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骨灰盒的下面,以及墓室的四壁,都粘着紅色的絨布,好讓骨灰盒不會直接擺放在寒酸的石板墓室內。種緯把王春生的骨灰盒抱了出來,放在了剛取下的墓室頂蓋上,然後把墓室裡擺放的各種隨葬品拿了出來,依原樣擺在了頂蓋的石板上。這些東西呆會兒還得全部放回去,所以種緯必須依原樣恢復,這樣才能不讓人看出一點點的變化來。
隨後,種緯又輕輕的撕掉了粘在墓室石壁上的平絨布料。這層布料也是用玻璃膠粘在石壁上的,這樣即可以防止石壁側邊滲水返潮,也可以密封和美觀,可以說是一舉多得。不過對種緯來說,這種操作方式也讓他比較方便工作了,省了很多的事。
等到把這些平絨都揭掉之後,整個墓室便都變成了下葬前的模樣。四個邊和一個底都是由條石砌成的,方方正正的看不到一點拼接的地方。這下種緯就爲難了,如果要他把整個墓室都拆了吧,那不管他找不到找得到東西,估計他幹到天亮也沒法恢復這墓葬的外形。到時候天一亮,萬一有人來掃墓的話,他的形跡豈不就漏了嗎?可如果不拆的話,又怎麼找到可能藏在墓室裡的東西呢?
種緯按亮了隨身攜帶的小手電,照着墓室的四壁和底板認真的搜索了一遍。可無論怎麼看,這墓室內的五塊石板都是完完整整的,根本沒有拼接的痕跡。其實也是,人家花大錢在這裡買也下了一塊墓地,墓室到時候還是用碎石板拼的,那誰會樂意啊?可這樣一來,是不是種緯就要拆開整個墓室的四壁了呢?這工程量可就大了。
種緯沒辦法,他按滅手電,開始用手在墓室的四壁摸索了起來。人的觸覺有時候比視頻都有用,畢竟有些東西可以騙過人的視覺,但卻沒法瞞過人的手指的探究。
可是這次等待種緯的還是失望,種緯把墓室四壁的幾個邊角都摸了個遍,還是沒有找到任何一點鬆動,或者可疑的地方。這個結果讓他禁不住有些泄氣,難道他真的要把整個墓室給拆了嗎?那麻煩可大了!
種緯想了想,又把手朝墓室的底板摸了過去。與四壁不同的時,墓室的底板上有幾道明顯的打過玻璃膠的地方,手指摸到那裡的時候會有些滯澀感。開始的時候種緯沒有注意,他只以爲那是下葬的時候用來粘平絨而打的膠。可等他摸了一會兒才發現,底板上打的膠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除了有一圈不太規則,滯澀感明顯的玻璃膠外,似乎還有一圈格外不顯眼,細細的打過玻璃膠的痕跡。種緯不知道是自己感覺的不對,還是手指上沾了玻璃膠的緣故,只好把手從墓室裡拿出來,在草地上清理了一下手指上的東西才又繼續去摸。
還有!在確認了手指上沒有異物後,那道細細的滯澀感就更明顯了。種緯趕緊取出手電,調過頭來用它輕輕的敲擊在那處有些可疑的墓室底板上。
“篤篤篤……”很清晰的,略帶空洞聲的響聲,甚至還有些微微的顫動感。
種緯又把手電挪到另一處不在那處滯澀範圍內的位置,繼續嘗試着敲擊着:“噠噠噠……”這個聲音和前者稍有區別,卻並不空洞。
這下種緯心裡有譜了,他取出壁紙刀,找到那處滯澀感最明顯的地方,用力切了下去。果然,壁紙刀切進了堅硬的石板裡面,那裡卻並不是一塊真正的石板,而是留有一處用玻璃膠封死的縫隙,壁紙刀就是切進了這處縫隙裡面。
種緯用玻璃刀順着那處滯澀感明顯的縫隙切割着,很快就切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形狀。此時壁紙刀深入底板大約一公分多,除了切出了一部分玻璃膠外,就再也不能深入了。刀尖上傳來的感覺,下面就是真正的石板了。
種緯收回壁紙刀,拿出一把平口螺絲刀嘗試着撬了一下。果然,原先平整得看起來像是一整塊的底板上被撬起了一塊石板。而那塊石板上事先切出了一個凸出的卡槽,正好可以卡在下面的凹槽裡,兩者配合的嚴絲合縫。然後兩者間用玻璃膠填充,不注意看的話只會以爲這是一整塊石板。而在這個石板下面,就是一處暗藏的石室夾層。
種緯取出那塊隱藏的石板後,就看到了下面的石室夾層裡放着一個塑料袋。種緯放下石板取出塑料袋,感覺這裡面是幾個筆記本大小的東西,另外還有幾張類似光盤的東西在裡面滑動着。
果真找到了!種緯忍着心中的狂喜,把這些東西放到一邊。然後把那塊石板的邊緣清理好,並且打上玻璃膠,然後小心的把它填了回去。隨後又一步一步的把墓室恢復原狀,把王春生的骨灰又放回了原地。
等他做完了這一切,這纔拿起那從珍貴的證物,向沉睡在墓裡的王春生道別:“王叔,您好好休息吧!我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但我知道您既然願意用命把這東西交給我,這東西就是很珍貴的,我會把它用到該用的地方去的,不辜負您對我的信任。”
向王春生道過別之後,種緯收拾東西下山,取了摩托車後又向新紅山的方向駛去了。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一點多,他必須在天亮前做完剩下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王春生用這種方式向種緯留下東西,種緯還想不起另外一個人臨終對自己說的另一句話,那個給種緯留下話的人是張長海。他在臨死前也給自己留下了話,說什麼躺在地底下也跟種緯沒完!”
