁件件。這一睡,就如同只過了剎那時間,記憶還停留在上一秒的聖地之外,即便他們說了一萬個放心安心,他也忍不住爲那人心中忐忑。

這一刻,看見了那人就這麼好端端地站在外頭,一顆焦灼的心纔算放了下去。

沈天衣微微一笑:“回來了?”

喬青眉梢一挑:“捨得醒了?”

夜幕之下,標準的二人式對話,一個永遠如守候在不遠處的摯友,彷彿不論這人去到多遠,去到哪裡,一個轉身,便能聽見他含笑輕語。一個永遠夾槍帶棍藏着小刺兒,再歡喜的時候也忍不住毒舌,好像不堵的人栽個跟頭,就一肚子不痛快一樣。

隔着這一整個院子,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偏偏這“冰釋前嫌”的一個和諧對視,被轟隆一下子衝了上來的衆多物種們給破壞殆盡。房內的有多久沒見過喬青了?天知道他們有多不淡定,一個個喜笑顏開就衝了出來。最後的結果就是,喬青默默撫住了額頭,看着那五花八門被卡在了門框裡一動不能動的那一羣……咳,男人,女人,小孩兒,有貓,有狗,有鳥——我彆着你的爪,你壓着我的腿,他擠着它的腦袋,一個個拼命往外衝……

一時間,裘狼的哇哇大罵,無紫非杏的唧唧歪歪,洛四項七的聲聲抽氣,大白的喵喵尖叫,小烏雞的哼哼哈哈,饕餮的嗷嗷狗叫,全都湊齊全了,合着幾根白毛黑毛滿天飄,那叫個有聲有色別開生面!

喬青看的嘖嘖感嘆:“你確定我認識這一羣?”

身邊鳳無絕默默扭頭,以實際行動表明了——我反正是不認識。

“那麼……”

“撤!”

這一對夫妻倆個頂個的無情無義,眼睜睜看着卡在門上的那一堆,對視一眼,轉身,走人。後頭各種哇哇大叫悲憤的響起,十里八村的都讓這一嗓子一嗓子給嚎出來了,喬青捂着耳朵和鳳無絕加快速度,三兩步,就消失在了衆人慾哭無淚的視線裡。

他們去了四夫人曾經的居室。

這雪落閣,乃是四夫人的院落重新修葺,大多的房間和迴廊都有了改變,唯有那一個小小的獨院,姬寒命人保留了下來,沒有動裡面的一絲一毫。

一邁進這小院子,喬青便皺起了眉頭——愁、苦、悲。這就是這一方小院給她的感覺。即便兩側的花已經枯萎了,院內石案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其上一個四四方方的長形印子,應該是有什麼曾許久地擱置在那裡,雕琢着精緻花飾的房樑下密密的一小面蛛網上粘着幾隻常見的昆蟲。

可她一閉上眼,似乎幾十年前曾經的光鮮,再一次浮現眼簾。

這是一種她說不出的感覺。

明明是奼紫嫣紅,石案清淨,瑤琴雅緻,雕琢用心,無處不透着姬寒對她深深的重視。可那種淡淡的悲涼愁苦,也似乎在那石案前靜坐撫琴的女子指下,一絲絲流淌在了淡淡的輕捻淺撥之中……

喬青睜開眼睛,一切重回原狀。她大步走到房門前,把蛛網給扯了下來:“這網再結兩天都能撈魚了,癡心人?騙鬼呢。”

鳳無絕推開房門:“正好渾水摸魚。”

吱呀——

月光之下,濛濛灰塵嘩啦一下子就鑽進鼻子裡了,喬青被嗆的一個趔趄,蹲在外邊兒猛咳嗽:“我靠,這人是準備玩兒陰的,嗆死老子一了百了!”

“要是能嗆死你,早有大把的人排隊了,能活蹦亂跳到今天?”

鳳無絕一拂袖,一道神力將灰塵散去,拍着她的背拉她起來。這人就這麼蹲着仰起臉,被嗆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真是要多寒磣就有多寒磣,可偏偏條子正盤子靚,那面上本就白皙如同透明的膚色,在月輝下更是如同蒙了一層薄紗,眼尾挑着鉤子漾着水光,看的人心裡發癢。

他壓下這撓心撓肺的癢,直接拉着她的手不鬆開了:“少賴皮,起來了。”

喬青死皮賴臉地蹲着,仰着臉笑吟吟的:“腿麻了。”

“唔?”

