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忍着作嘔的胸口,風華絕世的走來。踏碎腳下枯枝,發出“咯嘣”一聲響,嚇走搶食的夜梟。
“大王子好雅興,居然偏愛約在這種地方見面。”
樓萬紅伸手扶了扶髮髻上的紅玉鏤空步搖,慵懶風情的說了一句。這聲音,在夜色裡,特別撩人。
“本王的確很喜歡這地兒的清淨。”北冥煙的聲音有些陰,有些尖,不似北冥雪那般渾厚。
招呼打完,唐曉挑眉一笑,不再說話。
關鍵是她實在不知道之前那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多說多錯,端着架子反正不會錯。
“樓主,恭喜你安然無恙回來。多日未曾見到樓主蹤跡,在下還擔心我們的合作會夭折呢。”北冥煙上前一步,拍着馬屁。臉上的面具在夜色裡泛着光,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
“狗皇帝和魔衣想要我的命,也要有那個本事拿才行。”
唐曉冷哼一聲,樓萬紅的腔調拿了個十成十。隨即挑起眉梢,眼風掃了北冥煙一眼:“不過,牡丹樓遭此大難,北冥王子卻只是袖手旁觀看熱鬧,很是讓人寒心。”
“樓主誤會了。皇帝親自帶兵剿滅牡丹樓,外人怎麼敢插手。若是本王就此暴漏了身份,讓大梁皇帝知道北國的王子在他們國界,那還不引起戒備。”
北冥煙冠冕堂皇一番之後,又抱怨:“說到底,還不是樓主這次玩大了。如果您不是泄私憤,弄走了大梁的小皇子,大梁皇帝能對牡丹樓趕盡殺絕麼?”
“不過一個小皇子,就是十個小皇子,我也敢搶的!”唐曉揮袖子,冷冷轉身:“若大王子約我來是討論這些事的,那對不起,我很忙!”
“樓主息怒!”北冥煙在身後急切出聲,急走幾步,擋在唐曉面前,然後一拱手:“樓主息怒,在下這次約樓主來是有事相求。”
北冥煙有事求自己?
唐曉不覺的挑眉,等他說出事情原委。
北冥煙又拱拱手:“實不相瞞,在下有一女人落到了慶王爺手裡。試了很多種辦法,奈何慶王爺守衛森嚴,都以失敗告終。”
“慶王爺的小師妹雪嬈?”唐曉咬牙。
“果然什麼都不瞞不過樓主的法眼通天。”北冥雪恭維。
唐曉暗哼,法眼通天?不過是打過交道而已!
“你一個堂堂北國大王子,想要什麼女人沒有,幹什麼獨獨對一個上不的檯面的蛇蠍女人上心?”
北冥煙被唐曉說的有些尷尬,幸虧臉上厚厚的面具,遮住不自在的神情。
“這……雪嬈並非雪嬈,而是雪嬈的孿生姐姐雪舞。她們的真實身份是北國王上的親生女兒。”
“雪嬈和雪舞是北國的公主?”唐曉被這個消息震暈了。“你是北國王子,雪舞是北國公主。你們一對親兄妹……還真是親上加親!”
北冥煙掩嘴乾咳兩聲:“咳咳……我這個大王子當得實在是有些牽強。我母后是懷着我跟了王上的,所以,王上這麼多年都防我如防狼。”
原來不是親兄妹,白看熱鬧了。
“北國公主在我手上丟失,我一個人若回北國,定會遭到王上責難。所以,還請樓主幫忙救出雪舞。”
唐曉其實很是不解北冥煙和雪舞狼狽爲奸打得是什麼主意。按說,她們的地位在北國也算是很尊崇了,幹什麼要到大梁幹這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拿自己老婆去引誘弘雋,真虧他能想得出來。
不過奇怪的是,雪舞既然是公主,那香火和雪舞又是孿生姐妹。北冥雪也是北國王子,看見雪嬈的時候竟然好像完全不認識似的。
而更奇怪的是,親姐妹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弄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怪怪怪!一切都太古怪了!
唐曉抿了一下頭髮,這些不解的問題都要以後一點點抽絲剝繭。但北冥煙索求之事,不能白做。
“好處。”
“事成之後,以後大梁疆土,我要四,給你六!”
唐曉猛的瞪圓眼珠子,差一點被口水嗆死。但隨即意識到這不會是樓萬紅的表情,於是急忙收斂,暗暗冷汗一把。
靠,這兩人之前到底是什麼狼狽爲奸啊。怎麼悄不聲的還把大梁給分了。你們在這兒分的痛快,那弘雋的一切謀劃又算什麼?
唐曉忍住一問到底的念頭,怕打草驚蛇,只好憋住。
“明天午時,這兒,來接回你的美人兒就是。”
唐曉說完,飄身離開。
她此刻心裡好似燃起一把火,迫切的想知道樓萬紅和北冥煙私下有什麼勾當。想破壞北冥煙的計劃,不讓弘雋的計劃功虧一簣。
但心裡又自我催眠的跟自己說,自己這麼做絕對不是想幫助弘雋,或是還對他念念不忘。只是爲了千千萬萬的大梁人不落入着豺狼的口中。
嗯,想法真偉大。
於是唐曉仔細修葺一番後,現在,坐到了弘雋的對面。
弘雋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樓萬紅坐在太陽下喝茶。就好像唐曉也從沒想過,有一天,這後院的石榴樹下,她也會和弘雋對坐一樣。
這都多虧了樓萬紅的皮囊。
“王爺,昨兒給您的東西,您可滿意?”唐曉伸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弘雋跟前,聲音流轉,媚眼如絲。
弘雋看着面前的茶,又看看裝扮和以前不甚相同的樓萬紅,再將眸光移到她的眼角,彷彿不認識她一般。事實上,昨晚弘雋回去之後,就覺得這次看見的樓萬紅有些不一樣。可要是具體說哪兒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
樓萬紅表面同他結盟,暗地裡又勾結北冥煙。所以,對她主動示好送來遺詔表示懷疑。後來找到廉親王親自驗證,得知遺詔是真的,纔算放心。
但怎麼也沒想到,相隔不久,樓萬紅居然又會來找自己。
“樓主親自送來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只是不知,樓主今兒又來,所謂何事?”弘雋沒喝那碗茶,擡起眸子:“還是……只是來問問東西滿不滿意?”
“王爺好沒情趣,見面就問人家來意。人家若是說……”唐曉戲謔一眨眼:“就是想王爺了,來看看王爺,難道不可以麼?”
唐曉的一眨眼,莞爾又嬌嗔,弘雋眸子一緊。這個眼神好熟悉,以前曾無數次惹的心頭一蕩,也無數次在夢裡和自己撒嬌。只是現在,爲什麼樓萬紅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弘雋不動聲色的拿起自己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時,眼中已經清明:“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爲何樓主突然如此而已。”
“哎,和王爺說話真沒意思。什麼都要說出個一二三。男人想女人了,女人又想男人了,都是人之本性,又怎麼解釋的清呢。”唐曉嘆息抱怨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