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娘娘最後幾句話,纔是洪荒世界的天理大道,洪荒世界從來都不是拿着種族來判斷仙魔正邪,通天教主截教門下還一大堆異類,就連玉虛宮八景宮也不少異類充當花童丹童執役,就連道祖聖人也沒有認爲這些屬於妖族的生靈天生性惡是魔頭。
仙魔一念之間,從來都是洪荒世界三界衆生的共識。
后土娘娘不怕在衆人面前自揭黑歷史,就是坦坦蕩蕩的天道大勢,連自己出身都不能有清楚認知,豈能上參大道?
阿修羅放聲大笑,“你我本源一半來自渾沌之外,你豈能滅我本源?難道要重返天魔異域將我趕盡殺絕?”
后土娘娘微微一揮手,天地間現出十二道擎天光柱,好像來自九幽之地,又好像來自九天之上,冉冉降下,每一根光柱中光影流轉,將天地間最本質的十二種基本力量完全呈現出來。
姜妄通曉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知道這十二根光柱各有玄虛,來自九幽之地的有九根,而來自九天的爲三根,上三下九,剛好爲三三化九,地載萬物之勢。
帝江掌握的空間之力、燭龍掌握的時間之力,奢比屍掌握的天相之力,三者來自九天,源於虛無縹緲,玄妙莫測;祝融、句芒、蓐收、共工、和后土娘娘執掌的先天五行之力,娘娘居中,其他四人分列東南西北正位,玄冥、強良、天吳、翕茲所執掌的風雲雷電爲輔,四側,且落後半步。
光以來自大地的陣勢看,恰好是九宮八卦,又宛如現代科技中的原子結構,八卦四正位爲陽、四側位爲陰,虛實相生,變化無窮;來自九天上的三根光柱,好像籠罩在九宮八卦之外,又宛如籠罩在娘娘身側,玄幻莫測。
姜妄見此陣勢,才知道爲什麼當年娘娘沒有參與組成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因爲她就是大陣的本源核心,一切都建立在地載萬物的根基上,如果她參戰,那就不是祖神所化的洪荒大陸四分五裂,而是天地三界化爲烏有,重返混沌。
但就算少了她一人,巫妖二族也是兩敗俱傷,娘娘承受了大地身軀被撕裂的痛苦,卻依然化生輪迴之道,拯救大戰中隕落的兩族族人,讓之能轉世重生,此乃天地大慈悲,地藏菩薩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和娘娘相比,屁都不是。
就在剎那間,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籠罩住正中放聲大笑的阿修羅,她的笑聲瞬間中斷,三頭六臂各自射出無窮無盡的劫火黑氣,朝光柱衝去,一股撕裂天地的力量,從她額頭正中眉心透了出來,讓在場衆人全身上下動彈不得,好像一切都要在化爲虛無。
姜妄也在剎那間覺得心頭生出一股大恐懼,還不等有所反應,整個心神就再次晉入道了渾然無極的狀態,莫名的大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整個人又從縹緲虛無中現出身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火石光間,就連姜妄都糊里糊塗,卻也知曉他剛纔的結論一點沒錯,混元金仙天生剋制各種歪門邪道,詭異法門,說穿了其實也是一文不值,幾乎和佛門心法相差不大。
無我無相,神遊太虛,無論各種千奇百怪的攻擊都可以輕易化解,不傷分毫。
但這也不是說他就是永遠處於不敗之地,只要遇到功力比他高深的大羅金仙或者太乙金仙,雙方比拼的是持久力,比拼的最後還是歸於功力深淺,等他真元消耗殆盡,無法晉入無極至境,那就優勢不在,任人宰割了。
他剛一現身,就間后土娘娘對遞過一個讚許的眼神,顯然見他有本事在幾乎聖人級的魔念侵襲下安然無恙,也是頗感意外。
下一刻,后土娘娘才目視阿修羅,搖頭輕笑,“區區迷惑心志的幻術,也敢賣弄?着!”
十二光柱陡然向正中匯聚,化爲一道擎天晶柱,閃爍生輝,光柱中凝固着阿修羅火光四射的形狀,好像連人帶火都變成了晶石塑像,時間空間一起凍結。
緊跟着后土娘娘才神色平靜地對被十二都天神煞困住的阿修羅還以顏色。
“我本準備將你永鎮九幽之下,萬劫不得脫困,但此時卻改變了主意,你不是想重返天魔異域,我就成全你,送你一程!”