“抱一個唄?”

太子爺溜溜地就伸手下去了,剛纔還腿麻了的那貨一個高蹦起來,躥上他脖子,無尾熊一樣哈哈大笑着攀着他。之前從聖地裡出來,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人要應付,後來擔心沈天衣的安危,一路緊趕慢趕差點兒沒去了半條命。到了這一刻,站在這一方小小院子裡,月光盈盈,對影成雙,那之前足足一年半的分別,頓時就連滾帶爬地躥上心頭了……

她的下巴,抵着他的肩。

朝着房門一指:“走着!”

鳳無絕的嘴角彎起來,揹着她慢慢走了進去。

難得的,背上那倆包子軟綿綿地覆着他,他卻沒有絲毫的心猿意馬,只這綿軟之感透過背脊一點點延到了心上,聽着喬青肆無忌憚的大笑,這焦灼了一整個年頭的心,就這麼平靜了下來,奇異地受到了安撫……

房間裡面,和外面沒什麼不同,一樣的髒亂差。

想來姬寒之前閉關良久,漸漸負責打掃這裡的人便懈怠了,再下來,他出關後來不來這兒,更是那些人偷懶與否的指向標。這房間比外面看上去還要大些,許是擺設空曠的原因,除了常規的桌椅牀榻架之外,唯一一個他物就是一架琴了。

喬青正望着那琴發呆。

聽鳳無絕忽然出聲:“那神火,就一絲兒吧。”

這聲音沉沉,說不出的磁性,有笑意,還有危險。她正發呆呢,嚇的一個哆嗦,差點兒從他背上滑下去:“你怎麼知……咳,誰說的。”我靠,這男人太腹黑了,竟然暗算老子!

鳳無絕讓她給氣笑了,往上託了託,不用回頭,都知道這貨現在肯定是仰頭望天一臉的心虛。這麼多年下來他要再不瞭解這貨的套路,那真可以去調經上吊自掛東南枝了。一個正常人的套路,通常是有底兒,則橫,無底兒,則退——可這貨呢,從來反其道而行之,利用對人心的算計,越是無依仗的時候,越要狂的沒邊兒狂到天上去!什麼挑戰心跳玩兒什麼,什麼拉仇恨值幹什麼。就好像今天焚燒那千手藤的時候,她要是神火妥妥的,一早就插科打諢先忽悠着對方玩兒了,會這麼快刀斬亂麻一上來就是殺招震懾?!

鳳無絕向後斜一眼,不解釋。

好吧,能騙過誰,也別指望騙過這個男人。真是從頭髮絲兒到腳底毛都讓這人給數了個清楚:“姬明霜沒看出來就成,爺不騙別人,就騙她。”騙了她,也等於騙了裘萬海和大夫人,這三個人,恐怕這會兒正狗急跳牆呢。

“老實交代。”啪的一下,屁股上被某人實落落地拍了一下。

喬青差點兒沒把眼珠子甩出去!

靠!

老子竟然也有這一天,就連六歲的時候,那十八歲的老妖孽也沒敢這麼幹。她一身毛都炸了,奈何心虛在前,牙酸地抽了兩口氣,忍了:“我坦白——神火這玩意兒,就是我大爺。”想想之前吞噬了多少的威壓、異火、雷劫,那麼多年下來,直到把傳承池給一鍋端了,才伺候好了這大爺,總算是升上去了:“也沒人告訴我這玩意兒這麼難搞,拼死拼活,駕馭不了。”

劍眉一挑,明白了過來。

這明顯又回到了一開始,方有火焰的那時候。

神火的強悍和神秘,就如同那時她對火焰一無所知,這是一個未知的領域,若要駕馭,又要重新開始。好在這神火乃是原本的天級火晉升上去的,喬青和它之間的默契已達到了一個頂點,現在,應該只是運用的問題了:“下次找個靠譜點兒的大爺。”

喬青哈哈大笑:“成,您是我大爺!”

