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安靜的伏在一棵樹下,側耳傾聽那幾輛車的方向發出的一切聲音。可惜他失望了,那幾輛車裡的人似乎訓練有素,即便說話也都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從車窗裡傳出來的語聲,頂多讓種緯弄明白幾個音和字,卻沒法連成整句話弄懂全部的意思。
沒辦法,既然如此種緯就只有一個笨辦法,等!
種緯像個等待出擊時機的豹子一般配等了足有一刻鐘,終於讓他等來了機會。
月光下人影一閃,一個原先隱藏在小路邊果樹樹蔭邊緣的人站起了身來。從第三輛車和第二輛車中間穿插而過,來到了位於中間的那輛轎車的副駕駛的位置。種緯看到他從兩輛車中間插過時,月光正巧灑落在他的身上,那個人的右手裡正提着一支一尺多長的槍形物。從形狀和長度上判斷,種緯覺得那可能是一支***的***!
種緯心裡微微一動,果然,這些人不是良善之輩!大半夜提着***滿世界晃,能是好人才怪!
那人轉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後,種緯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但卻能聽見那人正和坐在副駕駛的人說的話。
只聽那人對第二輛車副駕駛的人說道:“忠哥,又到點了,再換一批人吧!”
忠哥!種緯一激靈,他絕沒想到濱海黑道的第二號人物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距離濱海黑道一號人物的榮哥老巢不足五六百米的一處偏僻小道上!他跑這兒來幹什麼?當然不會是散心逛風景來了,恐怕今晚要有大事要發生了!
那個被稱爲忠哥的人沒有立即回答他手下的問話,種緯聽到他沉吟了一會兒才略帶不滿的說道:“老四,今晚的行動我讓你指揮,象這種小事還要我管麼?那你是幹什麼吃的?”
“是!明白了,忠哥!”那個被稱爲老四的人恭敬的答了一句,往下再也不和忠哥廢話了。轉眼,他又出現在第四輛車的駕駛坐旁邊,對着車裡的人們壓低了聲音說道:“換崗,放風!”
隨着他的一聲口令,這輛車的車門緩慢而安靜的打開了。包括司機在內的六人從車裡迅速的下來,只見這輛車的兩側警示燈的燈光以極暗的光亮閃了兩下,然後就迅速的消失了。接着便是麪包車的推拉式車門被人緩慢關閉的聲音。顯然下車的人很注意自己的動作,沒讓車門發出很大的開關聲。
好狡猾的傢伙們!種緯看到那極暗的雙閃光燈的閃起,馬上就明白了這些傢伙是早就做了準備的,而且他們的準備居然是如此之細!他們這些人在這幾輛車的車燈上貼了一層黑色的東西,即便在夜裡開閉車門的時候兩側警示燈會亮起,但由於有這層粘貼物的存在,遠處的人很難看到這裡燈光亮起的閃光的——這些人準備得這麼齊全,到底要幹什麼?
種緯大致能猜出來忠哥團伙的人是奔着榮哥一夥人來的,可他們具體打算做什麼卻猜不出來。火拼麼?帶着槍跑到對方的老巢裡面?
可他又不敢相信這個假設,這畢竟是在一座幾百萬人口的城市裡。發生槍案,尤其是重大槍案的後果是很嚴重的,誰也不可能視而不見。難道這兩夥人就猖狂到了這種程度,到了喪心病人狂的地步?
隨着這輛車裡的人下了車,從果園邊緣的暗影裡陸續站起來六個人。只見他們依次排成了橫列,然後走到剛下車列成橫隊的六個人面前。然後兩方都舉起右手,對着對方的右手輕輕的碰了一下。
等這個像軍人交接哨位般的動作結束後,車下的六人無聲的迅速返回了最後一輛車上。他們的那輛車的車燈也是非常暗的閃了兩下就不閃了,顯然警示燈也是做過處理的。隨後,剛下車的六人站到了果園旁邊的陰影裡,對着果樹下撒起了尿。撒完了尿,這些傢伙往剛纔上一撥人潛伏的地方一藏,再也不動了。
行啊!居然還真是訓練有素!親眼目睹黑社會分子搞出這一幕,種緯都禁不住有些吃驚。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一齣戲,種緯還真不相信一班社會渣滓可以嚴整到這個程度。現在種緯更是相信這些訓練有素的傢伙是有備而來的了,在這個時候這麼幫人帶着傢伙出現在這裡,顯然是衝着榮哥的老巢而來的了,可他們真敢把天捅個窟窿?
更讓種緯緊張的還不僅僅是這個,剛纔在他們這兩輛車上的人換崗的時候,種緯注意到這十二個人基本上手裡都拿着傢伙,其中大半是一尺多長的***,個別人手裡則拿着更短的短槍!這是一股極爲強大和危險的力量!他們今晚到底想要做些什麼,要想達到什麼目的呢?
