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個男人那麼好說話,寧唯就是不由自主的提要求,反正他看起來那麼帥又有錢,肯定也看不上她,不圖她什麼,所有她有些肆無忌憚的,也不忌諱他是個男人得如何防備。
見洛昊笑了一下,然後手被朝她伸過來,她以爲他要拎着自己丟出去,身子一抖,卻見他只是伸手將她蓋着臉的被子拉下來,輕輕捻在她的脖子上,柔聲應道:“好。”
寧唯無比詫異,瞪大着眼睛看洛昊,他是不是傻?不管他傻不傻,反正她不傻,見好就收,絕對不會提醒他這筆買賣多不划算。
洛昊將寧唯眼中的狡黠盡收眼底,不禁失笑。時光靜靜,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食物香氣,但洛昊感覺鼻翼吸進的空氣中,更多的是靠得他很近的,寧唯身上女子自然的馨香。
他的心思完全沒有辦法放在文件上,看了會又看向寧唯,她乖順的平躺着,也許因爲病房內的窗戶關着,又或者被子太暖和了,她的臉頰上泛着紅暈,有點肉肉的臉看上去可愛極了。
洛昊將文件放到病牀旁的牀頭櫃,身體慢慢側躺下,面向着寧唯半支着身體,目光落在她臉上,津津的看着。她沒能認出他是那個和她一起撿樹葉的男孩,但是他卻在那次,她抱着文件從他面前經過時,一眼就認出。
否則他這冷淡的性子,就算一個女人在他面前差點被車撞,他也不會伸出手,可如果那個是她,就算不在他面前,他也會衝過去救。
一則新聞能夠存活與否,或者存活多久,他是有能力去控制的,但是和她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他卻沒管。其中原因,都只是因爲那個人是她而已。
可是這個女人,即使沒認出他來,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和他鬧了緋聞卻不見蹤跡,甚至銷聲匿跡,也太說不過去了。
他將差點被車撞的寧唯救下,可是恍惚間,卻讓她就那麼走掉了。本來想通過這種緋聞和媒體的傳播,讓她現身,然後他要像那年一樣取笑她笨手笨腳。可是她沒反應,也讓緋聞石沉大海。
寧唯給了洛昊太多驚喜的體會,他在最單純最開朗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奇奇怪怪,但是滿身元氣的寧唯,他在經歷過父親去世,剛剛開始成爲傀儡的時候,和她再次相逢。
雖然那次只是一面之緣,可救了她讓他想起來自己應該活着。在他覺得人生就如此算了,傀儡便傀儡,冷漠無情的活着也無所謂的時候,卻找到她,並再次從車禍中的海里救了她。
兒時一面後隔了十幾年換來六年前匆匆一面,六年後不惜生命的跳海相救才相逢,可美好平靜的時光很短,她又突然消失,三個月後纔出現。
這期間的那麼多年,他們的人生軌跡在那麼多岔路,波折以後,兩條平行線再次重合。
但是不管人生軌跡脫離到哪裡,又是多久後才能重逢,他總是一眼就看到她,總是一眼目光就停留在她身上移不開。
那時她說她媽媽很少來醫院看她,她的朋友也許不知道她住院,也沒有來看她,總之她住在醫院裡,就好像關在一座監獄裡,而他是她的‘獄友’,一個供吃供喝的大好人獄友。
從她口中總是能聽見‘好人’兩個字,不知道是她對好人的定義太淺,還是她從來不吝誇獎。
慢慢的她經常吃着吃着睡着,睡着起來就要吃,在他身邊混得跟個米蟲似的。她還說她想在家門口種松樹,下雪天雪積在上面一定很好看。
他每天聽她天高地遠的聊,天馬行空的侃,但是在某一天,他帶來的燻肉烤餅放到中午,他特意帶來的吞拿魚芝士土豆,用錫紙包着保溫,卻一直到涼了,她都沒有來。
從那以後,他等不到,也找不到她,她就像那些年和他一起撿樹葉,他搖鈴鐺就給他講笑話的女孩一樣,不見了。
寧唯心裡很害怕,因爲她覺得自己腦袋裡好像少了點什麼,醫生說她沒事,可是她不傻,她能看出那眼神是在騙她。她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情況,醫生一定告訴了林慧蘭,可是林慧蘭每次都很冷漠的不理會她的提問。
她越想越多,越想越煩,想到林慧蘭罵她神經病,因爲她總覺得護士打在她血管上的針管,那裡面的液體是會害死她的東西!
又是輸液的那天,她無意跑進一間病房,那裡特別的寬,牀上坐着一個看起來很嚴肅,但是很好看的男人。
她覺得好看的男人都是壞人,都是會騙女人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特別的好,她可以吃他桌子上的食物,還能睡他寬出來的牀。
她喜歡看那個男人聽見她誇他是好人時有些羞澀和愣愣的表情,所以她總是說,然後偷偷拿眼看他,特別好看。
她跟他聊天,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天南地北的瞎侃,她其實就是喜歡看他認真看着她,彷彿她說的是什麼武功秘籍似的神情。
那一天,她問他爲什麼會住院,還說她想在家門口種松樹,她家的是木屋,和松樹多搭啊!她還承諾說要帶他去她家的木屋。
可是那天她睡得迷迷糊糊,聽見病房裡他的聲音和另一個她只見過一次的男人說話,聲音冷冰冰的,和她熟悉的聲音完全不是一樣。
但重要的是,另一個聲音說,需不需要護士將她帶走,向醫生打聽過,她只是不記得事故發生時,暫時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其他不記得的。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不記得哪個片段了,關於住院,是林慧蘭說她上着班因爲貧血暈倒了,要做個全面的檢查,所以留院觀察。雖然她一點暈倒的記憶都沒有,但是她卻從來沒往自己是失憶這個可能去想。
聽那個聲音說,事故發生時,也就是說,林慧蘭騙她?根本不是什麼貧血暈倒?可爲什麼要騙她?事故是什麼事故?她被綁架?她被打劫?還是車禍?
她被那個聲音擾亂了一切,帶着滿頭的問號,可是她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甚至怕他發現自己聽見了。
隔天她想若無其事的又去他那裡蹭吃蹭喝蹭牀睡,但是剛悄悄溜到門口,面前就被一個高大的男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林慧蘭站在旁邊跟她說:“唯唯,航宇來接你,媽給你收拾東西,暫時航宇照顧着你。”
寧唯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疑惑的眼神下,那個男人伸出手,將她往病房內拉着走進去,溫和的對她笑,“唯唯,我前幾天都在忙,沒來看你,你要是怪我就打我吧。”
寧唯茫然的看着面前這個男人,覺得他特別眼熟,比那間寬大病房裡的帥好人熱情,愛笑多了,但是她看着他卻覺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