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戰略方針,朱由榔就不再操心了。海戰對於他來說非常陌生,除了船堅炮利,他想不出其它致勝之道,亂出主意瞎指揮,還不如放手讓施琅去做。
大明水師如今全部集中在施琅手中,共四萬五千人,雖然鄭芝龍有十萬人,但施琅手中有手榴彈這種利器,運用好了,其威力可以以一當十,相信施琅不會令人失望。
八月初二這天,施琅的奏摺到了,同時到的還有葉允武的辭呈。
朱由榔先看施琅的奏摺,看完大笑,心中的唯一擔心也隨着這個奏摺的到來煙消雲散。
原來,施琅奏道:“臣觀天象,廈門以南海面八月初四將有颱風登臨。按鄭某船隊前進速度,屆時將會在大磴至翔安一帶港灣避險。臣意遣陳仲武將所部預先埋伏至翔安,待鄭某入港避險,於岸上突襲,必致敵潰亂。待颱風過境,臣自海上攻擊,必獲全功。”
八月初四將會有颱風?真是不可思議。按往年規律,一般五月至七月臺風頻發,八月之後基本再無颱風。若是八月初四還會有颱風,那隻能說這是天意。
朱由榔也感覺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上一場颱風遇險收伏了施琅,下一場颱風擊敗鄭芝龍。難道,自己依靠兩場颱風就能平定東南海面?
“准奏。切記勿擒殺鄭芝龍,可縱其歸去。葉允武去職,其部由陳仲武管領。”朱由榔在摺子上批了一行字。
再拿過葉允武的辭呈,只批了兩個字:“准奏。”
將兩份奏摺遞給大舅子,吩咐道:“馬上派人去傳旨。”
“遵旨。”
陳伯文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朱由榔坐下來開始尋思:“此戰過後,東南大事基本底定,就剩鄭成功了。不知道他會作何打算?想來無非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是歸順於我,第二有可能離開金門,去打臺灣的荷蘭人,以期佔據臺灣立足。他會走哪條路呢?看他如今表現,倒像是坐山觀虎鬥。即使清兵敗了,畢竟他們還佔據着大半江山,他可能還會繼續觀望下去。若是鄭芝龍被博洛斬了,他會不會改旗易幟?”
“且等一等,鄭芝龍的命運大概是定了,若他爹都死在清兵手上,他還是不肯歸順,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耐心等他。當然,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兵戎相見的好,畢竟他是大大的民族英雄。”
放下這段心思,朱由榔又看起廣州方面轉來的奏摺。
江西方面,大將軍譚泰、副將何洛會率兵十萬攻破九江,進逼南昌,金聲桓、王得仁固守,久不能下。因贛州乃江西南大門,位於贛江上游,譚泰恐張家玉襲其後,乃遣何洛會分兵取之。張家玉憑城據守,與何洛會處於相持階段。
總體來說,江西的形勢還算可以,基本符合朱由榔的預期。手榴彈等利器雖然已經量產,但軍器營所產,目前只能供應福建,還不足以供別處。張家玉和金聲桓打成這樣,也算不錯了。
湖南方面形勢最爲危急,何騰蛟倚仗的主要軍事力量,是李自成死後留下的農民軍。這些人早就被清兵打怕了,雖有五十萬之巨,但鬥志全無,幾乎是一觸即潰,根本不是孔有德的對手。所以,何騰蛟先失常德、湘陰,再失長沙、衡州,現在已經退往永州,看樣子,很快就會退往全州。楊國棟和王化澄的壓力大增。
同時,雲南方面的形勢也不容樂觀,不出朱由榔所料,任僎、馬寶回昆明之後,極力遊說李定國,備說永曆帝的德政以及對他的倚重,李定國確實已然心動,但顧念與孫可望的兄弟之情,並不想叛他而去。孫可望一聽永曆帝不許王位之賞,立即大怒,扣押了傅作霖等一干使節,若不是李定國苦苦相勸,說不定傅作霖就已經被殺了。
任僎悄悄送出信來,說孫可望正在準備東進,攻打桂林。
朱由榔放下奏摺,揹着手在屋裡打轉。
江西的形勢好一些,只要福建戰事一了,就可以將手榴彈供給張家玉一部分,只要手榴彈一到手,打敗何洛會,進而解南昌之圍當不在話下。
最令人擔憂的是桂林。
北有孔有德大兵壓境,西有孫可望虎視耽耽,桂林可以說有累卵之危,楊國棟和焦璉能力再強,怕是也難以抵擋。
而且,最令人擔憂的是,兵力的重心全在東部,西邊兵力太薄弱了,自己已經無兵可調,除非自己率禁軍前去救援。
可是時間來得及嗎?從漳州到桂林千里之遙,光行軍就得行一個月,更何況漳州戰事未了呢,更何況禁軍連續征戰,已經十分疲累,怎麼也得休整個把月吧?
如此說起來,要率兵援助桂林,怎麼也得到年底了。
希望楊國棟能堅持四個月,千萬別把桂林丟掉。
希望早就設下的馬寶這顆棋子,發揮作用,也希望自己大勝博洛的消息,能讓孫可望和孔有德心有顧忌。只要他們行動稍有遲緩,事情就有可能出現轉機。只要給自己爭取四個月的時間,緩口氣,什麼孫可望,什麼孔有德,倒要好好較量一番。
看來,戰略重點得適當西移了。
朱由榔想到這裡,覺得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促成雲南的事情發生變化,若是替桂林解決西部隱患,單單對付北邊的孔有德,壓力就小很多了。
多爾袞的打算正跟他相反,就是想趁他還在福建之機,督促江西、湖南抓緊進兵,目的就是想迅速從西北兩面攻佔廣州,佔領軍器營,不給他喘息之機,不讓他從容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