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唯在門口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那個女人嬌滴滴着欲拒還迎的咯咯巧笑,她心說不出來是痛還是驚得麻木了,只覺得心裡有道牆轟然倒塌,她指尖很涼,心裡很疼。
“航宇不要嘛人家今天不方便.你還沒告訴我到底要什麼時候纔跟寧唯說我們的關係呢!”女人的聲音裡滿是動qing,一種媚自聲音裡浮起蠱惑着人心。
“不要?真的不要?”許航宇聲音帶着濃濃的tiao逗,他的話落便是那女人笑得都失聲的聲音。
伴隨着那女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寧唯回想起許航宇曾經也用這種語氣,撓她癢癢逼她去給他倒水盛飯或者其他跑腿的事情,兩人總是如此開始一場最後她贏的打鬧。
她心越來越涼,貼着牆慢慢轉身,腳步漂浮,慌不擇路的想要離開。
剛邁了一步,膝蓋一軟,重心不穩,身體往前撲,寧唯心一下提了起來,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所以慌亂得一臉蒙圈,眼看着自己撲在門口的方櫃子上的擺件上。
寧唯認命的跟着花瓶一起倒在地上,看着摔碎的花瓶慘然一笑,這還是她說這裡空蕩蕩的,陪着許航宇一起去買來的呢。
“誰!”許航宇一聲冷喝,隨即看清來人,足足愣了三秒才立刻翻身下牀,隨手扯過牀上的毯子圍在下身,朝寧唯走過去,聲音小心翼翼,“唯唯.你.快起來。”
寧唯手往自己身上一縮,避開了許航宇伸過來拉她的手。
驚喜和驚嚇之間,真的只是差個字,感受和情況卻是千差萬別。許航宇的確是被她嚇得跳起來了,只是她卻並沒有預想中那份整蠱成功的開心。
“是不是割傷手了?”房間內剛纔那個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一副女主人的呵護語氣,隨即一臉關切的從許航宇身後出現。
寧唯目光越過許航宇,仰着頭,一路從腳下一直看到頭,她看清那個女人的臉,心中真是百味雜陳。付瑤琴,她的同學,曾經的朋友.
“許航宇,你真是呵呵呵,真是能啊。”寧唯聲細如蚊的嘆了一句,收回目光撐着地站了起來,看着許航宇目光緊緊盯着她,想靠近又不敢的樣子,她嘴角的譏笑越發的濃。
以前和別人談到撞到男朋友或者老公出軌,應該怎麼當場就撕碎小三,撕碎那個臭男人,然後揚長而去,從此姐姐一個人自在逍遙。
可是什麼事兒都是聽上去很美,到了實處,要拿膽子來說話,心裡掂了掂分量,這膽子她還真沒有。當初和付瑤琴決裂時打過一架,雖然打了之後很痛快很爽,但是她也差點沒毀容。
現在她走路力氣都提不上來,何況要去撕碎誰。人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時,真的是腦袋一片空白的,只有事後纔會越想越憤怒,或者後悔自己當時沒有怎樣做。當下,只想迅速離開現場。
“唯唯,我.你不用走,該我走。”許航宇實在找不到話說,就像剛纔,他想問她沒事吧,可是怎麼可能沒事,但又總不能問她怎麼會在這裡,最後只說了句讓她起來。而現在,他更加無話可說。
寧唯親眼看見的,不是他和付瑤琴坐在一起聊天而已,而是赤身裸體的躺在一張牀上,他一點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是我打擾了,我闖進了不該來的地方,又或者我來之前,應該給你打電話的,你們.很般配,祝你們天長地久。”寧唯面無表情,語氣冷冷的,但又出奇平靜的說完,舉步便走。
“唯唯.”許航宇伸手拉寧唯。
“你不要碰我!”寧唯音量驟然拔高了幾個度,許航宇還沒碰到她,她就反手狠狠的一轉揮開。見許航宇愕然,她嗤笑一聲,眼中盡是嫌隙之意,“滾好嗎?我嫌髒。”
寧唯一路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停車場,又是怎麼開着車離開,依稀記得那是她第一次冷臉對着門衛大叔,也不是很記得自己是怎麼把滿後備箱的東西摔在地上的。
她愛許航宇到骨子裡嗎?說不上。只是她是個驕傲,自尊心極強的人,她可以接受離別,可以接受別人和自己不同立場,可是她人受不了背叛和欺騙。
當初付瑤琴誣陷她偷了她的東西,讓她被班上的同學排擠,孤立,這些都沒能將她擊敗,看着那些猙獰的面目她仍然保持着俯瞰衆生的超然態度。
可是知道付瑤琴不單指定她偷了東西,偷竊案還是她一手策劃嫁禍她時,她非常惱火,非常的氣,所以手撕付瑤琴她也不爲過!到底是惱付瑤琴騙她,還是惱自己看錯人,她到現在也沒分清。
寧唯從那些陳年舊事中回過神,見她踩足了油門,這麼點時間內,已經從市裡開到了郊區,一個勁的往深夜的黑暗中駛去。她從後視鏡看到了許航宇的車後,便玩命似的開得更快。
她根本沒有看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往哪裡開,就是哪裡人少,哪裡看起來偏僻就往那邊拐,當她開上了千山崖,從後視鏡裡仍然能看見許航宇車子緊追不放時,她突然好像被什麼下了咒語,皮膚冰涼,但身體內滾燙。
心裡很平靜很理智,但是腦袋裡如同岩漿迸發,帶着將一切都毀滅的嗜血。寧唯車頭一個急轉彎,她鬆開腳剎,看着許航宇的車從後面急速開來,眼睛半眯,嘴角揚起一抹蝕骨寒意的笑容,油門一踩,直直撞向許航宇!
兩輛車子距離迅速拉近,她看見車內還有付瑤琴的時候,由內至外的顫抖突然止住,踩油門的腳死死踩到底,彷彿這樣能讓車再快一些,更快一些!
許航宇的車是靠着千山崖山的那一面面,她調轉車頭撞過去時,是逆行着,許航宇根本不可能避開她,如果打彎開到外面靠海的那邊,她也只需要一個轉彎,就能夠繼續準確無誤的撞上他們。
寧唯眼睛瞪得如銅鈴,許航宇的車突然啪一下換成了遠光燈,她眼睛一下子被照得睜不開眼,她就像那飛蛾撲火一樣,朝着最亮,註定要滅亡的火上靠近,小小的車身便被如此吞沒。
她如果將自己的憎恨當成做一件惡行的擋箭牌,那她以後的人生怎麼做到坦蕩?如果就這麼死了,她從被害人變成加害人的瞬間,也失去了爲自己不平的機會。
最後一個瞬間,寧唯突然想法一變,車子在她的迅速打彎下猛然朝外拐去,這麼高的車速下,輪子甚至無法立刻迎合她的轉變,特特特的在地上摩擦。
只有兩條平行道的寬度,經她這麼一折騰,車子嘭的撞到護欄上,一路沿着護欄磕磕碰碰,擊出了一連串的火花。寧唯踩下了剎車,但是車子仍然繼續前進了大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