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上去的一瞬間——
一道人影從三層破窗而出!
嘩啦啦一陣脆響,碎片滿地紛落,讓下面包圍着的顧家人驚慌倒退。那人趁亂一點窗臺,借力騰空而起向着遠處逃逸飛快逃逸,其速如一道紫色的閃電,霍然閃掠出百丈遠!
喬青緊追其後。
這一變故來的太快,讓下方不少人都沒反應過來。眼見着不過轉眼,那人幾乎要無影無蹤,幾大宗門的宗主長老俱是一驚!此人修爲,竟是不在他們之下:“什麼人,竟有如此能耐!”
“看那背影有點兒眼熟倒是真的……”万俟流雲不確定道:“在哪裡見過呢。”
“你也有這種感覺?”柳天華摸着下巴,眸子緩緩眯了起來。
再看其他幾個長老,似乎被這麼一提醒,也紛紛低頭思索起來。那名字像是就要脫口而出,可怎麼都想不起竟見過一個這樣的高手。沒有人注意到,萬象島的秋長老霍然擡頭,視野裡遙遙遠處喬青越逼越近,幾乎和那紫衣人差之咫尺。
秋如玉瞳孔猛的一縮:“喬公子,我來幫你!”
騰空而起,就要追去。
六大宗門裡,身居高位的女子極爲少見,這掌管着戒堂的半老徐娘就是其中之一。長相尤爲美豔,偏生整日裡板着一張看誰都像殺父仇人的臉,人見人怕。尤其是此刻,她只飛掠出了三米遠就被攔住,臉色極爲難看:“鳳太子,你這是何意?”
鳳無絕不着痕跡地封死了她的前路:“不勞秋長老大駕。”
秋如玉反手一擰,又要向前:“若那賊人逃了,再抓豈不是困難!”
“不過是個小賊而已。”
“你——”
眼見着鳳無絕如跗骨之蛆,不論她使盡渾身解數硬是脫不出他三寸之地。秋如玉臉色冷的不像話。鳳無絕沉沉的目光盯着她,讓她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哪怕剛纔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修爲甚高,可到底沒有正面交鋒過。尤其是此人,一雙眼睛像是看到人心裡去,讓她無所遁形:“莫非秋長老認爲,喬青制不住他?或者是……”
鳳無絕一頓,似笑非笑:“或者秋長老怕的根本就是……他被喬青制住?”
秋如玉一窒,見四下裡所有人都狐疑地看着她,尤其是柳天華和万俟流雲,明顯懷疑了起來,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急切了。尤其看見遠處喬青已經逮到了紫衣人,她心知沒了機會,不由僵硬扯了扯嘴角:“太子爺說笑了。”
她回到原處,鳳無絕也落了下來。朝着前方已經開始回返且越來越近的喬青看去。她身邊那人一身曳地紫衣,一臉哭笑不得,被她逮着衣領子提溜在手裡——不是那花蝴蝶一樣的華留香,又是誰?
“留香公子!”
“老天,怎麼竟然是他?!”
“嘿,剛纔還想着,不知道留香公子和喬公子碰到一起,會是怎麼樣。照這麼看來,喬公子絕對的完勝啊!哈哈,不愧是老子偶像……”
一片聲音中,尤以那幾宗宗主的反應最爲古怪。
華留香……
這玄王初級的小子,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實力?!他們紛紛條件反射地看向秋如玉,聯想起她剛纔的反應,不由眼神愈加危險。這邊還來不及質問,終於被逮了回來的華留香玩味的語調已經傳了來:“喬公子,華某不過玩兒了個兔子,用不着這麼嚴肅吧?”
他嬉皮笑臉,旁人卻不吃這一套。
那姑蘇宗門的長老一步邁出:“華留香,你有何目的!”
華留香被喬青提溜着,聞言扭頭朝姑蘇長老哈哈一笑:“晚輩這廂有禮了,呃,這姿勢不方便行禮,長老莫怪。”
“本長老是問你有何目的!”
