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容度自然是明白林靈素的想法,對於林靈素這樣的人,如同他的自私自利一樣,他的一切都是以自我爲中心的,他的努力說白了和普通人修仙的道理一樣,都是爲了大逍遙,大自在,當然他做事的方式可能太殘酷,不過,他這樣的人不少,這一點餘容度明白。
並不是每一個修仙之人都是風輕雲淡,因爲畢竟仙緣的稀少也表示着競爭的激烈,如果沒有一定得手段,如果能夠走上上金仙之路。
雖然對於林靈素餘容度有着很多的不滿意,甚至這個時候都想着能夠落井下石,讓你墮入心魔之中用不覺醒,而他的血脈神通也有這個功能,但他知道,這不是他該乾的事,他該做的事太大,大到這種小事都不屑於去做。
望向林靈素的眼中,餘容度不包含一丁點的憐憫之色,只是淡淡的說道,“林兄覺得有些轉不過彎來了麼?是不是覺得自己努力這麼多年卻依舊是這麼一個下場,還是一般無二的結局,讓你覺得十分的難受?有點懷疑自己奮鬥的一切了麼?”
林靈素微微的點了一下頭,對着餘容度說道,“餘兄說的不錯,想我林靈素一生,從一個人人看不起的小廝,歷盡千辛萬苦,從一個個的白眼中成長到今天的這種地步,我爲的也不過是一種自在逍遙,我曾經以爲我做到了,但今天看來,我還不如餘兄看的清楚,確實有些讓人感到無趣啊。”
餘容度微微搖了搖頭,對着林靈素認真的說道,“所謂的大逍遙大自在,自古就沒有,所謂的修仙也不過是一種慰藉,你以爲你得到了所有,其實是你失去了所有,所謂人族,如果你都不是人了,你還有什麼?再說了,即便是成爲神仙,又能如何,那種管轄可是比你身爲人的時候更爲嚴格,天庭可是作爲道祖管轄諸神仙兒存在的,所謂的命,所謂的道,都不過是一條道,你走過去就是道,你走不過去就沒有這條道,這種所謂的道,不存在於別人的算計中,全在於你走與不走。”
林靈素只是微微的一顫,“全在於我走與不走?”
餘容度沒有說別的,只是望着林靈素,對於林靈素,餘容度這個時候其實根本就沒有太多的仇恨,儘管差一點死在了對方的手裡,但對於餘容度來說,這種生死同他所要面對的事情一比,差遠了,再說了,那件事也是自己一時間不注意,才被人家鑽了空子,只能說是那林靈素技高一籌,自己認賭服輸而已。
這就是所謂的道,不至於結果是什麼,而在於你走過去不走過去。就如那莊子說的話,道在屎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只不過是你非常名的非常道,卻又讓所有的人都在其中癡迷,卻忘了一點,這道其實本身就是你人生的一種道,所謂大道三千,也不過是你的人生該如何走,怎麼去走,僅此而已。
林靈素想了一會,才微微的眼睛一亮,喃喃自語的說道,“看來,我還得要繼續走啊。”
然後擡起頭望向餘容度,輕聲的問道,“怎麼樣,你來做這個探路人?”
餘容度搖了搖頭,對着林靈素有些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會算計,什麼都要自己在後面毫髮無傷之後才確定要走,這次的路不同往常,即便是我在前面探路,那麼誰又能保證這路不是歧路,不是錯路?”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林靈素認真的問道。
餘容度仰起頭,望着那蒼天認真的說道,“我也不過是想讓着天下少點紛爭,少死些人而已。”
林靈素的臉色陡然就嚴肅起來,想了一下,才沉聲說道,“少死人就是多死諸天神仙啊,當年玉清聖人元始天尊就是爲了少死幾個弟子,結果呢?牽扯到了多少截教的弟子?任何萬物都沒有什麼捷徑可走,這一點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我不相信你沒有想到。那麼,現在這樣說的話,是不是就真的是你的真正意圖呢?”
餘容度一動不動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勢,似乎就在那一瞬間凝固了一般,聽到林靈素的話之後,也只是淡淡的說道,“你覺得呢?那麼,你還要繼續要跟在我身後,走這條路嗎?”
