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也不催他,因爲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一定能達成,畢竟他還有更有說服力的理由。他笑笑的開始轉移話題:“你們那個包工頭這幾天是不是都不在工地,一般出了這事醫藥費都是包工頭墊付的,怎麼要你回來拿錢?見你們之前常一起吃飯聊天,應該很早就認識吧,這事兒那小子做的可不厚道。”
顧向南聽了他這些話心裡有些不得勁,他心裡清楚墊付這筆錢肯定是拿不回來的,這原本是貝貝的生活費。
他納悶的說着:“認識,我們這一批大多數是戰友或是老鄉。聽說他在這邊乾的不錯,所有跟着來討口飯吃,沒想到居然遇到這種事情。也說不上厚道不厚道的,估計是真的有事情再忙。”
他有點轉不過彎來,怎麼突然又跳到了這事,之前不是再談其他事情嗎,兩者難道有什麼聯繫?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見你們這隊發工資次數最少,一般都是壓半年才發一次,平時來小店裡都是賒賬。”吳哥慢悠悠的說着。
“難道其他隊或者其他工地不是這樣的嗎?”顧向南皺眉問道,聽出點門道。
“一般一個季度就結一次的,基本不超過四個月,平時還可以支取,畢竟是兄弟們的血汗錢,都要養家餬口不是。”吳哥翻翻賬本放在櫃檯上,他知道顧向南識字,一定會看。
“不過要我說你這兄弟是個想的開的人,出手也是闊綽大方,你們工資款放他那裡應該無事。我家小姨子在七街開了一家服裝店他可沒少關顧,而且每次帶的人還不同。不過你最好也勸勸他,賭錢這事兒還是少去。”他漫不經心的說着:“聽我朋友說上回他輸了一大筆錢,一般人可是沒這魄力,那數字說起來也是讓人膽戰心驚的。”
顧向南腦子裡的神經一下子繃直了,瞬間反應過來他話中的含義,這是在向自己透露一些隱秘的消息。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麼就可以解釋最近爲什麼一直會有陌生人在工地晃悠了。也明白爲什麼柱子見他來工地那麼氣憤,不是不歡迎,估計是怕自己拿不到錢又沒了體面工作。
他這個戰友確實變了很多,人際關係也複雜了。出現在哪兒都是一身派頭,在人前連稱呼都強迫他們改。而且他聽柱子說去年的工資款還有小半部分沒結清,自己幹了兩個月也沒見到錢。難不成都花完了?
吳哥見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繼續說着:“我個人覺得你這哥們靠不住,富貴迷人眼,情義往後拋,你們一羣人保不準得吃虧。遠的不說,就說今天的事兒,工地上可是最危險的,他一個工頭不好好知會管理,人影都不見,你還指望他能有責任心,能出錢治病救人?”
顧向南一拍櫃子喊道:“他敢?吳哥謝謝你和我說這些事情,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起碼你讓我們知道這些情況,我們會調查清楚。還有我們之間談論的事,晚點抽個時間好好聊聊,今天真的不能再耽誤了,救人如救火,我必須走了。”
“成,你去吧,若是有什麼困難只管來店裡找我。大的本事沒有,生活了這麼久幾個人還是認識的。”吳哥也是個聰明人,有些話點到爲止,說太明白顯得有挑撥離間的意味。他相信給顧向南一個先,他絕對會一直往下挖的。
還沒等顧向南走出雜貨鋪,就聽見門口傳來老闆娘的聲音:“哎呀,小夥子你這匆匆忙忙跑什麼?聽說你們工地今天出大事故了,怎麼樣,人救回來沒?”
“是萬福老闆娘啊,大晚上坐門口做什麼,你這突然出聲嚇我一跳。問你個事兒,剛見沒見我顧哥跑過去?”來人氣喘吁吁的問着,語氣中滿是着急。
顧向南聽着聲音十分熟悉,大步跨了出去,問道:“墩子,我在這。你怎麼也跑出來,你哥那邊怎麼樣?搶救過來了嗎?你也彆着急,我這就去拿錢,是醫院又催繳費了嗎?”
對方一見到他哇的一聲哭了:“顧大哥,錢不用拿了,我哥已經去了。”
“什麼,不是在搶救中嗎?什麼時候的事兒?”顧向南眼睛瞪的溜圓,滿臉不可置信。
“你走後沒多久石頭哥就到醫院了,他和醫生見了一面問了一下傷患情況。我哥傷的太重,沒多久急症室的門就開了,醫生說他們已經盡力了,送到醫院額時候心跳就已經停止,救不會來了。”墩子蹲在門口嚎啕大哭,剛在醫院僞裝的情緒瞬間放了出來。
“顧哥,怎麼會這樣,他還這麼年輕就去了。我嫂子在醫院都直接哭暈過去了,以後家裡怎麼辦,侄子侄女怎麼辦?”他斷斷續續的說着:“顧哥你可得幫忙拿主意的,咱們是先拉回來還是咋整?工地上這事咋處理,他們都說能賠錢,讓我拉工地去。
顧向南抹抹自己眼睛說:“走,我們上醫院去,不管怎麼着身後事總要處理的。賠償的事,總有能來處理的。你說石頭也在醫院是嗎,就他一個人,那麼什麼柳會計沒一起來?”
墩子搖搖頭:“柳會計人根本就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跑路了,好久沒見着,工資也一段時間沒發了。”
顧向南心裡憋着一口氣,看了看雜貨鋪牌子,已經有了主意。他拉起墩子就走,有些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再考慮那麼多了。
老闆娘看看自己丈夫說:“我覺得這事兒肯定能成,顧大哥是個有血性的漢子,絕對靠的住。”
吳哥沉默的一會說道:“靠是靠的住,但最怕留不住。你明天送點錢過去,估計他手頭也沒多少。還有,你打電話和葉敏敏說一下,交易照舊。”
“怎麼,這次是和這個女人交易嗎?”她撇撇嘴:“幸好去的不是你,不然我可得日夜擔心你進了盤絲洞出不來呢。”
“嘖,你這娘們就是愛使小心眼,不就一回喝醉酒人家幫忙換件衣服,也值得你念叨這麼久。”他瞪了一眼,調侃道:“若按照你這麼說,我們不是推人家入火坑呢?要知道這顧家兄弟長得可比我俊。”
萬福老闆娘拍拍大腿:“可不是嗎,還真是往蒼蠅堆裡送雞蛋,壞菜。你說你們找的什麼門路,專和這些妖精來往。”
“別來勁,這生意和誰不是做,只要能賺錢就好。況且我們這門路還是靠着人家才搭起來的,怎麼說都是親戚,彆嘴碎。”吳哥警告的說着,其實他心裡想着,若是這兩人能成,那麼這生意應該更妥當一些纔是。
老闆娘見自己老公走遠,呸了一聲嘀咕着:“算什麼狗屁親戚,都出五服了,敗壞門風。”
她想了想,決定若是顧向南真的進來,那麼一定要提醒他小心這個女人。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防就能防的住,人若想鑽空子,門縫都能鑿出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