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回家簡單彙報了情況, 宋媽覺得這樣也好,說道:“以後你婆婆絕不會給你臉色瞧,生在名門也並非沒有好處的。”
宋爸卻不同意, 說:“要是她因爲安之的家世而另眼相看, 若將來有一天咱們家失勢了, 安之豈不是要受委屈。”
宋媽白他一眼, 不滿的說:“咱們家怎麼可能失勢?又沒作奸犯科!”
宋爸嘖嘴:“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嘛!意思就是說啊……常君臨的媽媽, 沒有寵辱不驚的氣度,這樣的家教,配不上咱們安之。”
宋媽看到安之若有所思的樣子, 狠狠瞪着宋爸,悄聲道:“你別搗亂行不?安之都多大啦!君臨人不錯就行了, 到時候結了婚搬出去住, 用不着跟婆婆住一塊兒。小兩口處的好比什麼都重要, 你瞧從前在傅家,思聰他媽倒是挺喜歡安之, 那思聰不喜歡,有用嗎?”說着又對安之道:“閨女啊,你別想許多,君臨人不錯,找個時間咱們把事情定下來吧!”
“啊?”安之醒過神來, “這也太快了吧?”
“就是!太快了。”宋爸也皺眉。
宋媽撇了撇嘴, 嘀咕道:“不管怎樣, 一定得比傅家定的快。”
原來是爲了這茬兒!
安之有些哭笑不得, 問道:“我瞧思聰和那位趙小姐還是挺熱乎的, 傅叔他們怎麼說啊?”
“能怎麼說,就三個字:不同意!”宋媽哼哼, “不過我琢磨着,做父母的是永遠爭不過自己孩子的,妥協怕是早晚的事。”
安之深以爲然,覺得她媽看得清楚,難怪這麼急着把她推銷出去。
她答應過常君臨,如果雙方家長都沒意見,他們就要正式交往了。到底要不要……她將目光投向宋爸。
宋爸一愣,說:“甭看我,你覺得不錯就好。”
她就是不知道呀!安之苦笑,說:“您就給我些意見吧!”
宋爸想了想說:“先交往看看,橫豎離談婚論嫁還早着呢!”
安之咬牙:“行!”
從今往後,常君臨就是她男朋友了,別再想那個吻,別再想許益柯了。
安之懊惱的對着鏡子扯了扯蓬鬆的亂髮,該死的許益柯,明明決定不再想他了,爲什麼連做夢都不肯放過她呢!
吃過早飯之後,她先吃了顆速效救心丸,纔去醫院上班。
吃午飯的時候,安之果然在食堂看到了許益柯,她慶幸那顆藥丸的藥效還沒過,自己還能對他露出朋友般的微笑。
而許益柯也一如既往的挑眉一笑,很好,大家都忘了那個錯誤的吻了。
“如何?去常家還好嗎?”許益柯坐到她對面,笑着問。
安之沒有像從前那樣跟他說實話,而是點頭說:“不錯啊,他父母都很好,大家長外公也不錯。”頓了頓,她又說:“我們現在也算是正式交往了,恩。”
許益柯的筷子一頓,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說:“的確不錯,那要恭喜你了,就快要嫁出去了啊!”
安之有些不高興,擡頭看着他,說:“我剩着讓你很操心嗎?不過你的確要恭喜我,以這樣的進展,你很快就要喝上我的喜酒了。”她不知道爲什麼語氣這麼衝,好像在賭氣似的,甚至還說:“不過這次你是沒法子站在我身邊了,畢竟常家那邊會挑出合適的伴郎。”
當初她和傅思聰有婚約的時候,許二就經常嚷嚷他要當伴郎,要跟安之站在一塊兒。被安之嘲笑說跟她站一塊兒的是伴娘,不過她到不介意許二當她的伴娘。
許益柯的臉色沉了下去,安之卻沒有理會,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走了。
只是她並未回辦公室,而是去了心理科那邊找秦林。
幸好秦林沒在午休,聽到安之說她要做心理評估測試的時候,公事公辦的領着安之進了裡面的治療室。
“有什麼問題嗎?”秦林雙手交握,聲線柔和。
安之靠在貴妃椅上,理了理思緒,說:“我最近在吃速效救心丸,一種治療心臟疾病的藥,這種藥沒有副作用,也沒有抗藥性。”秦林沒有打斷她,她繼續說:“我以爲自己有病,可是各種檢驗結果並沒有異常,我的心臟明明很健康。”
秦林皺眉,身爲醫生,濫用藥物等於知法犯法。不過,他還是沒有打斷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明明很健康,可是爲什麼,我會有那種不適的感覺呢?”
