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赫連雲季不想丟人,索性就讓暗衛帶着自己飛奔到澡堂子裡洗澡更衣洗頭,然後頭髮都還溼漉漉着正在用毛巾擦乾時,就聽到暗衛報道找到剛纔那人的消息,就扔下毛巾,憤怒地衝回去報仇。暗衛本事大,很快就打聽出了,剛纔那人就在他們東廂房對面的西廂房裡會友,赫連雲季二話不說就帶着暗衛趕過去報仇了。正好離哥哥在的東廂房距離遠,鬧出大動靜也不怕被聽到。
房筱城還在挽月盈香的天字間西廂房裡和朋友悠哉悠哉吃酒聽曲,正興高采烈到熱烈階段,房門被一腳踹開,門口站立的人,讓房筱城一抖,找上門來了!
“哎你們誰啊!”門口的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皺眉責罵,“你們這是想幹什麼!”
也有文雅一點的質疑:“大家都是來聽曲娛樂的,兄臺如此無禮是否不太好?”
“我管你好不好,給我滾開!”赫連雲季粗魯地推開攔路的文弱書生,桌案上的酒碟菜盤被弄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小白臉給爺滾出來!”
倒下幾個書生後,赫連雲季終於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了,正在後面不懷好意的笑呢。
“就是他!給我打!往死裡打!”
“房兄,這是怎麼回事?”房筱城也是有心計的,當時聽到後面人喊人,就知道事情不會善罷甘休,一進門就縮到了最裡面這裡身份最高的人諸葛瞻身邊。聽到這人開問,委委屈屈開口解釋。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赫連雲季更來氣了。
“我剛纔上茅房,不小心弄髒了他的鞋子,給他道歉了他還揚言要揍我,我先跑了,沒想到還追到這裡來了。”房筱城故意只說一半,他就不信,這個看起啦也是身份不凡的人敢把自己把他推到茅坑的事說出來!
他沒有想錯,如此丟人的事,只能啞巴吞黃連,有苦說不出。但赫連雲季不需要辯論啊,他只需要出氣。當下氣的更是臉色漲的通紅,也不再跟他廢話,朝自己的人一揮手,往房筱城一指:
“就是這個虛僞小人!娘娘腔!來人,給我打他!”
“你們是什麼人,敢打我兄弟,知道我是誰嗎?”果然,諸葛瞻擰着眉頭站了起來。他向來講究義氣,房筱城就是算準了這點坐他旁邊,他不會坐視自己被人打。
可惜,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吃了大虧的赫連雲季就是那個橫的。
“呵呵,我管你是誰,能大過我老子不成!打他!”
皇室暗衛豈是一般人,當下就把房筱城拖過來,按在赫連雲季身邊一陣胖揍。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無法無天!這是天子腳下你們竟敢如此猖狂!”一羣書生氣的手指發抖,看着地上房筱城被揍的哀嚎連連,幾個想過去救人的當下就被那羣侍衛按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老子就是天!”赫連雲季得意洋洋,還不忘指揮暗衛拳頭往小白臉臉上招呼,“對,就是那!往臉上打!老子看到他長成那個娘娘腔模樣就不順眼!”
(二)
打架果然是有益身心的運動。帶着暗衛羣毆了一頓那個小白臉,赫連雲季身心舒暢的回到了東廂房。
“幹嘛去了?”赫連雲淮一直盯着這個不省心的弟弟,一出去這麼久,回來頭髮還是溼的,衣服也換了,看樣子難道趁這個功夫睡女人去了?
“又是洗澡又是更衣的,今日宴請客人你就不能消停點。”赫連雲淮並沒有多想,今日宴請的客人可能就是未來的左膀右臂,低聲教訓一番弟弟後,重點依然回到客人身上。
“嘿嘿。哥,我錯了。”赫連雲季的態度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積極認錯,堅決不改。
赫連雲淮也沒有多在意,舉杯敬酒,赫連雲季配合的舉杯,很快就將剛纔的事拋到腦後去了。
可他拋到腦後,被打的人卻不會這麼快遺忘。臉上的傷還在那裡呢!