話落,泥鰍一樣從背上滑下去,三兩步鑽到了那琴案前。

琴絃上蒙着層細細的灰,她也不介意,隨手撥弄了兩下,音色嗡裡嗡氣的沉,不算漂亮。她一皺眉,果然如此:“這琴有古怪。”

鳳無絕走上來,見她面色認真,亦是隨手一撥:“怎麼了?”

“不知道,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當初未見忘塵,卻有一種血脈上的牽連一般,那種讓人心繫的熟悉,另她忍不住地想走上前來,這麼隨手撫弄兩下也是好的。忽然,耳邊一聲簫聲忽起,青不用去看,也知道這是鳳無絕的簫。這曲子沒什麼調子,只那麼隨意的吹,喬青閉上眼,指尖在這琴上輕輕的撥着,明明不知道他下一句的簫音,那骨子裡的默契,卻讓這同是隨意而爲的兩種音符,那般融洽地合到了一起……

遠在那邊兒門框裡貓着的無紫,忽然不再努力向外擠,靜了下來:“是公子,和姑爺。”

無紫在琴上也是好手,當年的大燕名姬,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她越聽笑容越大——這兩人的琴簫合奏,可不是第一次,然而和當日喬家的醫術大考,卻有了不止一點點的差別。那個時候,公子的琴音尖銳,有一種乍起乍降的棱角,好聽,卻總讓人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這個人生來便該是獨自一人,齲齲獨行,茫茫天下,一處不爲家。而鳳無絕呢,狂放有之,深沉有之,包容有之,卻少了幾分溫情,那簫音如同天地之闊,滄海之莽,唯唯沒有人情之柔。

那是兩個不會愛的人。

可現在——

琴聲狂肆,犀利依舊,肆意依舊,隨性依舊,那骨子涼薄和尖銳,卻在不知不覺中微微斂起。簫聲沉沉,猶如江水滔滔,滄海滾滾,可生了波,起了漣,一層層密密波瀾連綿不絕了去……

這是兩個情深濃重的人。

無紫靜了下來,原以爲要被旁邊兒大白的肥肚子給擠個死扁。結果卻是,在這默契天成的琴簫相合之中,門框裡的六人三獸齊齊休戰,閉上眼睛傾聽了起來。大白仰起貓臉,三下巴在月光下微微抖動,陶醉地發出軟綿綿的一聲:“喵嗚~”

沈天衣合衣躺在牀榻上,就着這聲音,看一眼門框裡擠着的那一堆,溫潤含笑,漸漸入睡。

再遠處,穆如笑被納蘭秋攬着,聽他一聲聲低語響在耳邊:“笑笑……”

更遠處,大長老坐在傳承池外,望着這乾池子的一臉肉疼,漸漸被滿目的滿意和讚賞之色所取代。他捋着鬍子笑了起來,難得地丟掉了這什麼狗屁的傳承池,沉浸在這一方漫漫之音中。和音綿延而去,整個浮圖島上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或站,或坐,或躺,閉上了眼睛……

就連姬寒,都走到了窗邊,發出了一聲不可自抑的深深嘆息。

琴簫在月光下流淌着,終於以喬青乍然升起的清亮高音,和鳳無絕低低如訴的深沉綿延,而漸漸收了尾。那嫋嫋的尾音久久不散,直到完完全全消失了,浮圖島上,才恢復如初。這從靜止到運動的一剎那,彷彿在人間偷走了一曲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每個人心中都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沒有人知道,在剛剛那一刻,他們都想到了誰,想到了什麼。

然而,他們不約而同的摒棄了那些,哪怕真的只有一刻。

喬青收攏指尖,再隨手撥弄了一下,方纔那等肆意自如的清音妙妙,又重新變成了嗡裡嗡氣的沉悶聲音。她不再多想,這琴是不凡的,這已經很明顯了,可那又怎麼樣呢?她現在,只想一個高蹦回鳳無絕的肩上,吧唧上一口。鳳無絕沒給她這個機會,先一步拉着她的手託了上去,大手捏着她的,一步一步,以一種極慢的速度,走出了這一間小院。

