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事先便準備好了馬車,此時,落初年與楚影坐在馬車中,朝着城門的方向駛去。
街道上,人羣擁擠,隨處可見的是來回巡邏的士兵,隨處可以聽到的是皆是抓捕楚王爺的言談,熱潮還在洶涌着、繼續着、久久不散。
落初年撩起轎簾一角,望了一會兒,方纔收回目光,眸光略顯沉重,此去江南,路途遙遠,花三天的時間用來趕路,這三天裡,還不知道會製造出多少對楚御霖不利的流言來。
這麼一弄,楚御霖在百姓們心中的形象徹底的破滅,樹立了那麼久的威信,就這麼散了,真是禁不起一點打擊,相對於那些權利地位來說,民心纔是最重要的。
她嘆息一聲。
“王妃不必擔心,我們此番定能順利出城。”楚影認真堅定的說道。
落初年失笑一聲,點點頭,只可惜她擔憂的不是這個罷了。
不出一刻鐘,馬車駛到了東城門口。
出城的百姓們排成了一支長長的隊伍,昔日打開的城門此時只留着一個小門出入,更是有士兵嚴加看守,出城的百姓皆要一個一個的檢查。
輪到落初年與楚影時,士兵們向之前那樣進行了檢查,不過,兩人的僞裝甚是高超,這些士兵又是普通士兵,自然沒有檢查出什麼異樣,馬車就此順利的出了城,駛向皇城東部的破舊城隍廟。
夜色微涼,皇城外的夜色一片安靜。
夜空之下,一抹紅色的身影如一道光影,悠然的在樹葉之巔幾個起起落落,便悄無聲息的落在馬車之外。
“誰?”落初年猛然警惕,當即拉開窗簾,看到的是一抹熟悉的身影。
清歌坐在車伕的位置上,也不知他是何時出得城,突然就出現了。
“出城都不叫我,還好我追的快。”清歌眯眼一笑,拿起鞭子,便在馬屁股上甩了一鞭,馬兒嘶鳴一聲,賣力的踏着馬蹄,跑的更快。
堂堂魅宮宮主淪落到爲別人趕馬車的地步,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恐怕要驚掉下巴。
楚影穩住眼中的驚訝,端正的坐着,一言不發。
“你每次都是悄無聲息的出現,一點動靜都沒有,我還以爲有刺客。”落初年佯怒着瞪了他一眼。
上次被韓成那批人所抓時,他也是悄無聲息的出現,跟鬼魅似的。
清歌呲牙一笑:“這樣你就會知道,我隨時會陪伴你左右,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落初年頓了頓,回想一下,清歌大多數突然出現,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
她沒有反駁,放下簾子,聽着車輪咕咚咕咚滾地的聲音,緩緩的閉上眼睛,假寐。
半個時辰就此過去,馬車終於停下,伴隨着清歌的一聲‘到了’,落初年這纔在清歌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破舊的城隍廟處地偏遠,安靜的沒有絲毫動靜,在月光的照射下,一批黑壓壓的身影挺直的站在那裡,隨時待命。
“人都到齊了,楚涵,你先帶領他們飛速趕往江南,我與王妃隨後就來,一切照計劃行事。”
楚影示意身側之人,王妃身體不便,不適宜騎馬,所有他才特意準備了馬車。
騎馬飛速前進,一天一夜便可到達江南,坐馬車的話,最遲也不過三天三夜,中途要耽擱兩日。
站在暗衛最前方的楚涵蹙着眉頭,用一種極盡不悅的目光掃了落初年一眼,低聲嗤道:“累贅!”
這一道聲音很輕很小,卻因爲四周很安靜的原因,這小小的聲音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清歌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欲出手,落初年趕緊按住他的手臂,暗暗示意他冷靜,她復而望向楚涵,眸中漸有冷光,卻又瞬間消失。
罷了罷了,她才懶得和楚涵一般計較。
“王爺怎麼還不來?”落初年看向楚影。
楚影一頓:“王爺……他……”
“王爺不會來了!”楚涵不滿的截住楚影的話,在楚影不滿的注視下,她更加不滿的哼道,“王爺要不是顧着你,我們早就前去江南,早日辦完事早日平定風波。”
落初年震驚的睜大眼睛,楚御霖不來了!
落初年後知後覺的才發覺,在客棧時,楚御霖對自己說的那些奇怪的話是怎麼回事了,原來他早就不打算前來,卻又故意瞞着她,將她送走。
暗衛都走了,楚御霖卻一個人待在皇城中,他一人如何抵擋的了皇室的針對?
落初年越想,越是不安。
終於,她道:“楚影,你帶着他們去江南,我要回皇城找王爺!”
“王妃,你可別鬧了,好不容易出了城,要是再回去,王爺會責怪我們的。”楚涵不滿的斜睨着落初年,“況且,你回去除了拖累王爺之外,還會做什麼?”
“楚涵!”楚影揚聲一喝,很是不滿,之前說一句也就罷了,竟然越說越過分了,楚涵的眼裡還有王妃嗎?
又兇她!楚涵不滿的撇着嘴,她說的難道不對嗎?
她不滿的嘀咕着:“總是給王爺惹麻煩也就罷了,在這個關鍵時刻,還想着拖累王爺……”
說完,在楚影要發怒之前,她飛快的翻身上馬,帶着一行暗衛,飛速的離去,可她的話卻久久的飄蕩在落初年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側妃小產,她害的楚御霖丟失了御林軍的兵符。
張含一事,害的太子進大理寺一事,在江湖上的那段時間……再到現在的江南之事,似乎,她還真的在拖累着楚御霖。
倘若她沒有被太子抓走,太子便無法利用她威脅楚御霖,楚御霖便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江南的事。
都是因爲她,害的楚御霖的處境變得被動。
都是她……
落初年抿着脣,垂着視線望着地上的草地,回憶一番以往之事,自己確實爲楚御霖添了不少麻煩。
“王妃。”楚影觀察着落初年的神色,小心的喚了一聲,“楚涵是個口無遮攔的人,但她的本質不壞,望王妃不要講這些話放在心上。”
落初年聽罷,勉強的揚脣一笑,故作無事的說道:“我知道。”
她知道,因爲楚涵說的並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