當年新紅山礦的案子雖然結束了,但卻留下了不少疑點。首先是張長海的死就沒個定論,雖然當時定了個報復殺人,那三名直接下手殺人的殺手也被擊斃了,但那三個殺手背後是受了什麼人指使的卻依然不清楚。
另外,新紅山案之後,有一批人受到了牽連,其中就有韋婷婷的父親韋關長。而韋關長採取的應對措施和王春生幾乎一樣,也是輕易的結束了他自己的生命,讓警方想要深究此案的想法落了空。但這個案子的背景真的就那麼簡單麼?只是少數腐敗官員就做得出來的嗎?
對於新紅山礦的案子種緯有諸多的懷疑,但種緯又能怎麼辦?他當時不過只是個小警察而已,又怎麼能對由國安、警方和軍方聯合組成的專案組發表意見?不要說是當時的他,就是當時的王春生都說不上話去,只能當個居中溝通聯絡的人物。
而一切對這起案件的疑問和懷疑,都隨着新紅山礦的大開發而消失了。上面需要的是一個巨大的,能給全省帶來巨大礦產資源和稅收紅利的新紅山礦,而不是一家官司纏身麻煩不斷的企業。所以儘管新紅山礦有很多的疑點,但在幾個主犯被捕,並且順利招供並伏法之後,紅山系列案就算徹底的過去了。
如果不是王春生臨死前向種緯做了一個暗示,並且讓一直念茲在茲的種緯在夢中得到了啓示,種緯還想不起來張長海臨終前所說過的話的。當然,種緯也不敢肯定他對張長海的判斷是錯的。他只是覺得像張長海那麼聰明的人,應該不會簡簡單單的就範的。他應該對對方很是瞭解,所以採取個狡兔三窟的辦法應該很正常。
種緯的車開到新紅山後就關掉了大燈,這個時候整個新紅山已經睡熟了,只要不開大燈,摩托車的速度放慢一些,新紅山的居民也是很難被吵醒的。最關鍵的是,新紅山礦進行大開發後,整個新紅山又進行了一輪建設。
原先的新紅山面積實在太小,能夠居住的人羣也遠遠不夠礦上的員工居住的。所以紅山礦業又修建了幾處居民區,原先新紅山的居民大部分已經搬到那裡去住了,倒讓新紅山的居民數量不漲反減了。在這種情況下,種緯只要小心一些,進出新紅山基本上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更何況種緯是走小路去墳地的,又怎麼會驚動他人?
種緯沒有去找張長海後來的墓,而是直奔張長海“第一次死“留下的那個墓的方向。張長海如果有什麼證物要藏的話,也是藏在他”第一次死“留下的墳墓裡面,反正那裡面又沒真正的屍體。至於他第二次死掉之後,連收屍都需要由別人來爲他完成了,他又怎麼有時間準備什麼值得保存的證物?
輕車熟路,種緯很快就來到了新紅山的墳場附近。他還是像剛纔那樣藏好車,然後提着工具直奔張長海墓摸了過去。等種緯找到張長海的墓之後才發現,張長海的墓已經雜亂的不成樣子了。
也是,這個墓里根本就沒人。事情沒出前張長海的父母爲了掩人耳目,還會裝模作樣的打掃一番。等張長海第二次死後,自然也就沒人來這座空墳來掃墓了。所以張長海的墳頭上雜草老高,頗有種孤墳荒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