真的是極慢,猶如烏龜慢爬。

烏龜爺馱着他家媳婦牌的大殼,在浮圖島上悠閒靜謐地散起了步。

月光寂寂,這兩人一上一下,也不說話,笑吟吟地享受着這一刻。

直到月下樹梢,隱入地平面。

日頭升起,太子爺把殼給搬回了雪落閣。

看見的,就是依舊在門框裡擠着的那一堆。好吧,秀智商的下限這方面,這一羣不着調的認了第二,誰敢認第一?看看大白啃着項七的賊手,洛四掰着大白的毛爪,囚狼踩着饕餮的雙角,這貨竟然連狗的擬形都崩不住了,四隻眼睛全瞪出來了。大黑就啄着它其中一隻眼,啄的它嗷嗷叫,更加用力的用那狗爪掰着上頭囚狼的腳腕。鳳小十是最悲催的那一個,這小朋友被無紫和非杏舉着,下頭一動彈,他那小腦門就咣噹咣噹往門樑上碰,碰了一頭小蘑菇包。

喬青一臉悲色望青天:“真的不要下來個雷,劈了這一羣麼?”

鳳無絕主動擔當雷公角色,上去一手揪着一個,三兩下給丟出來了。這一羣在半空劃過各種弧度,疊羅漢一樣哎呦哎呦恢復了自由。

“公子!”

“喬青!”

“老爹!”

“小青梅!”

剛一重獲自由,集體就撲上來了。

喬青敬謝不敏地一揮手,直接撕裂空間不見了人:“人呢,哪去了。”他們面面相覷,還想找,鳳無絕一個牽着一個,遛狗一樣集體給牽走了。囚狼還在哇哇大叫:“我靠那變態一回來就和你情敵深情對視,你竟然要帶走我們給她創造出牆的條件!你你你……”

“模範丈夫?”

“你……”

太子爺劍眉一挑:“多謝誇獎。”

衆:“……”

房間裡面,醒了過來的沈天衣,和撕裂空間一屁股坐在桌子前仰頭灌下一杯茶的喬青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喬青丟掉杯子,咂嘴:“這羣智商,太兇殘了。”

沈天衣深以爲然:“喬爺大人有大量。”

這一語雙關,無異於是在道歉了。喬青聽的臉色一僵,雙肩垮了下來。他道什麼歉呢,她氣歸氣,可更多的,還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面對這個即將赴死,她卻束手無策的至交好友!她走上去,把他往裡一推:“過去點兒,爺談情說愛了一晚上,這會兒腰痠背疼的。”

“我好歹是病號。”嘴上笑罵着,人倒是往裡了。

“呦,原來你知道啊,看你昨天活蹦亂跳的想下牀,還以爲咱白髮美男無堅不摧呢。”喬青把枕頭豎起來,靠上去,整個人舒坦地哼唧一聲。這個牀無比的巨大,她沒見過旁人的院落,然而雪落閣裡,不論何種物件都是一等一的。喬青忽然一皺眉,想起昨天那破落的小院兒,一絲狐疑浮上腦中,沒抓住,又跑掉了。

她伸個懶腰,把沈天衣的肩膀勾住:“說正經的,我想了個辦法。”

沈天衣的笑容頓時收了回去。

他知道喬青指的是他的身體:“繼續。”

“我不確定行不行的通,但是咱這事兒可不能再拖了。”她和沈天衣肩並肩,哥倆好的靠在一起,當然了,這要忽略掉某人抽掉了她哥們枕頭放在自己後頭墊着的禽獸行徑。病號美男斜一眼她背後的兩個軟綿綿的枕,認命地靠上乾巴巴的牀壁:“說吧,我有心理準備。”

“呸,弄的跟油盡燈枯了似的。”

沈天衣繼續斜她。

喬青乾笑兩聲:“口誤,口誤,童言無忌。”

沈天衣堅持不懈地斜着她。

喬青這次不幹了,一個高蹦了起來:“老子青春靚麗風流倜儻敢說我三十歲了爺跟你沒完!”

