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初年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楚御霖摟住東陵語的腰,東陵語小鳥依人的攀附着他的肩膀,兩人親暱的湊在一起。
她看着東陵語拋來的挑釁的表情,然而讓她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楚御霖竟然沒有推開東陵語……
這代表什麼?
楚御霖特意讓她來側廳,就是讓她看這個?
落初年踉蹌着倒退了兩步,嘲諷的扯開脣角,楚御霖,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因爲國家而放過了東陵語,還是因爲對方是東陵語。
你寧願讓孩子吃虧,也不願去教訓東陵語,原來是因爲這個。
落初年倍覺嘲諷,難道她還傻傻的認爲楚御霖是五年前的楚御霖麼?真是太傻了,五年已過,五年的時間能夠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他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楚御霖了。
落初年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她退出了側廳,怔怔的盯着腳下的路面,漫無目的的向外走去,腦中的那幅畫面始終揮之不去。
一個是一國公主,一個是一國王爺,甚至上將來的君王,很般配的一對……
她垂着頭沒有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就這麼撞上了一堵牆。
落初年沒有注意,往一邊挪了一些,剛跨出一步,又撞了上去。
她下意識的換了個方向。
“初年!”那堵牆方向一換,又站在了落初年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落初年怔怔的擡起頭來:“清歌?”
她下意識的掃視了四周一眼,怔了怔:“我怎麼走到你的院子裡來了?”
她明明是要去側廳……想起側廳,落初年的眸光便暗了幾分,側廳之事,不提也罷。
清歌看着失魂落魄的落初年,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沒受傷的左手扶住她的肩膀,認真的打量着她的神色:“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還在爲離兒的事情而不快嗎?”
他方纔去看過落離了,除了受到點驚嚇之外,並無其他大礙。
“沒事。”落初年垂了垂眼眸,望着那抹火紅色的衣襬,忽然說道,“清歌,能爲我備一匹馬麼?”
“你要馬做什麼?”清歌疑惑的打量落初年。
一秒之後,清歌像是猛然回過神來,解釋道:“初年,我初步瞭解到離兒落水之事,去質問了楚王,他並不是不想教訓東陵語,是因爲你的父親、我的師傅在東陵國!”
彌天音在東陵國,定然與東陵皇室扯上了什麼關係,否則的話,按照楚御霖的性子,又怎麼會是個隱忍的料?
這一切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楚御霖他怎麼會讓自己的孩子白白受到傷害呢?
落初年怔了怔……父親……
她早就聽楚御霖提起,已經調查到父親就在東陵國之事,卻沒有細說,莫非是與東陵國皇室有關?
可是就算如此,那方纔側廳之內的那一幕,落初年實在找不到理由來說服自己。
東陵語湊楚御霖那麼近,楚御霖竟然沒有推開她……
“我知道。”落初年淡淡的應聲,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滿目認真,“清歌,離兒今日受到了驚嚇,我想帶他出去走走,你去爲我備匹馬,好嗎?”
清歌疑惑的看着她,既然知道楚御霖的無奈,還要與楚御霖吵架?方纔又是那番失魂落魄的神色?
清歌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他感覺到落初年有什麼事在瞞着他,他不放心的問道:“當真只是出去走走?”
落初年失笑:“離兒身子還沒好,我還能帶他跑了不成?”
清歌聽了,鬆了口氣,說來也是,落離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遠行,看來他的擔心是多慮了。
他笑了笑,點頭說好,便立即去備馬。
落初年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房間中,落離還在睡覺,她便端坐在牀沿。
她認真的看着熟睡中的落離,整整坐了一個時辰,期間,清歌來了一趟,說是將馬拴在盟主府外,便沒有任何人前來。
她又情不自禁想起了楚御霖,此時的他應該還在側廳中,或許是與東陵語在一起……他竟然沒有來看孩子……也罷。
落初年撐着牀沿,揉了揉眉心的位置,沉沉的嘆了口氣。
安靜的環境總是能夠激發人的思緒,讓人忍不住去胡思亂想,落初年也不例外,一安靜下來,便忍不住去想楚御霖。
她強行揮散腦中的想法,伸手替落離掖了掖被角,暗暗思索着,倘若在落離醒來之前,楚御霖還沒來的話……
“孃親……”落離很應景的睜開了朦朧的睡眼,軟綿綿的喚了一聲。
落初年怔了半秒,笑道:“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落離搖搖頭,揪住被子坐起身來,晃晃小腦袋,感覺身子很舒適,與落水前沒什麼變化和不妥,或許是吃了藥,以及他恢復能力強的原因。
爲了不讓孃親擔心,他一把跳下了牀,繞着落初年跑了一圈,哈哈笑道:“孃親你看,離兒能跑能跳的,一點事都沒有!”
“小心些。”落初年抓住他的肩膀,半蹲着身子,看着笑眯眯的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孃親。”落離睜着大眼眸,“爹爹呢?”
提到爹爹二字,落初年的眸光猛然沉了一分。
落離蹦跳着沒有察覺落初年的異樣,叫喚着要去尋爹爹。
落初年暗暗苦笑,你怎就如此粘着你爹爹,卻不知他此時正和害你的人在一起……
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卻都未見楚御霖蹤影,她離開時,他們已經那麼親暱的擁在一起,現在會在做什麼,落初年不想去想。
她拉住落離外走的身子,笑道:“離兒,你爹爹現在在有事,孃親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嗯?”落離偏着腦袋,好奇的問道,“爹爹很忙嗎?”
“是的。”落初年的嘴角帶着兩抹苦澀,兩抹冷然,“孃親帶你去一個你從未去過的地方,你定然會喜歡那裡。”
落離一聽,眸中綻出幾抹光亮,小孩子愛玩的天性瞬間釋放。
他揪着落初年的衣角,迫不及待的問道:“孃親,那是哪裡呀?好玩嗎?遠不遠?”
“那裡呀!”落初年凝望着某個地方,眸光忽然飄忽向了遠方,她回憶般的緩緩道:
“那裡,有與你年齡相仿的孩子,那裡生活着善良樸素的人們,那裡,是孃親心中的一片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