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 你覺得怎麼樣?”常君臨試探着問,卻發現坐在他對面的人正在神遊天外。他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安之, 安之?”
宋安之猛地回過神來, 眼睛瞪的圓圓的:“什麼?”
常君臨無奈的一笑, 說:“我剛纔問你, 我母親想在這個週末請你去家裡做客, 你意下如何?”
“哦,好,你安排吧!”他們接觸也有段時間了, 是該抽空見一下雙方的家長,對於安之來說, 必須經過雙方家長的同意, 兩人才能正式交往。若有一方不同意, 她會立刻終止這段關係。
她還在回想中午的那個吻,好像今天的記憶從那個吻開始出現了斷層, 隨後發生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影子,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看不清了。
她總算知道了什麼是心亂如麻,這感覺糟透了, 比得知傅思聰劈腿還糟糕。因爲只要想起, 她就會心律不齊!害得她不得不沉重的呼吸, 像一條缺氧的魚。以至於, 她完全忽略了眼前的男人——她連怎麼出現在這兒的都忘記了。
恩, 他剛剛說什麼?去他家拜訪,很好, 去就去吧!
回到家時,安之仍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甚至忘了跟父母打招呼就回了房間。宋爸宋媽驚訝的看着她上樓,然後面面相覷。
“閨女怎麼了?”粗線條的男人當然不會明白女兒這是怎麼了。
宋媽沉思片刻,忽然興奮的說:“一定有情況,他倆有進展了!哈哈,我覺得我就快要喝上女婿敬的茶了!”
宋爸笑罵:“胡說八道,哪兒這麼快!”雖然這麼說,不過內心確實希望如宋媽所說,女兒能有個好歸宿。
她已經躺在牀上發呆將近十分鐘了,意識到這一點,宋安之很快做了個深呼吸,希望自己能調整過來。
可這個時候電話卻偏偏響了起來,而來電顯示讓她更爲懊惱:許二。
“安之,你還好嗎?”他問的小心翼翼,好像知道她在生氣似的。
她想說,不好,一點兒也不好!
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發小,忽然之間變成了一顆□□,將她安排的有條不紊的生活頃刻間炸成了碎片,連思維都好像戰後廢墟一般,變成了斷井殘垣。
她從未遇過如此束手無策的狀況。
腦海裡的想法千千萬,嘴上卻只冷淡的說了句:“我很好。”
那邊如釋重負,接着便輕鬆起來,問:“你在幹嘛呢?”
安之不假思索的說:“在想你。”這是實話,卻是讓人聽着浮想聯翩的曖昧的實話。
許益柯果然笑了起來,“哦”了一聲,顯得很滿足。
但他的滿足並未持續超過兩秒,因爲安之快速的加了一句:“中午那件事,是個錯誤,希望你到此爲止,並且保證下不爲例。”
“你說什麼?”他斂了笑,整個人都嚴肅起來。
安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帶着決絕:“我說,那是個錯誤。”
“那個吻是個錯誤?”他輕笑,但安之絕不會笨到以爲他真的在笑,隱隱含了怒意。
安之咬着嘴脣皺着眉,倔強的說:“對,是個錯誤的吻!我並不是你的……那些女人。還有,我現在身邊有男伴,待這個週末去常家正式拜訪之後,我想我們會正式交往。所以,在此之前,不要再犯錯了。否則,我跟傅思聰,你跟趙倩,又有什麼區別。”
許益柯沒有說話,即便如此,安之仍能感覺到他的怒意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她很快就掛了電話,繼續做深呼吸,然後去洗手間淋浴,最後上牀,關機,強迫自己睡覺。
可她還是失眠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爲一個男人徹夜失眠,連傅思聰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而接下來的幾天,她依舊活在渾渾噩噩裡,甚至險些弄錯了病例,這使得她越來越恐懼!
她怎能因一個男人打亂她的生活和工作!
她的人生信條是什麼來着?
止損!
沒錯,她的腳已經被那條名叫“許益柯”的鱷魚咬住了,她必須得捨棄掉那隻腳,否則,她的整個人都會被他吃掉的!
她去配了速效救心丸吃,因爲作爲世交,她沒法兒避免和許益柯見面,所以她只能減緩自己的痛苦。
情商低也是硬傷,得治啊!
終於迎來了週末,幸好安之沒忘了有個重要的會面,因此那天她的打扮顯得隆重了些。
漆黑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在後腦勺挽成一個髻。棗紅色的高領羊毛衫,黑色的呢子大衣,高筒靴。整個人幹練而沉穩。
宋媽卻不以爲然,說:“君臨的媽媽是個強勢的人,要不,你打扮的溫婉些?”
安之皺眉,道:“我從來不是個溫婉的人,還是不要欺騙她比較好。若是能接受固然好,不能接受我也不是上杆子非要跟常君臨交往。”
宋爸點頭:“就是!我閨女哪兒不好了?她看不上我閨女,我還看不上她小子呢!”
安之被宋爸逗笑了,衝宋媽眨眨眼,整個人都輕鬆下來。剛好,常君臨來接她。
“叔叔阿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安之的。”常君臨露出溫暖的笑意,對安之點點頭,以示讚賞。
安之帶了兩罐特供茶葉作爲見面禮,常君臨適時的挽住她的胳膊,她只是微微蹙眉,並沒有阻止。只是沒想到,走到門口時卻遇上了許益柯!
又開始心律不齊了!
安之緊張的瑟縮了一下,隨即懊惱:爲什麼有一種被丈夫抓到JQ的罪惡感?
可許益柯似乎並未注意到,竟對她笑了笑:“出去啊?”他的態度很自然,好像從未有過那個錯誤的吻,又回到了那個發小該有的樣子。
常君臨微微頷首:“帶安之去我家做客。”
“哦,週末愉快,我來看看宋叔。”許益柯看着安之,發現她面色泛紅,極度忍耐之下才沒讓自己的眼神觸到她的臂彎。狠狠壓下心底的不適,疾步走進宋家。
常君臨先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然後再轉回駕駛室,安之趁着這空擋迅速扔了一顆速效救心丸在嘴裡。也許是心裡作用,吃下去後果然覺得好多了。
“你不用緊張,我家人其實都很喜歡你。”雖然沒見過,但畢竟是宋家的女兒,就算是像賈南風那樣長得醜性格又惡劣的女人,他母親和外公都不會有意見。
安之對他莞爾一笑,正襟危坐着。
事實證明,常家人喜歡的不是宋安之,而是宋家的女兒。
安之望着那幾分帶有討好的笑容,忽然間興致缺缺。
幸好只是一頓飯的時間,而常君臨似乎察覺到安之的興味索然,找了個藉口帶安之出去了。
“不舒服嗎?”他只能這樣問。
“沒有,”安之勉強笑了笑,很快又說,“大概是有點累,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常君臨點頭表示明白:“當醫生其實壓力也挺大的吧?那我現在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你看,好容易有個週末,還讓你這麼緊張。”
“那到沒有,只是我確實需要好好休息調整一下了。”在那個吻之前,她從沒緊張過。在德國參加國家沒有,第一次解剖也沒有……爲什麼又想起那個吻了,並且,心跳又快了。
真要命,好像許益柯的呼吸就在耳畔,一定是一顆藥丸不夠,待會兒回去得再吃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