將手一指,擎天晶柱就朝上蒼之上的無盡虛空投去,轉眼進入混沌壁壘,無盡虛空中也泛起了片片漣漪。
姜妄這才發現,后土娘娘還真腹黑得厲害,將來自外域的阿修羅永鎮九幽,其實就是埋下一個禍害,始終要分神看管,直接將她送入無邊混沌之中,無論她一半來自天魔的神念,還是另外一半來自此間的執念,都無法經受無邊混沌的侵蝕。
如果天魔或者聖人能自由穿梭混沌壁壘,兩邊早就爆發大戰了,天魔看似修道人最大的對手,但對於已經身與道合的聖人來說,傷害已經降低到最小,無法影響聖人的心志。
雖說聖人也無法奈何無形無相的天魔,但卻有種種方法驅趕囚禁天魔,故此最後仙魔之戰,以有相爲本源的仙人,比起寄託無相世界的天魔,還是有一分優勢。
混沌纔是仙魔雙方最大的阻力和屏障,但混沌沒有自主意識,故此也不可能誕生出混沌神明,只能衍生萬物。
姜妄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等洪荒世界聯合其他外域世界,組成一個更大的世界,然後直指大道,那必然和天魔領域的衆多天魔爆發衝突。
那時候是建立一個更大的天庭,還是啥事不管,反正我已經就是大道本身,無情無相,怎麼可能理會塵世間的事情?
突然間,姜妄覺得這個問題還真需要探討一下,如今唯一可以討論的對象,就是藏身在水晶世界中那位自稱梵天的存在,並沒有多少神力,卻能存在天地間,就連自己去問道祖,最後也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
這時候身爲本地主人的荒天帝,見那位祭道的源頭阿修羅才一消失在上蒼之上無盡的壁壘中,整個世界陡然生出一股迥然不同的祥和氣息,好像雨過天晴,整個世界終於度過了嚴冬,迎來春天。
他連忙朗照過去未來,才發現如果沒有眼前這位后土娘娘,他們可能在無盡的未來,戰勝詭異始祖,接觸到銅棺之主,但永遠都沒有可能觸摸到祭道的本源,那位誕生於執念和異域天魔投影的阿修羅。
因爲遮天世界根本沒有可能發展到那地步,阿修羅就鎖死了他們前進的方向,必須依靠外力才能衝破枷鎖。
那位還需要無盡歲月才能成爲天帝的葉,纔是拯救這個世界根本原因,而眼前這幾位來自外域的神明,才徹底改寫了遮天世界的未來,他眼前只有一個想法。
荒天帝馬上轉身,對后土娘娘提出了一個請求,“娘娘,我等想去洪荒世界看看,就不知道那邊有什麼禁忌限制?”
北原王家,半步踏入聖人之境的王成坤在大廳焦躁不安地踱着方步,數日前王騰自言雷劫降臨,要與三師妹敖雨薇、好有葉黑前去度雷劫,至今不歸,葉不知結果如何。
但剛纔天地間的異變,不要說他準聖級別能覺察,就連北原所有生靈都有所覺察,那股磅礴浩瀚的偉力,籠罩天地,所有人都是心驚肉跳,不要說抗衡,就連臣服都做不到,儘管過了片刻,但所有生靈都好像經歷了千百萬年的輪迴。
緊跟着那股偉力消失,天地間多了另外一股春風化雨的生機,就連後院的幾棵枯梅都開始抽芽,平日壓在衆人心頭的一股奇異的落寞淒涼,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成坤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知道和玄都大法師有關係,只有自家孩兒那位深不可測的師祖纔有如此法力,何況,從王騰和那位修爲境界明顯是聖人巔峰的師妹口中知曉,還有一位深不可測的聖人,在埋骨之地建立了地府,運轉六道輪迴。
對於六道輪迴,王成昆從玄都大法師講道中略知一二,簡單的說,就是在地府執行一次獎善罰惡的審判,凡是生前有罪的在十八層地獄接受各種懲罰;生前行善積德的則得到壽命、姻緣、氣運嘉獎,無有遺漏。
換句話來說,就算是天帝隕落,也要在地府進行輪迴,而不是如同原來一樣,衆生按照天地之力自然輪迴,讓強者恆強,弱者越弱,只要天帝殘殺衆生,地府就能抹去他的法力神通,甚至讓他萬劫不得超生。
要想做到這樣的事情,唯一先決條件,就是這位大能,要比天帝都要強很多,才能無有遺漏地從翻歷史舊賬,將他生前所作所爲全數找出來,給予審判,這樣的能力,超過了王成坤的認知,恐怕就算是一劍斷萬古的荒天帝都沒有這個本事。