看看換崗完畢,剛纔發令換崗的那個叫老四的人想了想,開始從倒數第一輛車開始,跟車裡的那些人說着什麼?種緯只能聽到他在副駕駛的位置說話,卻聽不清楚他具體說了些什麼。
好在很快,那個叫老四的傢伙和第三、第二輛車上的人說完了他的話,來到了第一輛車的副駕駛位置。這回,種緯終於聽清了他說話的內容:“還有最後一輪休息,再等四十分鐘,咱們開始行動,都聽明白了麼?”
種緯的心一下子抽緊了。現在的時間大約在凌晨一點半剛過,對方說四十分鐘後動手,那就是在凌晨兩點過一點動手,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記住,你們的目標是客人,他們住在二樓西側的兩間套房裡。進去以後有咱們的人給指路,敲門的時候報出身份,說話也客氣點。如果他們不願意走的話,馬上呼叫忠哥,讓忠哥來請人。人帶出來的時候發信號,外面的車馬上就過來接。都聽明白了嗎?”老四囑咐着車裡的人道,半個腦袋都要伸進了副駕駛的車窗裡。
“還有,萬一遭遇榮哥的人也別客氣,但記着儘量打腿,別打腰以上。只要事情鬧得不大,榮哥自然會自己壓下來……” 老四對車裡在的人說到這裡時,種緯已經全明白了,這幫傢伙原來在打他們這些假毒販的主意,而且真要爲了他們這幾個假毒販,要準備火拼一場了。
看來是栗子的叛逃惹毛了忠哥,讓他這麼快就準備下手了。而且更令種緯意外的是,聽老四話裡的意思,忠哥居然在榮哥的內部也安插了自己人。這對濱海黑道的大哥據說原來還是過命的兄弟,可現在翻臉之後對付對方的招數居然也如出一轍,真是不知道該說他們什麼好。
到了這個時候,種緯也沒有繼續去探路的必要了。火燒眉毛顧眼前,他必須儘快把消息送回去。現在距離對方行動的時間大約還有四十分鐘,他必須趁這個時間早早趕回去,然後看看老山和朱進他們會採取什麼應對手段。
種緯悄然爬起身來,然後手足並用的沿着來時的路向回一點點的退了出去——這是一種極消耗體力的行進方式,但卻因爲可以利用手的觸感替自己開路,因此行動起來發出的異響聲最小,在完全黑暗的地方用這種方式行進是最好的選擇。
很快,他退到了距離這些人足有四五十米的地方,這時種緯的雙手才終於離開了地面。然後他繼續沿着樹蔭的陰影,貓着腰一路向北潛去。直到離開原地百米以上,種緯纔敢基本直起身形。但他還依然藉着樹蔭遮蔽着身體,一路往自己翻過的別墅外牆那裡摸索過去。
幾分鐘後,他越過了那道快乾涸了的水溝,然後竄起來勾住牆上的欄杆把頭探到牆頭上往牆裡面看過去。看看四下無人,和自己出來時沒什麼變化,種緯便翻過圍牆,又順着排水管排上二樓,推開虛掩的窗戶回到了屋內。
屋裡邊老山、朱進和國勇超等人都這兒等着,另一間屋裡面只有一個牛柳在充門面。看到種緯去了沒多長時間就反了回來,這些人連燈也沒開,黑着燈便低聲問種緯道:“怎麼樣?探查到什麼情況了?”
種緯一聽他們用這麼低的聲音問話,就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當下他伸手把大家聚攏過來,等幾個人圍成一圈後,種緯纔對大家把剛纔發現的情況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聽到榮哥的對頭殺上門來了,衆人先是楞了一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四十分鐘,現在恐怕也就剩下三十分鐘了吧!老山和朱進國勇超咬了通耳朵,彼此商量了一會兒,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走!
決定一經做出,種緯就到另一間屋裡把牛柳叫了過來。衆人也沒什麼值得收拾的,考慮到老山、華子身手不夠利索,種緯和牛柳把幾條牀單給擰成了一根繩索,從二樓窗口垂了下去,然後把老山和華子兩人先放了下去。
等準備翻越圍牆的時候,種緯又把事先準備好的雜誌擋在了紅外報警器的紅外報警探頭上,由於雜誌是靜止不動的,這個探頭算是暫時的失明瞭。藉着這個機會,種緯和國勇超牛柳三人合力,把老山和華子迅速的送上了牆頭,然後放到了牆的那頭。朱進身爲偵察連長,雖然身手比種緯他們差些,但翻過這樣一道圍牆也算不得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