這個決定很難,難道有點類似於剛剛來到這個時間的時候周天藤讓他做出的那個決定,尤其對於林靈素這種自私自利慣了的利己主義者,他們的心中其實自己的得失纔是最重要的。什麼道理,什麼理想嗎,什麼正義都跟他們沒有太過的關係,他們能爲了自己的屠殺上百萬人,同樣也能爲了自己斬斷自己的一條胳膊,這就是他們。
他們從來不會爲了別人的一番話來轉變,哪怕對方是聖人也未必成。
林靈素這個時候很難做出一個決定,時不時的低下頭看地,同時有會擡起頭望向那青天,最後才咬牙切齒的表情,十分鬱悶而又如釋重負的擡起頭,有點不甘但卻又認命一般的說道,“我是人教的掌教!”
這個選擇其實根本就不出餘容度的意料,在他的猜想中,如果不是這個位置帶給他了更多的威脅,他是不會來找自己,與自己並肩,或者這麼說有點太想當然。但這無疑是林靈素說要求的,那就是和餘容度走一條路,藉助餘容度天外之人的身份,去掙脫什麼,至於說什麼人族的滅亡興衰,什麼人教掌教的責任,這些都不過是一句句的虛話。
那林靈素也就說找個藉口說說,不要說餘容度相信與否,就連他自己或許也不會相信!
但沒有任何人會去揭穿這件事。
餘容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林靈素望向自己的眼光,微微一笑,說道,“那就回東京汴梁吧,看見你那位師弟想要玩點什麼花樣,要論對他的瞭解,這個世界你敢稱第二,可沒有人敢稱第一!”
說道,根本就沒有理會對方答應與否,徑直轉身,將自己的後背毫不設防的暴露給林靈素,然後向着金陵城內自己住宿的地方緩步凌空踏去。
緩步回到自己的小院,很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原本他以爲會有很多人的院子裡竟然沒有幾個人,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想必這個時候李清照應該在呂本中的書齋裡研究元帝藏書,而李師師想必也去尋找她自己的機緣,而孫嫺和潘金蓮應該去了集市,至於白素貞和小青,那更是清楚的很,十有八九回到自己的地方,去處理完結一些事情。
走進小院,腳步不快也不慢,這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也遭遇了太多的人,終於要離開這裡,餘容度的手一邊摸過那樹,那花,最後是那一張大石桌,不由摸着那桌面,最後坐了下來,沒有擡頭,似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來了就不要藏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出來吧!”頭也沒有擡的餘容度忽然說道。
隨着餘容度的聲音落下,這原本空無一物的院子,這石桌旁邊,餘容度的對面出現了一個身影,魁梧異常,光頭,皮袍,絲毫不在乎這江南現在有點炎熱的氣候,反倒是順手就坐在了那石桌的旁邊凳子上,有點落寞的說道,“都說這狗鼻子尖,某家看你這鼻子快閉上楊二郎的那哮天犬了!”
餘容度擡起頭望向他,有些好奇的說道,“龍吉公主呢?怎麼現在你開始翅膀硬了,不對啊,你現在還是築基期啊,沒有什麼變化,怎麼這麼放心?那僕散葉也沒在,你這是要做什麼?”
猴格聽到餘容度這般說,面色有些微微一動,只是輕聲的說道,“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散散心而已。”
餘容度徹底的笑了,指着猴格的鼻子說道,“大將軍這話可真是奇怪,既然想要一個人靜靜,那又爲何來找餘某,既然是要散散心,那又爲何在這裡坐着?”
猴格聽完餘容度這般毫無禮儀的話,也是跟餘容度一樣的表情,笑罵道,“你的嘴上就不能留點口德麼?”
搖了搖頭,餘容度根本就不給他好臉色的說道,“你都說我這鼻子是那楊二郎的哮天犬的鼻子了,我這再不留口德也比不上你啊。”
猴格更是苦笑道,“我可被你挖苦了不只一回,就說你這一次就被你抓住了尾巴,我說的那是你的鼻子比那哮天犬的要靈,可不是說你就是那哮天犬,這完全可以當成誇獎啊,整個天庭,在追蹤和探查上,鮮少有人或物品法寶在這方面趕得上它呢?”
餘容度也是平靜下來,沉聲的說道,“好了,好啦,廢話少說,既然來了就放點血,給我來一壺那酒池靈酒,我可是饞了,見不到你都不敢喝,也就是想想。”
猴格聽到這裡,很令人意外的是他沒有任何像原來一樣說這東西珍貴稀少,要珍惜什麼,反倒隨手就拿出兩壇,一罈子放到自己的手邊,另一罈子順手都推到餘容度手邊,只是淡淡的說道,“喝!”
餘容度也是擡手就把那酒封拍開,然後認真的看着猴格,低聲說道,“這怕是咱們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喝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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