“公子!公子!你這是怎麼了!來人啦!快來人啦!”房筱城被朋友攙扶着,送出挽月盈香。下人自然不能進去跟主子一起樂呵,都在外面小門處等着。此時房家的下人一見到自家公子,當即嚇得三魂去了兩魂,這樣子要是回家見了大人,自己肯定要挨板子!
“我被人打了,給我報仇!”房筱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都快看不出原樣了。但那些人下手還是知道輕重,並沒有打出重傷,主要是爲了報復讓他丟臉。這張臉,一路走過來惹來不少回頭率,確實夠丟臉,也夠讓房筱城記恨一輩子。
有氣不過的同伴一聲吆喝:
“那人還在挽月盈香,大家跟我走!”
“走!給房公子報仇!”
今日在場的基本都是父輩交好的官員二代,都是世家公子,誰沒有侍衛,不過是逛青樓不方便就都留在外面罷了。現在顧不上這麼多了,大家一起叫上各自的侍衛家丁,連車伕也拉上,人多勢衆,湊到一起也有三十來人,是剛纔那人侍衛的幾倍。於是衆人信心大漲,氣勢洶洶去找剛纔的混蛋報仇。
“公子,我剛纔跟上去看了,那人在天字間東廂房!”不知哪來的一個青衣僕役殷勤地湊上來。
“嗯,幹得好,帶我們過去!”人多手雜,房筱城以爲這人是自己那個同伴的僕役,而同伴們見二人搭上話了,便以爲這人是房筱城的家丁,也就都沒有多問,任由這人把自己帶到東廂房。
“噗咚——”
還不等房筱城發話,這青衣僕役學着之前赫連雲季的模樣,一腳踹開房門。於是,裡面赫連雲淮一衆人愕然地看着外面三十來人堵在門口,氣勢洶洶的模樣。
“你們這是幹什麼!”赫連雲淮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發問。自己身爲皇族,爲了放下身段交好衆人,也是爲了試探到底哪些人是真材實料,故意先隱瞞自己的身份,只說是下面來的小貴族,欣賞衆人才華,才一起選在挽月盈香請客,不料,被人砸場子了!
“把剛纔那揍我的臭小子交出來!”有了開始,後面的話也就沒那麼難了。房筱城讚賞的看向剛纔的青衣僕役,卻發現,人不見了?不待多想,已經看到說話之人旁邊頭髮溼漉漉的赫連雲季,憤怒一指,“沒錯,就是你!”
“這是舍弟,跟諸位有什麼過節?”赫連雲淮瞪一眼惹事的弟弟,他已經心虛地別開了頭。
“什麼過節?你看看我的臉!就是你弟弟打的!”房筱城指着自己青紅紫黑宛如調色盤耳朵臉,聲淚俱下地哭訴赫連雲季的罪過,“我不過是不小心弄髒了你弟弟的鞋,就被他衝到房間當着衆人的面按在地上一頓揍,你讓我的顏面何存,讓我爹爹房大夫的顏面何存!”
房大夫家的公子?
赫連雲淮並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說是小貴族。而對方是在朝爲官,房大夫是諫議大夫,以清正剛直聞名士林,於是房間的書生已經心思各異,有的沉默不說話,有的本就看不慣赫連雲季紈絝作風的已經開始做和事佬勸赫連雲季道歉了:“這位公子,想必你不過是一時衝動,現在這位小公子也是受傷不輕,不妨道個歉就算完了。”
“你讓我給他道歉?”赫連雲季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算什麼東西!”
