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楚楚也醒悟了過來。
她這話前面沒問題,可後面可就有些曖昧了。無意之下把她對種緯的擔心和牽掛都說了出來。說到最後的時候,饒是楚楚擅長表演,可依然不可阻擋的臉紅了起來。而且這種臉紅可不是用演技就可以遮掩的,反而越是遮掩越是臉紅。最後一張俏臉都紅到了嬌豔欲滴的程度,讓滿屋子的負傷軍人和戰友都不好意思看的程度了。
正說話間,一名跟在視察的領導隊列中間的中將回過頭來,把楚楚叫到他身邊,然後在楚楚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隨後,這位領導似乎若有若無的掃了種緯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便轉身跟上視察的衆位領導的隊列,走出了病房,離開了。
只是透過這位中將若有若無的這一眼,種緯卻意外的從中讀到了很多的東西:戒備、看不起、鄙視、冷漠……
種緯一下子醒悟了過來。楚楚家是有背景的,雖然種緯沒明確向她求證過,但從楚楚的言行舉止看得出來,她應該也是出身軍人家庭的。這位中將肯定是將自己看成想攀高枝,走捷徑的小人了。自己雖然沒有這個想法,可這並不能阻攔別人這麼看自己呀!
想到這兒,種緯變得冷靜了一些,他主動對楚楚道:“楚楚,我們連長受傷了。”
聽到種緯的話,楚楚這才完全醒悟了過來。她知道種緯這是給她臺階下,當即扭過頭臉上帶着關心的笑容對高連長說道:“高連長,您怎麼樣?傷重不重?”
其實楚楚知道,凡是被分在這個病房的傷員傷勢都不重。她純粹是爲了緩解剛纔的尷尬氣氛,而故意問高連長這個問題的。
“謝謝你,楚楚,我還好,就是摔了一下而已。他們小題大做,我休息一會兒,頂多再拿點藥擦一擦就沒事了。”高連長笑了笑回答道,似乎他的傷勢真的沒什麼似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楚向高連長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種緯,你陪楚楚去外面走走吧!我這兒有他們呢,不用擔心。”高連長是過來人,自然知道楚楚這心不在焉是爲了什麼。
聽見高連長這麼說,楚楚不好意思的向高連長和陪在一邊的周紹文和張守軍笑了笑,轉身率先走出了病房。種緯朝高連長憨憨的笑了笑,也轉身跟了出去。
一出病房門口,楚楚正在病房門口等着呢。楚楚一見種緯出來,便低聲朝種緯說了句:“跟我走。”說完這句話,她當先便向樓層電梯那兒走了過去。
等種緯也進了電梯,楚楚已經按下了電梯的樓層號,電梯門徐徐關閉,把他們兩人帶到了醫院的辦公區。
走出電梯,楚楚便熟門熟路的帶着種緯往辦公區裡面走去。路上偶爾遇上一兩個人,楚楚也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弄得種緯搞不準是不是她真的對這家醫院很熟悉。
楚楚似乎感覺到了種緯的疑惑似的,一邊往前走一邊側身向種緯解釋道:“我對這家醫院的院長確實挺熟悉的,論起來我得叫院長叔叔呢。之前就有事求過他,再加上本姑娘也大大小小的算是個當紅的明星了,一來二去這裡的人也都挺熟悉的。”
聽到楚楚說出這麼孩子氣的話,種緯都被她逗笑了。
楚楚敲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也不知道她進去說了什麼,轉眼間就從那間屋裡跟出來一名女工作人員,幫楚楚把對面房間的門給打開了。臨走這名女工作人員還帶着別有意味的眼光,認真的看了看種緯。
“進來!”楚楚倒是不以爲意,他大大方方的把種緯給拉進了這個房間。
種緯進屋以後仔細一看,發現這原來是間會客室。他這才反應過來,楚楚跑到這兒來讓人打開這間會客室,就是爲了和自己說話的。想到這兒,他心裡也禁不住有點小小的激動,這畢竟是他頭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和楚楚獨處的時光。
誰料楚楚坐下以後,第一句話便開口問道:“哎,現在都四月底了,你報考軍校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一聽楚楚這麼問,種緯可有點爲難了。不過他略一猶豫,還是對楚楚實話實說道:“我今年,沒希望了,我放棄了。”
“爲什麼啊!”楚楚一聽到這個消息,登時瞪大了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吃驚的望着種緯道。
“我們班的一個戰友因公負傷,我幫着他請了功,辦的保送軍校。可你是知道的,同一個班裡面,同年不可能有兩個人考軍校的,這是規矩。”種緯無奈的對楚楚說道。
“啊!”楚楚一下子楞在了那裡,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等了好一會兒,楚楚終於反應了過來,她有些生氣的說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發揚風格?你知道這幾年上軍校多難了麼?好多考不上大學的學生早早辦個入伍,就等着考軍校呢!這些人不光成績不錯,還都有人,都有路子。你就算學習成績好,可你都放下書本四年了,你再拼能拼得過他們嗎?就算你拼得過他們,你知道誰會在後面給你使絆子?打黑槍?你還要等來年嗎?夜長夢多懂不懂?”