“啥玩意兒?”掏耳朵。
“你明明修爲甚高,卻僞裝玄王初級;你明明知道我等就在樓下,卻隱藏在這男香閣三層之上;你明明是萬象島弟子,爲何不與秋長老同往;還有剛纔,你若不是做賊心虛,你跑什麼?!”姑蘇長老皺着眉頭,四條說出來,四下裡衆人連連點頭,這華留香絕對有古怪!
“嘿,晚輩天大的冤枉……”
他拍拍喬青的手:“喬公子,先放我下來,讓我好好解釋解釋,這麼大的罪名華某個擔待不起。”
喬青隨手一丟,華留香被丟去了那男香閣中年人的腳下。中年人渾身一顫,臉色灰敗。華留香卻淡定的很,在地上一滾,順勢一臂撐着側臉半躺了下來。他就這麼半躺在地上,仰頭望着怒氣衝衝的一衆人,混不吝道:“姑蘇長老沒玩過兔子吧?”
“混賬!”
“那那那……我不過是問上一問,您就這副態度。若是讓旁人知道我華留香竟好那斷袖之癖,豈不是毀了這幾年建立起的名聲。”
他這話絕對是狡辯了。你留香公子有個屁名聲,還不是尋花問柳的那些。可真若這麼解釋,真是緊咬着這一茬不鬆口,倒還真是沒人能拿他怎麼樣:“那你的修爲——”
“嘿,這就更有意思了,華某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玄王初級。這不過是大家的猜測罷了……”他嬉皮笑臉地看一眼喬青:“有人都能半個月三級蹦,從玄師到了玄宗高級。怎麼就不興我華留香也撞個大運,從玄王蹦個玄皇什麼的。姑蘇長老,諸位,你們當初怎麼沒問問那喬公子,是不是隱藏了修爲,有所圖謀啊……”
“你——”
那姑蘇長老被噎的說不出話,問喬青?問個屁,想死纔去質問她!可這話,擺明了是說他們欺軟怕硬了。姑蘇長老還沒說話,柳天華笑着走出來:“有理,那麼就請華小友再解釋解釋,爲何身爲萬象島中人,同是來我柳宗,卻不與秋長老同往吧。”
華留香沉默良久。
有人忍不住插嘴道:“說不出了吧,你擺明另有圖謀!”
他嘆氣:“咳,那是因爲,華某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柳宗。”
“哦?”
“實話說了吧柳宗主,那藥典有什麼好看,華某這一趟是專門來藥城男香閣的。柳宗主身在柳宗,卻不曉得這男香閣的美景,真真是暴殄天物啊……”他舔舔嘴脣,一臉的流連忘返:“那裡面的小兔子們,白嫩嫩,那腰,那腿,那屁股,那活兒……”
“腰細腿長白屁股活又好……”一邊抱着柱子的青年睜開眼接了一句,繼續呼呼大睡。
華留香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哥們,你懂我!”
姑蘇長老那表情,黑的簡直不像話。
柳天華翻個白眼,無力苦笑了起來。
至於其他人更是如此,尤其是那秋長老美豔的一張臉,生生像是被人挖了十八代祖墳。
喬青和鳳無絕對視一眼,這華留香能韜光養晦十幾年,又怎麼會是個省油的燈。硬是嬉皮笑臉地耍賴,一口咬定了自己就只是玩個兔子,就算旁人心裡有懷疑又能怎麼樣?這樣的人最不好對付,不論你是威逼、教訓、甚至用刑,只要你認真了,你就輸了。
跟一個吊兒郎當不要臉的貨色辯論,氣到吐血的永遠都是循規蹈矩的那個人。
喬青嘴角一勾,走了出來:“這是怎麼了?”
衆人齊齊一愣,什麼怎麼了,不是你最先發現這個人有問題,又把他給逮回來的麼?眼見着一衆一頭問號的目光,喬青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沒有啊,諸位是不是誤會了,在下不過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竟變成了批判大會了?”
“那你……”
“唔,”喬青笑眯眯:“喬某這不是碰上同道中人了麼,眼見着華兄想跑,自然得追回來交流切磋一下。”
切切切磋?切磋什麼?切磋玩兔子?
