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第二具屍體出現,現場的人們都禁不住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怕什麼來什麼,這個案子看來是小不了了。
上一起案子技偵人員在查驗屍體的時候種緯沒在眼前,當然對具體的情況不甚了了。介現在種緯就在眼前,無論是肖局長還是技術人員都沒讓種緯等人迴避,他們也就有機會親眼目睹了這起殘忍的碎屍中被破壞的屍體全貌。
這是一具中年男性的屍體,與上一具屍體的情況一樣,這個人的面部也被亂刀砍得稀爛,已經沒法直觀的從面容上判斷這個人的年齡了。但從屍體的皮膚和體型上看,種緯還是大致判斷出這個死去的男人應該是一名四十歲到五十五歲的中年男性。
這名中年男性體型看來比較胖,體重至少在八十五公斤左右。從被切斷的肢體斷口上的黃色的脂肪組織厚度看,這個人的營養很足。從他比較白皙光潔的皮膚看,這個人平時養尊處優,生活條件應該相當的不錯。但值得注意的是,這個人雖然胖,雖然生活條件相當不錯,但總的來說他的肌肉組織還是具有相當維度的,這說明死者生前還是花了大把的時間用來健身的。
在二十一世紀初,雖然國內已經有不少健身房了,但這些健身設施大多集中在條件相對較好的大城市,一般的老百姓是沒法有實力享受這種健身設施的。所以普通老百姓往往是通過長跑,或者單雙槓練出的精瘦型肌肉,而絕非這具屍體所具有的維度頗大的肌肉組織的。
不過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這名死者應該是生活條件優越,非常注意保養的那一類人。估計他的經濟收入也比較高,應當屬於社會金字塔頂尖的那一類人。這樣一來,這個人的屍源查找應該就會比較容易了一些吧!
隨着現場的屍塊被一件件的取出並且拼出來,現場能站在旁邊看的警察已經不多了。沒別的,這種視覺上的強烈刺激和嗅覺上的惡味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得了的。像李建齊他們那樣的年輕警察早就躲到一邊吐去了,能站在附近觀看的都是肖局長王春生馬隊長他們這些有過些見識,心理承受能力超強的老警察,種緯當然也是其中的一員。
不過雖然種緯不止一次見識過死亡,也不止一次親手幹掉過犯罪分子,但當他面對這些屍塊的時候心裡也一樣不舒服。誰能泰然處之啊?一個八九十公斤的人體被切成了大大小小的十來塊,身首和肢體全都被切的一段兒一段的,還散發着惡臭的味道,這種視覺和味覺的衝擊力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種緯也禁不住好奇,殺人者是個什麼樣的人,和死者有何仇何恨,至於把一個人給弄成這個樣子?這殺人者得喪心病狂到了何種地步?才能做出這種驚天的大案來?
兩具屍體,一男一女,年紀相差又不是太大,難道是情殺?所謂奸出人命賭出盜,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那麼殺人者又會是什麼人呢?能把兩個人殺死,並且碎屍拋屍的人顯然不是善男信女,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再次犯案?
站在一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種緯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緒。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胡亂推理,只會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搞不好還會誤入歧途。自己目前還不是一句刑警,想這些沒用的實在是自尋煩惱。種緯是想加入刑警隊不錯,但這件涉及兩條人命的案子太重大了,說什麼也不會落到他頭上的。
“種緯啊,來幫個忙!”正在這個時候,正在一邊忙着的刑警隊長張文龍對種緯呼喚了一聲道。
技偵人員在那擺弄着那具碎屍,而張文龍則帶着另外幾名技術人員在國道和拋屍地點之間的路上忙碌着。種緯一看就明白了,他們這是對犯罪嫌疑人的拋屍路徑進行痕跡檢驗呢!剛纔種緯把搜索人員清空,就是爲了保護地面上可能有的痕跡,現在證明他剛纔的舉動是對了。
“張隊,什麼事?”種緯一邊向張隊走過去,一邊問道。
“怎麼樣?想不想借着這個機會到刑警隊來?”張文龍朝種緯詭異的笑了笑道。
“行麼?這麼大的案子,兩條人命啊!”種緯心中一動,但卻還是有些爲難的道。
張文龍衝種緯憨憨的一笑道:“你小子別跟我說什麼都沒看出來!我可是老中醫了,不吃你這偏方藥!”
