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待旦。
一天一夜過去，包括龐培在內，三國帝都乃至各大城市都沒有遭到襲擊。
許多人都感到如同坐在即將爆發的火山口上，不知道可怕的命運會什麼時候降臨。
琥珀之塔中，林安正在與衆位大師聯繫，討論造成目前局勢的原因。
“……戰線失守，魔族傳奇肯定已經進來了，他們沒有發動進攻，應該是在搜尋三位冕下。”傳訊水晶中，卡迪拉克大師的聲音嗡嗡傳出。
“這是應該是我們沒有立即遭到襲擊的最大原因，只有三位冕下才能對他們造成威脅，而我們只是次要的。”賴斯大師說道。
“我懷疑，他們有一定可能通過我們預知到冕下他們的下落，這或許是冕下他們再沒有聯繫我們的原因。”林安聲音微凝。
“您是說……空森之子？”提及這個存在，尤利西斯大師微頓，遲疑，“他已經背叛了人族，難道不會遭受法則鎮壓？”
林安真的肯定了這個猜測，“從最糟的角度去想，我認爲空森之子沒有被法則鎮壓。”
“琳法師說得對。”格蘭特大師道，“魔族缺乏的並不是傳奇強者的戰鬥力，如果我是空森之子，就不會直接作出令位面意志認定他是叛徒的事。”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五芒星的五位冕下是依次隕落的，中間間隔了幾十個呼吸。”林安解釋。
“原來如此。”
衆位大師還是第一次得知此事。
比尤萊大師嘶啞道：“當時五芒星應該正在與魔族傳奇戰鬥，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空森之子與魔族傳奇裡應外合，五位冕下相隔這麼長時間才漸次隕落，這的確不正常——只是。也不能排除是三位冕下相救，但沒有救得回來。”
“空森之子不被鎮壓的重要性，超過了五位冕下對魔族的威脅。”布魯克大師否定道，“換成我是空森之子，不會爲五位冕下出手，如果是深藍法神冕下，那還有一定可能。”
“這麼說。五芒星的隕落。很可能不是空森之子直接出手了？”
“我認爲是這樣。”林安道，“正如格蘭特大師所說，以魔族的傳奇戰鬥力。他們並不需要空森之子出手。”
“即使如此，也不代表空森之子不會被位面意志鎮壓。”尤利西斯大師道。
“是的，畢竟我們也不清楚，位面意志是怎麼認定一個叛徒的。”林安平靜道。“只是從概率上說，如果空森之子沒有直接攻擊五芒星。也沒有對魔族施以援手，位面意志不大可能將他視爲叛逆者。”
賴斯大師嘆氣道：“琳法師說得對。我方最大的優勢就在於位面意志對魔族傳奇的鎮壓，既然空森之子早已與魔族勾結，肯定會早作計劃。不會平白損失空森之子帶來的優勢。”
衆位大師沉默下來。
魔族的大部分預言法術和神術來到克瑞爾位面，都會失效；反之，人族的預言法術到了魔界。也基本不能成功——這都是位面法則的壓制。
法則的鎮壓還體現在更多方面。
比如說，魔族傳奇無法在克瑞爾位面使用禁咒。甚至是普通的傳奇法術，如果頻繁使用，對繆斯大陸造成巨大破壞，也會引來位面意志的降臨。
這正是林安他們尚未放棄希望的原因。
如果魔族傳奇可以任意出手，人族根本沒有一點希望。
但位面意志並非沒有漏洞可鑽，例如說空森之子這種情況。
“這麼說，空森之子一個人就足以牽制住三位冕下了？”布魯克大師深深嘆氣。
“也不一定，空森之子如果多次預言冕下他們的下落，威脅到冕下的安危，也遲早會被位面法則鎮壓。”法師塔的斯嘉麗大師道。
“可是等到那時候，魔族恐怕已經將三位冕下包圍了。”
衆人再次靜默。
他們預想到局面會很困難，但沒想到會這麼難。
“大家不要太灰心，三位冕下一直沒有聯繫後方，說明他們也已經有所防備，以三位冕下的實力，足以屏蔽空森之子的預言法術。”林安道。