別說旁人,就連華留香都抽了抽嘴角,臉色一僵復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神色。這一僵落在喬青的眼裡,換來她更深的笑意:“華兄弟,不是前些日子才說了會見面麼,老子找你你跑什麼。”
“嘖,你早說啊。”
“早說晚說,還不都是玩,你怕我不成?”
“那能一樣麼……”他哀怨地瞥一眼喬青,打個哈欠捂住了褲襠:“你直接衝上來跟要閹了我似的,華某還不嚇得撒腿就跑麼。早說不就好了,也不用麻煩你追擊這一趟,華某自當掃榻相迎,和喬公子同玩兔子。”
“沒同玩了兔子,玩個老鷹逮兔子,倒也不錯。”喬青走過去,蹲下身勾住華留香的脖子:“話說,剛纔老子還沒開始,這男香閣的兔子真正好?”
“好!必須好!”
“說說。”
華留香心說老子說個屁!他喜歡的是女人,又怎麼可能真心知道里面的兔子怎麼樣。不過……這麼近距離和這喬青哥倆好靠在一起,聞着她身上的香氣,華留香不由心神一蕩。難道就是因爲這個,那人才對這喬青有所不同?他想到此,差點沒賞自己一大嘴巴子,靠!這是個男人!華留香離着喬青遠了點兒,朝鳳無絕努努嘴:“我說喬公子,你膽兒也太肥了,鳳太子還戳那兒呢。”
喬青笑的猥瑣:“你不知道,那人就喜歡我們兩個上一個。”
噗——
一片驚悚的噗嗤聲,此起彼伏。
兩人這說悄悄話的姿態,實則誰也聲音小不了。原本看着這兩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起來,一個個盡都被這霸氣給震住了,突聽喬青這句,頓時一臉見鬼。見鬼!見鬼!喬公子你這種變態的閨房秘事關上房門悄悄說好不?咱們聽見這種小秘密,回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衆人偷偷朝鳳無絕瞄去,沒想到啊,太子爺口味這麼重。
可憐的太子爺,從認識公子以來,光這黑鍋都背了幾口了。無紫非杏差點沒笑彎了腰,眼見着前方黑騰騰冒着怨念的太子爺幽幽轉頭,幽幽賞了她們一眼,兩人這下更放肆了,“噗哈哈哈”狂笑了起來。
鳳無絕無語地咂了咂嘴,怎麼陸家那四個笨蛋怕喬青怕的什麼一樣,到了自己這裡,地位比起門口那石獅子高不了多少呢。
喬青扭頭,朝自家男人眨眨眼順毛——回去讓你在上面。
鳳無絕頓時眸子一亮——幾天?
唔,這是個問題。喬青摸下巴——一輪。
太子爺滿意了,一輪的意思就是從上牀到無力結束下牀爲止,次數不限。嗯,那麼最起碼也有三天啊。鳳無絕心情舒暢地接收了這口黑鍋,聽喬青接着跟華留香忽悠:“哥們,你咋了。”
華留香從傻眼中回神:“沒,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太子爺口味……”
喬青點頭:“也不老這樣,一個月就那麼幾天。”
這人明顯在和他瞎扯淡。華留香鑑定完畢,有些抓不住這聊天的主導權。從來都只有他牽着別人的鼻子走,還沒試過被人牽着找不着了北。他飛快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剛纔東拉西扯了這麼一會兒,他幾乎被這喬青給弄懵了頭。華留香細細地觀察着身邊的人——這懶洋洋的笑意表象之下,掩藏着的是如海的城府!
華留香剛剛提高了警惕。
倏然,莫大的威壓和殺氣逼向了他!
——是喬青!
這前一秒鐘還和他哥倆好肩並肩的喬青,在這一刻倏然變了臉,一寸一寸欺近了他!臉上依舊掛着笑,可那眼睛卻極冷,極冷。喬青伸手拍拍他的臉,手背上森涼的溫度,讓華留香不受控制的一個激靈:“別緊張,放鬆點兒。”
華留香頓感自己就是個無法反抗的小媳婦,還是被土匪惡霸強搶回寨子裡的。而喬青,就是那個剛剛從他身上爽快完了叼着牙籤兒爬下牀的男人。這感覺,真他孃的不爽啊!華留香眯起眼睛:“終於到正事兒了?”