種緯一聽張文龍這麼說,禁不住也微微的笑了起來。做刑警的一個個的都是人精,像張文龍這樣的老資格刑警更是眼光毒辣,哪怕剛纔種緯站在那兒沒說話,只是盯着那具碎屍一個勁的看,就讓張文龍瞧出了端倪。
“是看出了一點東西,可這件案子太大了,兩條人命啊!萬一……我可不敢提這責任。”種緯有些猶豫的說道。
“正是因爲這案子影響大,纔是你進刑警隊的好機會。”張文龍靠近種緯低聲說道:“你沒看出來新來的李副市長那意思麼?”
不等種緯回答,張文龍便繼續說道:“這位李市長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如果你這把火燒對了地方,那絕對是他到天海來的頭功,這功勞你不揀白不揀。至於我,我都多大歲數了?與其尸位素餐,不如有德者居之。”說着話,張文龍還看湊在屍檢現場的刑警隊副隊長候立羣。
“老候年輕,有銳氣有幹勁兒,只可惜差了那麼點靈氣。不過還好,他沒那股子靈兒,但你不是有麼?如果讓我把刑警隊交出去,把刑警隊交給你,我也能放心!”張文龍一邊說着,一邊衝種緯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道。
“交出刑警隊?您不幹了?”種緯一聽這個,立馬有些震驚了。張文龍在天海刑警隊幹了二十多年了,當隊長也有近十年了,他這一退出刑警隊,那對刑警隊的影響該有多大?
“唉,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何況我都這個歲數了,還能再幹多久?幹刑警這工作,每天風裡來雨裡去,整天又提心吊膽的,我這不弄了一身的病麼?這回新領導來了,我也該下去休養休養了。放心,王副局長早給我安排好了,臨了混個副局長,裡子面子都好看。”張文龍笑眯眯的對種緯道,看不出一點受了委屈或者不願意的模樣。
可種緯卻知道,張文龍的心裡一定也不好受。就像當年高連長受傷住院的時候,雖然他也對陪牀的兵笑眯眯的,但看他時常呆呆的望着病房外的天空的舉動就可以猜出來,他的心裡並不好受。
“放心吧!我怎麼的也得把你們扶上馬,送你們一程我再換位置。到時候你們有些事情壓不住的時候,儘可以來找我就是。”張文龍的語氣依舊平淡平和,似乎他真的沒有什麼不情不願的似的。
“那您是和王局……”種緯試探着問了一句,可話一出口他就醒悟了過來,這話真沒法問出來啊!
“唉!你別亂想。王局也不容易,哪個人坐到這個位置上以後,都有些無可奈何的事情的。將來你的前程恐怕還要遠大,你可不能因爲天海的這點事就影響你。”張文龍語重心長的對種緯說道。
“嗯!”種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張文龍的意思了:“可是,這個案子確實是比較重大啊!”
“不要有顧慮!這個案子你嘗試着來,找不找頭緒的時候我會幫你指指方向的。不過依我看,恐怕不用怎麼幫你,你就能把這個案子給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我的眼光。”張文龍用堅定的眼神給種緯打氣道。
“那,接下來咱們幹什麼?”種緯看了看正在國道與拋屍現場之間忙碌着的勘查人員道。
“咱們先看看這個殺人拋屍的人是個什麼情況再說。”張文龍同樣把目光也落到了田埂上忙碌着的工作人員身上道:“上一個拋屍現場被破壞得厲害,村民們把周連踩了個亂七八糟,有價值的線索一點都沒法提取出來,希望這個現場不讓咱們遺憾。”
這條拋屍路徑的確沒讓警方的工作人員遺憾,技偵人員沒費什麼事兒就從國道通往拋屍點的田埂上找到了幾個比較清晰的足印。儘管剛纔搜索的人員也從這裡走過,但一是走過這段路的人數比較少,二是這些人都是單人空手步行過去的,所以他們的足跡和拋屍的犯罪嫌疑人的足跡有很大區別。
很快,三個清晰的腳印模型就被技偵人員給拓了出來。望着這三個四十三碼的鞋印,種緯和張文龍兩人都若有所思。
犯罪嫌疑人的身高應該在一米七八至一米八五之間,而看他寬闊的腳掌,很明顯這個人的身體素質和力量都相當的好。否則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提着一隻裝了八十公斤屍體的袋子,從國道旁邊一路走出近百米的距離,中間只歇了一次,然後才把屍袋丟棄在灌溉渠裡的。單論這份體力和體能,就連種緯也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