但讓他這位前家主怦然心動的一件事情,就是地府是與玄都大法師建立的天庭相輔相成,天庭負責執掌三界運轉,鎮壓各種妖魔鬼怪。
對於這個功能,王成坤前些日子有一些懷疑的,畢竟玄都大法師講述的大道,就是教化衆生,以德服人。
不過當騰兒的師妹從另外一個外域過來,讓他真正見識了什麼叫“以德服人”,凡是來王家挑場子、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傢伙,紛紛被她打得跪地求饒,然後還要抄上三百遍《道德經》才肯放過。
沒事的時候,更是暴打騰兒和葉黑,每天打得兩個大男人汗流浹背才肯住手,大半月來,硬生生將滕兒打進了聖人之境,纔有了度劫之事。
三人前往埋骨之地抵禦雷劫,也是爲了萬一有閃失,地府的那位大能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理。
一想到這個理由,王成坤心頭的煩躁慢慢平定下來,正要前往後院去拜見老聖人,就見王衝飛一般地衝了進門,上前稟告,“父親,大哥渡劫歸來,還有他的老師姜大仙人,陪同着一大羣人前來拜訪,大哥請父親與老祖一起出門迎接。”
王成坤想都不想,就吩咐王衝大開府門,率衆迎接,自己去請老祖一道出迎。
片刻之後,王家老聖和王成坤在家門前看到了渡劫歸來的王騰,纔看第一眼,兩人都從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王騰不是晉級人王,而是直接晉入了大聖境界,不到半年時間,就連升五級,抵達如此境界,恐怕足以比肩傳說中的荒天帝。
中州奇士府機緣?和騰兒拜師姜大仙人想比,狗屁都不是。
他們連忙將目光看向了騰兒身邊的葉黑,不看還好,一看就宛如捱了一悶棍,滿心的歡喜蕩然無存。
站在眼前的葉黑已經晉入了七層天準帝之境,比騰兒足足高了一個檔次,這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既生王騰,何生葉黑?
只有陪同在王騰身邊三師妹敖姑娘,此時看上去宛如一個普通人,就如同他們第一次看到姜大仙人和玄都大法師一樣,平平常常,就連他們都認不出抵達什麼境界。
他們三人究竟度的什麼雷劫?
哪裡有一劫下來,就突破重重天地法則,連升三級的道理?
王家老聖畢竟修爲最高,距離準帝只差臨門一腳,他不敢邁過這門檻,只是想夯實一下根基,等過幾年再全力渡劫,結果一轉眼家裡的天驕也和他一樣成就,簡直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一切自然是姜大仙人的功勞。
他連忙上前迎接貴賓,但此時專程留意姜大仙人,才發現眼前的仙人和前一次看到,大不一樣,究竟有哪些地方不同,他說不上來,但這樣的感覺他卻熟悉萬分,因爲替他延壽改命的玄都大法師就是差不多的感覺。
老聖人老成精,自然不缺人情世故,知道玄都大法師師徒,甚至是他們所在的那個所謂洪荒大世界,根本不在意世俗禮節,只要沒有師門傳承,平日都是以道友相稱,自然有樣學樣。
“北原枯朽王玄,見過姜道友,請問這幾位……”
老聖目光一轉,才發現了姜妄身邊站着衆人,爲首的一男三女,皆是龍鳳之姿,迥非俗流,裝束打扮也是來自這個世界,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荒天帝聽此一問,也是感慨萬千,他已經離開此地太久,自然沒有人能認識他了,何況此來是想看看姜妄師長設立的天庭,究竟有什麼玄虛,當下微微一笑,說出自己的來歷。
“吾名石昊,此間人都叫我荒天帝,這三位是我內子,家主客氣了!”
荒天帝?!
王家老聖和一衆族人全部懵逼了,眼前這人就是傳聞中一劍斷萬古的荒天帝?他們拍馬都無緣見到的傳說中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