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衆人一怔,皆頓住了。
想當年,只要一提起落家大小姐,大家的腦子裡蹦出來的便是草包、廢物、丟臉等詞彙,與此同時得知的便是落家的二小姐如何的乖巧、懂事、賢惠。
然而現在呢,一直以來被衆人打上草包名號的落家大小姐成爲了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而那落家二小姐此時又在哪裡呢?
真是風水輪流轉,誰都不會料到今日這一幕,也想都不敢想。
然而只有落初年心裡清楚,她不過是異世的一抹幽魂罷了,在這具身體裡生活了五年之久,倘若不是有人提起,她差點融入了這具身體中了,細想,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倘若她沒有來這裡,身體的本尊恐怕早就死了,哪會有今日?
落初年抿着脣角,意味深長的嘆了一聲:“是啊,落初年已經被掉包了。”
她遙望着遠處,目光深邃,只不過此掉包非彼掉包,這些人窮盡頭腦也不會想到罷了。
衆人聽着這詼諧的回答,不禁被這幽默逗到了,一番話提就此被掀開。
“說真的,我活了這麼久,閱過那麼多的書籍,最敬佩的便是楚皇后,在我的腦海中,再無比楚皇后更英豪的女子。”一人深深的感嘆着。
“想着楚皇后這些年來的轉變,就像是說書先生口中的故事一般迷離神話,倘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是不敢置信!”一官僚真誠的感慨着。
東陵國有一使者出了聲:
“說起楚皇后曾經是左相府的大小姐,怎麼不見左相發言呢?”
十分自然的一句話更加自然的提到了左相,衆人先是一怔,隨即,目光齊整的望向某個方向。
順着衆人的目光望去,只見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處,坐着一抹黑色的人影……
是個中年男人,他的臉上爬着皺紋,長着發白的鬍鬚,一雙渾濁的雙眼中充滿了疲憊與滄桑,他靜靜的坐在那裡,自顧自的飲着酒,兩耳不聞任何事。
然而衆人的目光看了過來,他緩緩的擡起頭來,掃視了衆人一眼,又低下頭去,不言一語。
“這就是楚皇后的父親麼?”東陵語好奇的看了過去。
落天域的沉默很明顯不想說什麼,東陵語卻再一次將話題給挑起。
既然東陵語要說,便有官僚迴應道:“正是我朝的左相大人。”
只不過,近幾年來,左相大人比較頹廢,爲人也低調了許多,如果不是有人提起,衆人恐怕都會忘記還有左相這個人的存在了。
東陵語眨眨眼睛,很疑惑的問道:“左相的位置怎麼安排的這麼遠?按理來說,左相是楚皇后的父親,應該坐在楚皇的下方。”
然而此時落天域坐的位置很遠,夾在五六品官員的位置中間,存在感十分低。
如果不經提起,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說到左相的事,衆人便覺得有些尷尬了。
早在五年前,楚皇后是江湖勢力逍遙閣閣主的女兒的事已經曝光了,楚皇后與左相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此事已經不是秘密。
東陵語或許遠在東陵國,纔不知道這件事吧。
提起這件事,真是戳左相的傷口。
這麼好的一個女兒竟然不是自己親生的!
這不是悲傷的,更悲的是:當年,左相對楚皇后百般打罵、萬般厭惡,如今,楚皇后身居高位,左相連一毛錢的光都沾不到!
衆人尷尬的摸着鼻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擔心戳痛左相傷口,得罪了左相。
然而東陵國的人似乎有些閒不住,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開了一個頭,引起了尷尬不說,還要繼續往下說去。
“回公主,您久居深宮可能不知曉,楚皇后的真實身份是江湖之女。”東陵國使者恭敬的回覆道。
“江湖之女?”東陵語驚訝的望向落初年,“左相好歹也是你的養父,你怎能讓他坐那麼後面?”
衆人:“……”
聽到‘養父’這兩個字,落天域的手微微捏緊,眼中閃過恨意。
楚元國的人都知道,左相不喜楚皇后,兩者不對盤,又沒有血緣關係,自然沒有養父養女的關係,而東陵語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問着此事。
落初年遠遠的眺望而去,看着落天域悶頭喝酒、黯然頹廢的模樣,心裡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這麼多年,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親情,他也不是她的父親,他如何與她無關。
“回公主,楚皇后與左相不是父女,自然管不上這些。”東陵國使者回道。
東陵語蹙眉,漫不經心的感嘆一聲:“養子不易,左相這些年的心血真是白費了。”
悠悠的嘆息聲傳進落天域的耳中,落天域的雙手再次捏緊。
那使者一笑,道:“公主,關於楚皇后的傳說很多,這些事我們大可在私下講,此時是三國聚會……”
“哦對!”東陵語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歉意一笑,“真是抱歉,我剛纔以爲左相是楚皇后的父親,應該隨楚皇后水漲船高、飛黃騰達,變成皇親國戚,沒想到……不說了不說了,聚會繼續吧。”
她捂着嘴,俏皮的模樣十分的惹人。
然而落天域沉寂了五年的內心隨着東陵語的一番話,激起了巨大的波瀾來。
五年了,已經足足五年了,他着實沒想到落初年迴歸來,還會成爲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自己當初那樣對待落初年,落初年定然恨死自己了。
她先是登上了後位,接下來要對付的人一定就是他了!
思至此,落天域的雙手指甲掐緊了手心中,他渾然不察覺痛,瞪着前方,滿目的狠意駭人。
落初年始終是一言未發,就讓東陵語與東陵國的使者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做着戲,反正她的內心毫無波瀾。
東陵語這樣做得不到好處,自然就會停止了。
此時,落離晃着落初年的衣角,輕聲道:“孃親,離兒有些困了。”
落初年的思緒瞬間被拉回。
“我們這就去休息。”落初年拉着他的小手,對着楚御霖知會了一聲,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