沈天衣哈哈大笑:“喬爺永遠十八歲。”

喬青這才滿意了,總覺得這句話有點兒耳熟,嗯,肯定不是跟那個裝嫩的老貨一樣。三十,在東洲大陸,實則才屬於方方誕生的小孩兒呢,不說跟別人比,就是姬明霜,今年也七十多了吧。喬青臭美兮兮地重新坐下,一挑眉毛:“上道兒!”說回正經的:“老子這辦法不靠譜,不過爺靠譜。”

她話到這裡,多餘的不再說了,像是隻來通知一下他。

然而他毫不意外。

他知道,這是喬青把他的命給抗到了肩膀上,她想的辦法,她自己來動手。行的通,皆大歡喜;行不通,他死,她揹負這債,一輩子。然而他會勸她麼,他不會,這是喬青的選擇,也會是他的選擇。到了如今,他們兩人的關係,早已經不再是那麼簡單的愛慕與被愛慕,這之間,是患難,是情義,是生死,是交心,也是——交命!

那麼鳳無絕呢?

沈天衣想,那個男人恐怕一早就猜到了。

他會阻止喬青麼,會怕自己的死引起喬青一生愧疚麼?他是怕的,卻也絕對不會阻止。

毫不客氣的,十分兇殘的,一把把喬青背後的倆枕頭給抽了回來:“回吧,我大病未愈,需要休息。你打哪兒來回哪兒去,談情說愛了一晚上還不消停,讓病號跟着你睡眠不足呢。”

後背咣噹一聲撞到了堅硬的牀壁上。方一瞪眼,沈天衣已經扭過了頭,揮揮手,一秒鐘進入熟睡狀態。喬青瞪着這人看了半天,嘴角一勾,笑着蹦了下去,踢踢踏踏心情舒爽地走人了:“唔,對了,你這幾天先養好身子,我準備準備,準備好了,就直接上了!”

“我睡着了。”

“行,您睡着了,爺回了。”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都過的平淡無常。

喬青專注於爲沈天衣治療的準備,一絲不苟,一絲不敢懈怠。直到她七日之後,從緊閉的房門中走了出來,正巧是夜幕降臨的傍晚時分,院子裡竟是一個人都沒有?她狐疑地四下裡瞄了瞄,小竹貓移情別戀,老子忍了,她家男人竟然也沒在?!

這種自以爲一切準備結束,會接受到迎接沒想到成了個狗不理包子的感覺,真心是微妙的苦逼啊。

她在黑漆漆的雪落閣裡穿梭着。

直到肚子餓了——

邁入膳廳——

頓時——

一盞盞的油燈被點了起來,一個個的夜明珠被取了出來,整個膳廳內頓時光華耀眼,猶如白晝!

入目所見,是偌大一方空間內,猶如晚宴一般的擺設,酒香食美,竟然一道道全都是鳳無絕的拿手好菜!一個個笑眯眯的臉散落在大廳裡,擎着酒杯笑望着她:“大膽喬青,還不速速滾來自罰三杯!”

咻——

接連三杯酒,離着老遠就丟了過來。

喬青素手一接,仰頭就幹!

一杯接着一杯,乾的是行雲流水姿態風流,三杯之後,隨手一丟,抱着手臂笑語宴宴:“這是整什麼幺蛾子?”

晚宴,明顯的晚宴,卻並非整個浮圖島上的那等大型慶祝。唯有他們這一個小團體,鳳無絕,沈天衣,囚狼,無紫非杏,洛四項七,鳳小十,再加上三隻小獸,一來慶祝她的迴歸,二來沈天衣醒來,雙喜臨門。再有,喬青的出來,也就代表了沈天衣的治療在即,預祝成功,三喜臨門。

這噱頭由鳳小十搖頭晃腦的說了出來。

喬青立馬心情大暢:“這個好,三喜臨門,來來來,不醉不歸!”

“可介意我們加入?”

這一聲,在喬青飛奔上了殿內的一刻,從後方傳來。正是屬於穆蘭亭,穆如笑在一邊兒蹦着高的喊恩公,納蘭秋一臉無奈地看着她。這一行人,和他們之間關係可微妙,在這個時間,即將開始那四族大比且明霜母女狗急跳牆的時機,不請自來……

唔,微妙了。

喬青和鳳無絕對視一眼,交流了一個眼風后,還沒說話。

只聽——

哧溜——

身邊的已經五歲多的鳳小十小朋友,狠狠吸回了嘴邊不受控制的哈喇子。那雙葡萄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納蘭顏……哦不,是她懷中抱着的一個小小女嬰!

——拔不下眼珠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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