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萱沉默了。
她微揚着腦袋,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冷硬的臉龐,望着那雙藍色的眸瞳。
那雙眼睛蒙着一層冰藍色的霧霜,看不透徹,可是認真看去,裡面似乎深藏着什麼東西,她看不透。
她看了他好幾秒,也猶豫了好幾秒。
半晌,她別過身去,拿着剪刀修剪着那些殘枝,一點一點剪的極其的認真。
北烈乾有許多話哽在喉嚨裡,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說明白。
他想和她說,他是認真的。
然而,他還未開口,清萱先他一步,說道:
“我只想要還魂丹。”
至極之中,她的目的就是爲此。
北烈乾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望了眼昏黃的天色,不出半個時辰,夜色便會降臨,不知不覺一日已過。
他轉移了話題:
“出去走走吧?”
“也好。”
管家在門口備好了馬車,北烈乾與清萱一同上了馬車,便朝着帝都中心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看見了無數的百姓,聽到了無數的言談,均與光明寺、罷黜君王之位相關。
清萱聽百姓們的討論聽了一路。
馬車在一條街道上停下,北烈乾扶着清萱下了馬車,便與其一同涌入到人潮洶涌的街道之中。
這裡是帝都中心的位置,百姓極多,街頭上都被擁擠的擠滿了。
行人、攤販、店鋪……叫賣聲、談論聲、香味……
站在街頭,放眼望去,迎面撲來的便是一股子的熱鬧氣息。
北烈乾走在左側,掃視着四周,低聲道:
“北烈與楚元不同,這裡有許多楚元沒有的玩樂、小玩意,你看那裡。”
他揚手一指。
清萱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那街道旁邊,一大羣人圍繞在旁邊,不斷的起鬨着。
中央,是兩個露着膀子的大漢,頭上戴着一個類似於牛角的東西,用這個東西推擠着對方,直至將對方推出圈子外。
“那叫角抵,北烈特色羣衆取樂方式。”北烈乾說着,忽然又指向另一處,
“你看那邊,那是百戲,是百姓們最喜歡的玩樂之一,另外,北烈還有許多特色食物,比如……”
北烈乾說着,便停不下來。
凡是目之所及,他皆一一的指給清萱看。
他說的非常的起勁,完全沒有注意到,清萱至始至終未說幾句話,只是會意的點點腦袋。
人羣之間,他低沉的嗓音不停的揚着,好聽而又舒服。
忽然,幾個迎面走來的人,不小心撞上了清萱。
清萱一個沒注意,被撞到了一側。
“姑娘,對不起,你沒事吧?”那人趕緊扶住清萱的手臂,關切的問道。
清萱當即搖着腦袋:
“無妨。”
那人見清萱真的沒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道了兩次歉,便走開了。
清萱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一隻手臂忽然伸到他的面前。
“嗯?”她順着手臂往上看去,看到的便是北烈乾那張冷硬的臉龐,她有些不解。
北烈乾解釋道:
“這裡人太多了,拉着我。”
清萱怔了怔,下意識的想拒絕。
北烈乾卻是抓起她的手腕,將其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請選的小手滑了滑,便拉住了他的衣袖。
北烈乾滿意的眯起眼睛:“這樣,就不會走丟了。”
他望着衣袖上的那隻小手,頗爲順眼,心情頗好,踱步走在前方,指着周圍的東西,一一爲清萱介紹起來。
清萱揪着他的袖子,跟在他的身後。
他寬厚的被將人羣攔開,給她開闢出一條小道來,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擁擠。
清萱跟隨着他的步伐緩緩的走着,一個擡眸間,便望着男人那寬厚的背部,看着他津津有味的說着講着的模樣,有些疑惑。
聽說乾王以性子冷出名。
可是,根據她所見,乾王明明是一個耐心、有心之人,哪裡性子冷了?
清萱暗暗的想着,忽然,手腕被一把牽住,她眼前一晃,便擠到一個小攤販前面。
只見一個老闆穿着花花綠綠,很是喜人,他的小推車上插滿了數支泥人,有動物有人像,各種各樣,栩栩如生,很是漂亮。
老闆見着來人,問道:
“公子,請問需要做個什麼?”
北烈乾望着那些泥人,湊近清萱,衝着老闆笑道:
“做個我們。”
老闆望了北烈乾與清萱一眼,點點腦袋:
“好咧!公子請稍等!”
說完,老闆拿出了兩根棍子,去抓着那些彩泥。
清萱看着這一幕,輕輕吐出兩個字:
“幼稚。”
“幼稚嗎?”北烈乾望着她,揚脣一笑,忽然揚手,將老闆手中的兩本棍子,抽掉一根。
“哎,公子?”
“我們不要分開。”北烈乾將那根棍子插回道老闆的簍子裡。
老闆是聰明人,飛快的明白了北烈乾的意思,一邊點着腦袋,一邊抓着彩泥,開始做了起來。
北烈乾笑意吟吟的望着老闆的動作,眸中隱隱帶着幾分喜歡之色。
清萱見了,不禁覺得幼稚。
可是看着老闆手中開始展現而出的兩個小人兒,紅色的長袍,黑色的青絲,眉眼紅脣……活脫脫就是一個縮小的自己。
像!真是像極了!
清萱來了幾分興趣,偏着腦袋,認真的看着老闆做着。
老闆的手十分的精巧,不一會兒,兩個縮小版的小人兒緊緊的依靠在一起,一邊是北烈乾,一邊是清萱,栩栩如生,很是漂亮。
北烈乾付了錢,將泥人接了過來,端詳了半秒,十分滿意的點着腦袋:
“喜歡嗎?”
清萱輕輕點頭,問道:
“爲什麼不做兩個?”
“因爲這是送給你的東西。”
北烈乾說着,將泥人放進清萱的手中。
清萱輕輕的轉着竹棍,望着那依偎着的小人兒,抿着脣角笑了笑,很可愛。
“謝謝。”她伸手觸了觸北烈乾泥人的臉蛋。
“嘖,下手輕點,很痛。”
“嗯?”清萱擡頭,便望見北烈乾摸着臉蛋,故作痛苦的模樣將清萱成功的逗笑了。
從未想到,北烈乾竟然會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北烈乾,很好……對自己很好……
她笑着,凝望着那兩個緊緊依靠的小泥人,笑着笑着,便不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