“什麼感覺,能詳細說說嗎?”秦林終於發問。
安之說了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以及後果,皺着眉很苦惱的樣子:“只是一個吻而已,對我的作用力堪比□□,真是太離譜了。”
“距離那個吻多久了?”
“一個禮拜。”
“之後就一直沉浸在這個吻裡了?”正常人對一個突如其來的吻接受時間是留個小時,而她則用了一個禮拜。
“不是沉浸,醫生。”安之眉頭緊鎖,很不喜歡這個詞,好像她很期待似的。“但確實是頻繁的想起這個吻,還有給予這個吻的討人厭的傢伙!甚至在夢裡,像被人侵入了潛意識。”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秦林扯了扯嘴角,幸好她是背對着他的,看不到這樣的表情,否則恐怕難以繼續了。“所以,你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呢?”
安之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心理可能有問題,所以纔來找你。”
秦林的下巴擱在手背上,免得掉下來:“說說你們的相處模式吧!”
安之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把自己和許益柯的事娓娓道來,已經擇要了,可還是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秦林不得不推遲了原本的預約,而安之也取消了下午的門診。
等她說完,秦林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安之很不滿。他笑着說:“宋醫生,你沒有任何心理問題。”
“那是……”
“你只是墜入愛河了。”
安之霍然起身,雙手抱胸做出防禦的姿勢,望着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男人。不滿的說道:“我有點懷疑你的專業修爲了,難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什麼是愛嗎?”
秦林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意思,他可是專門闢了一個櫃子放他在心理學上的成就啊!竟然會被懷疑專業問題。笑了笑,反問:“能跟我說說你理解的愛嗎?”
安之重新靠在貴妃椅上,說起了她和傅思聰。
等她說完,秦林的嘴巴能吞下一顆雞蛋了。問她:“你覺得那是愛?”
“當然。”
秦林默然片刻,說:“給你說說我外甥女的故事吧!她今年十二歲,上五年級。有一天她回來告訴她媽媽,她愛上了班裡的一個男生,她媽媽問她爲什麼會愛上那個男生。她說,因爲那個男生這次的測驗成績超過她了。過了一個月,她怒氣衝衝的回到家,說她再也不喜歡那個男生了,因爲男生這次的測驗成績被她甩了好遠。”
“我又不是小孩子。”安之嘟囔。
秦林笑道:“在黑夜裡落入深海的人,看到前方的燈塔,就會拼命往前遊。你能說,他愛上了燈塔嗎?”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所謂的愛情,不過是一種競爭意識,把你前男友當做燈塔的競爭意識。”秦林做了總結陳詞。
宋安之走出心理科辦公室的時候,還是不太相信自己心理沒病,而她問秦林自己該怎麼做的時候,秦林只給了她一句話:“跟從自己的心。”安之給他一記白眼,她覺得老媽高價聘用了一個蒙古大夫——簡直在忽悠人嘛!
跟從自己的心,誰不會說啊!
光說就有用嗎?她已經跟常君臨正式交往了,若真要跟從自己的心,豈不是要跟他分手?
天,這是什麼邏輯,難道她真的對許益柯……
她被這個想法狠狠震住,呆呆的站在醫院走廊上,再次陷入了心亂如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