“你你......”那書生被這麼直白的一頂氣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想拍他馬屁,你就滾過去啊!你又算什麼東西!”赫連雲季毫不客氣開口戳穿書生的虛僞。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人家讓你道歉也是爲你好。”房筱城冷笑着添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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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他不是會無緣無故揍人的人。”赫連雲淮冷冷地看了那書生一眼,果然是需要僞裝一下身份,若是一開始表明自己的皇族身份,這樣沒有真才實幹只會趨炎附勢的小人就攀附上來了。
“道歉也要分個是非對錯,與其一上來就讓這位公子道歉,不如讓兩位先把話說清楚。”這時,坐在赫連雲淮右手邊的一位俊美書生開口了,持相反的意見,爲赫連雲淮兩兄弟說話。語氣徐徐如清風,氣度悠悠如明月,一開口就是錦言繡口,讓人好感倍增。“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兩位肯定都是事出有因,大家不妨坐下來說清楚,免得其中有什麼誤會。”
這樣公平的一番話讓赫連雲淮兩兄弟都對他青睞有加,赫連雲淮暗自點頭,對,自己要的就是這樣既有才能又有能力還有風度的才子。而且相貌如此俊美,儀表堂堂,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赫連雲季被這麼一鼓勵,加上自己還被幾個書生以一副惡霸的眼光看着,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了,直接開口說出自己的丟人事蹟:
“什麼弄髒了我鞋我就追着揍他,惡人先告狀!明明是如廁時我看他長得像個小白臉就多看了幾眼,結果他故意尿我鞋上。我說了他幾句,他就把我推到糞坑裡了!那個小人,背後玩陰的,還倒打一耙!”
這麼一說,赫連雲淮頓時怒從心起,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一番,憑直覺,他知道這是真話。弟弟再怎麼紈絝,在自己面前是不會說謊的。這份信任連父親都沒有權利享受,因爲父親嚴厲,很多話赫連雲季不敢對父親說,只肯告訴自己。想到這裡,赫連雲淮更是憤怒了,一下子皇族氣勢陡然燃起,直逼的其他想要開口的書生大氣都不敢喘。
旁邊的俊美書生蘇景鶴眼睛閃了閃,綻放莫名的光彩。
這時,衆人看向房筱城的眼光有些異樣了。確實,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樣才說的過去。連房筱城的同伴也用懷疑的眼光看向他,畢竟,對方的小性子他們是知道的,確實像會做這樣事情的人。
“我沒有!”房筱城漲紅了臉,難爲他滿臉青紫還能再變色。
“沒有你臉紅個屁!”赫連雲季直接爆粗口了,長得像個娘娘腔不說,性格也像,哭哭啼啼裝可憐,不要臉!
“沒有老子用得着大白天洗衣服洗澡洗頭髮嗎?你看看我頭髮,過來聞聞,來,過來聞聞!”說着赫連雲季就故意往房筱城那邊湊,故意拉起自己的溼頭髮給他聞,逼得房筱城捂住鼻子不斷後退。
見此,赫連雲季冷笑:“是不是嫌棄?我洗了七八遍,肯定沒味道了,你是親眼見過所以才嫌棄!”
“不是我!我本來是想推你可是沒有動手!”房筱城氣急了,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可惜的是沒人相信。
“你自己也承認是想過!那不是你推的,難不成本公子自己跳下去!爲了誣陷你?”赫連雲季也氣了,自己又不是後宮女人,有那麼多心計嗎?他自認是紈絝,不如哥哥精明能幹,但也不會沒腦子到丟父兄的臉。
“不是......我,諸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推他!”房筱城可憐兮兮地求情,臉上還青紫交加的模樣加上這幅可憐樣,看着小丑一般可笑。
“那弄髒泰王公子鞋面你是故意的吧?”諸葛瞻懶得聽他解釋,一條一條問。
“是,我就是,就是看他看我的眼光很討厭才一時衝動......”房筱城心一橫,說了真相。他是故意尿在這人鞋上的,誰叫他看自己那副嫌棄的樣子,就差沒在臉上寫上“你是個沒用的小白臉”的模樣了,他男生女相,從小還被叫過“房妹妹”,最是忌諱這個。可後來真的不是有意推他下去的,自己在他們心裡有這麼惡毒嗎?
“夠了!”諸葛瞻冷着臉,嚴厲呵斥,“房筱城,我一直把你當兄弟看,你現在就是利用我的感情來對付別人是不是?”
“我沒有......”從小被父母姐姐寵大的房筱城泫然欲泣,若不是顧忌自己是男兒身份說不定眼淚已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