“打黑槍?有那麼嚴重嗎?”種緯一聽楚楚這麼說,禁不住有些好奇道。
“我就是比喻!”楚楚一聽種緯曲解她的意思,立時生氣了:“你知道你幹這個,多讓人擔心?這次一聽說你們團來人了,我就一直提着心。我就猜肯定會是你們來。果真猜對了。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呢?你早早的上了軍校,不就躲開這些事了麼?等上完軍校出來,憑你的能力和學識,有的是路可以走,幹嘛非得走這麼條危險的路?”
直到此刻,楚楚才把她一直鼓勵種緯上軍校的原因說了出來。種緯一直以爲楚楚鼓勵自己上軍校,就是希望自己能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可直到楚楚當着他的面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才知道楚楚是一直想讓他脫離特警團危險的生活環境。
“謝謝你!”種緯衷心的對楚楚道了一句謝道:“我沒想到你是因爲這個,不過你放心,今後我會小心的。”
“謝什麼謝,把人家好心當驢肝肺!”楚楚不滿的抱怨了一句道:“也就是你,反應這麼遲鈍,這都看不出來!”
這兩句話,把種緯噎得說不出話來,可心裡卻又暖暖的,還帶着一絲絲甜甜的滋味兒。
“你爲什麼讓啊!都什麼年代了?還發揚風格?”楚楚沉了沉,又抱怨起種緯讓出軍校名額的事來了。
“因爲,如果我不讓他的話,他恐怕在軍營裡就呆不了多久了,而且將來會遇到大-麻煩……”種緯把牛柳的事情跟楚楚大致解釋了一遍。
聽到牛柳是爲了保護種緯而受傷的時候,楚楚對種緯放棄自己的考軍校名額,成全牛柳的作法說不出什麼來了。畢竟當時如果不是牛柳幫種緯解決掉那個毒販的妹妹,並且站在那個**包和種緯之間的話,現在的種緯還不定是什麼樣的呢。
“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楚楚想了想道:“現在可以把你調離特警團,換一支部隊,然後你就可以今年報考。從時間上看,還來得及呀!更何況你還那麼出色,立過好幾次功,哪個部隊的首長也願意跟你結個善緣的。”
“別,別,別,千萬別這麼幹!你剛纔還說那些高中生混進部隊搶軍校名額的事情呢!這種事情我還是做不出來的。更何況,我在特警團現在幹得不錯,要是因爲這個走人了,你讓別人怎麼說我?那會被人看不起的!”種緯一聽楚楚所提出的建議,當即就拒絕了。
“氣,也就是你,現在還考慮什麼別人的眼光。你知道現在有些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是不擇手段的。爲了能升官發財,他們都能給人當孫子!”楚楚看到種緯這個樣子,不知道是恨鐵不成鋼還是怎麼的,有些不滿的說道:“你別再那麼老古板了,你再這樣下去,都要被社會淘汰了!”
“我知道你說的事情,最近經歷了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我想,如果我真要那麼做的話?你還會看得起我嗎?我,還是我自己嗎?”種緯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對楚楚說道。
種緯這話一說出口,楚楚也楞了。她很想用她的道理來反駁種緯,可一瞬間她又覺得自己做不到。想想她身邊的那些人,幾乎大部分不都是那種趨炎附勢,長袖善舞的人嗎?可當自己身處在這個環境裡,和這些人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整天戴着假面具陪着他們一起演戲,還真是一點好感也久奉。
再想想自己對種緯的那些好感的來源,不正是這上年輕人身上的那股子桀傲得像雄鷹一樣的銳氣,爲了理想而不斷奮鬥努力的執著,對待戰友傾盡真情的態度嗎?也正是因爲種緯的這種堅持和執著,才讓楚楚對種緯漸漸有了那麼一點點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