“嗯,也該到了。老子今天給夠你面子,玩兒也陪你玩兒了,貧也跟你貧了,還讓你在上面看完了一整齣戲纔出來……禮尚往來,接下來,不如你陪老子看場戲?”
“什麼——”
戲字還沒落地,他話音猛的頓住。
一陣濃郁的血腥氣,從男香閣內飄了出來。彷彿只是在一瞬間,方纔還是香風逼人的男香閣,已經被殺戮和血腥所取代!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修羅鬼醫說殺就殺,不過頃刻功夫,剛纔看上去還是嬌美可愛的兩個丫頭便提着滾血的劍從男香閣內走了出來,化身修羅一般立在了喬青的眼前,盈盈一笑:“公子,裡面一百三十七個人,都死了。”
靜謐。
死一般的靜謐。
微風一拂,大片令人作嘔的腥氣滾滾而來。合着那兩個丫頭乖巧的笑容,直讓人頭皮發麻!那中年人已經腳下一軟,跪到了地上,他扭頭就想跑,喬青只站在原地一拂袖。
轟——
那中年人化爲一片粉末,漫天飄揚。
這一手,和當日那破天的“挫骨揚灰”還是不同的,而是喬青玄氣裡非同尋常的高溫和那狂暴的雷電因子,讓玄氣擊中這中年人的一瞬,便把他燒灼成了一片飛灰。可到底,效果是一樣的。當日那一手挫骨揚灰險些震住喬青,這會兒這一手灰飛煙滅自然也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比剛纔更爲死寂的沉默,縈繞在這藥城之內。
喬青這才笑睇着華留香:“到你了。”
那秋長老眸子一閃,華留香有問題她也看的出來,可好歹是萬象島之人,尤其是一個近幾年如此有名的人。若是他死了,萬象島的威嚴何在?!秋長老臉色難看:“喬……”公子,即便華留香有什麼過錯,也該是我萬象島來懲罰。
“趁老子還不想大開殺戒的時候,你最好閉嘴站去一邊。”
秋長老幾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你……”
喬青淡淡斜去了目光:“別讓爺說第二遍。”
秋長老的身後,柳天華趁她驚怒交加,出手飛快點了她的穴道。秋長老握着拳睚眥欲裂,可她不願意承認的是,雖然羞憤,雖然惱怒,雖然丟臉恨到了極致,可到底是有人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她眼睛都氣紅了,卻知道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
藥城上靜悄悄的,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口。
喬青冷冷望着華留香:“別跟老子說那些沒用的,老子演戲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猴山上扯大旗呢——不用反駁,回答就夠了。老子現在問你——說?還是死?”
華留香幾乎都已經可以確定,自己這回是栽了。他毫不懷疑喬青會殺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再弄出方纔那一套是完全沒用了。換了別人,不管什麼宗主長老都會礙於面子,最起碼得要個證據確鑿。可這人並不,證據是什麼東西,她不知道,她不爽了就是要殺!
華留香垂下眸子,不言不語。
喬青也料到他不會說:“死也不說?”
“不錯,死也不說——”他吞了口口水,又補充:“當然不死更好。”
他這話音落下,已經存了必死的決心。可等了半天,喬青卻沒動手。華留香睜開眼睛,見喬青抱着手臂居高臨下笑吟吟望着他,那目光裡的意思——你看,都說了讓你別緊張,一緊張就露餡。
華留香懵了。
鳳無絕的眼裡滿滿的笑意,越看自家媳婦,越覺得哪兒哪兒都好看,就連這卑鄙無恥不要臉的內在,和現在這一臉無辜的小表情,都好看的冒泡!喬青扭頭,回給他一個小媚眼,太子爺頓時飄飄然找不到東南西北了。聽華留香瞪着喬青半天,終於哈哈大笑痛快之極……
“好好好,喬青,喬公子,我華留香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