“可是空森之子一天不除掉，冕下他們就始終會受到牽制，不能輕易出手。”賴斯大師凝重地說，“不僅僅是預言法術，他的傳送法術也能令魔族傳奇輕易出現在繆斯大陸任何一個角落。”
“前提是魔族傳奇會信任他。”
比尤萊大師道：
“雖然不知道空森之子投敵的原因是什麼，但我想肯定不僅僅是爲了自保。哪怕僅僅爲了自保，空森之子也不會發下誓言成爲魔族的狗，否則，他很可能會被利用完後成爲棄子。”
“反過來，沒有誓言的擔保，魔族傳奇也不會輕易信任空森之子的預言和傳送——在這過程中，能做手腳的地方太多了。”
別的不說，如果空森之子將傳送出口開在地心，或者將他們直接拋進星界或空間亂流中，魔族傳奇怎麼死都不知道。
就算空森之子發下誓言，誰能保證他不是假投誠呢？
傳奇強者的確很少爲了種族搭上性命的死腦筋，但人族之前已經出了一個，搞不好有第二個，如果在誓言反噬前能讓七八個魔族傳奇陪葬，這買賣不算虧啊！
“說來說去，還是對前線瞭解得太少！”李李翔大師不耐道，“哪怕只是知道空森之子投敵的細節，也能幫我們做出判斷。”
這時候長老團的大師們就感到林安的先見之明瞭，弄清空森之子的動機果然十分重要。
布魯克大師不禁問：“紀伯倫大師，你不是去找空森之子的來歷資料了？有結果了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紀伯倫大師道，“你們知道，按照約定俗成的慣例。成爲冕下後，有關他們的資料訊息都會被銷燬，只有三國皇室有絕密資料。”
他頓了頓，繼續：
“……辛福瑞迪-拉蒂尼-瑞思-法恩特-德桑吉拉，祖輩是小貴族出身，祖籍是現在魔法公國的深港，生於魔法歷713年。825年晉升*師。1167晉升傳奇法神，至今1506歲，植物親和。領域疑似爲植物領域，待考證……”
“不用考證了，他的領域的確是植物領域。”林安忽然插口道。
衆人微微發出雜音，紀伯倫大師停了一下。又說道：
“我請卡迪拉克大師去查了德桑吉拉家族。深港現在的確有這麼一個家族，祖上曾經興盛。但近幾百年已經凋零得厲害，最顯赫的主支族長是個男爵，在深港擔任議員，其餘旁支大部分都已經沒落。有的血脈斷絕，有的已經成爲平民。”
“這麼說，現在的德桑吉拉家族根本不知道家族中曾經出過一位人族傳奇。而且他還活着？”
“看情形的確如此。”紀伯倫大師道。
衆人並不太意外。
法師的家族觀念較爲淡薄，別說是一千五百年。就是一百五十年，對*師不到三分之一的壽命，對凡世家族來說卻已經繁衍了七八代，血脈一代代稀釋下來，家族繼承者與法師的血脈聯繫就已經稀薄到足以忽略不計了。
更何況一千五百多年，中間發生過的事太多了。
戰亂、災荒、城市遷移等等，足以令貴族遺失掉大量祖上傳承的族譜典籍，忘記空森之子的存在——魔法公國的的年齡，也只是比一千五百年的一半稍多一點呢，德桑吉拉家族能傳承至今，也算是歷史久遠、門第高貴了！
但凡德桑吉拉家族記得祖上曾經出過*師——鑑於成爲傳奇的時候，空森之子已經不再理會凡世的家族血脈了——絕不會不記載在族譜中，既然他們完全不知道，說明除了德桑吉拉這個姓氏之外，他們與空森之子已經沒有任何聯繫。
線索又斷了。
這很正常。
時間是最強大的粉刷，足以將歷史的所有痕跡抹去，僅僅一天時間，他們能找出什麼來才叫奇怪。
卡迪拉克大師道：“我會繼續敦促他們查探下去，德桑吉拉家族也會一直在我們的視線內。”
“嗯，必要時，不要心慈手軟。”賴斯大師道，“不要讓第一次魔災時的人族叛逆重蹈覆轍。”
“我明白。”卡迪拉克大師道。
兩人沒有解釋，因爲衆位大師都聽懂了他們的話。
第一次魔災時期，那位叛逆者做了什麼呢？
其實也沒什麼。
他憑藉身爲傳奇的影響力，拉攏了一大羣魔法王朝貴族暗中倒戈，投誠魔族，而這位人族叛逆的家族就是那個暗中拉攏人族背叛者的基點——傳奇強者當然不可能親自去拉人。
這也是林安和撒克遜等人對空森之子背叛如此憤怒的原因之一，因爲空森之子觸碰了一條底線。
連傳奇強者都背叛人族了，下面的貴族平民投誠魔族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只要能活下來就夠了。
這種思潮絕不能在人族之中氾濫流行，否則人族陣線將不戰而潰。
人死了，精神還在；
一個種族的脊樑要是斷折了，就很難再直起來。
第一次魔災中，真正被那位人族叛逆拉攏的貴族只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在人族貴族中甚至連千分之一都不到。
但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後來魔法王朝貴族人人自危、互相猜忌對方是不是魔族打入人族內部的奸細，以致在統治者被靈魂惡蟲污染後迅速崩潰，正是這些投誠魔族的貴族在其中做催化劑。
同樣的局面，衆位大師不允許重演。
所以，目前雖然沒有從德桑吉拉家族查到空森之子的任何線索，但兩者間沒有聯繫的現狀，也算是個好消息——假如德桑吉拉家族有與空森之子聯繫的跡象，不用任何證據，這個家族將會立即泯滅，一個不留。
有關空森之子來歷訊息的討論告一段落，衆人的話題回到戰爭上。
“……暫時來說，魔族沒有動靜是個好消息，這說明魔族傳奇無法找到三位冕下。”
“對，只要三位冕下在一天，就會對魔族傳奇造成威懾，讓他們不敢輕易分開，即使分開，也要保持足夠應付三位冕下同時圍攻的數量。”
格蘭特大師說完，問林安：
“大長老，您估計魔族一方有多少個傳奇？”
之所以問林安，不僅是因爲她瞭解紅河高原局勢，還因爲她到過魔族。林安想了想，“魔族傳奇的數量優勢相對我們人族來說很大，但肯定不超過二十個。”
哈迪斯大帝、狄美亞女皇、狄美亞女皇的丈夫曼蘇爾親王、被魔神吞噬靈魂的歌迪亞.魯魯斯，還有直接死在林安手上的魔族武神……哪怕魔族原本有二十多個傳奇，現在也已經摺了五個。
二十個還是上限，按照林安預估，現存十五個左右，纔是合理的數量。
“以每隊三到四個魔族傳奇計算，魔族傳奇最多可以分成六隊……其中一隊留守魔界，一隊留守魔族大軍，也就是說，可以空出手的只有四隊。”
說到這裡，格蘭特大師一嘆：
“當初聽到天青之槍冕下前往魔界時，我還對此有過不滿，現在想來，只是天青之槍冕下一人，就牽制住了至少兩位魔族傳奇，如果……”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言下之意衆人足以意會。
之所以不說，是因爲這個希望太渺茫。
天青之槍畢竟只有一人，魔界又是魔族的地盤，主場優勢不在他那邊，天青之槍能牽制兩個魔族傳奇已經不錯了，他的令牌至今沒有出現問題，對林安等人來說就已經是好消息。
林安卻不這麼認爲。
她心中一動，想起一個存在，如果它出來的話，天青之槍倒未必是孤軍奮戰。
同時，這個念頭也啓發了她，令林安隱隱想到某個或許能夠反敗爲勝的契機。
至少，要做到這一點的前提是，她必須再去魔界一趟。
彷彿應林安之所急般，林安心中陡然響起一個熟悉而久違的、充滿了喜悅的聲音：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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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雅典娜醒了。
我真是個親媽~
謝謝無網絡請重新登陸童鞋的月票！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