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單獨的房間裡,克利夫蘭參議員坐在了沙發上,他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隨後瞥了一眼沙發旁邊小方桌的綠色燈罩檯燈下放着的聽筒。
聽筒的線連接着旁邊的電話,這個房間就是爲了打比較私密的電話,或者個別幾個人在這裡說悄悄話準備的。
休息室,貴賓室,有很多種的稱呼和說法,不同的地區或國家都不一定一樣。
他接起了電話,放在了耳邊,“怎麼了?”
他的大幕僚告訴他,是藍斯來的電話,他本來不想接,但後來想着藍斯能夠在這個時候把電話打到這個地方來,就說明這個號碼是湯姆給的。
湯姆現在在他的幕僚團隊中已經成爲了二號人物,而且他也很信任湯姆。
既然湯姆都覺得有必要打這個電話,那麼他還是要選擇接聽一下的。
“這幾天發生了一點事情,如果你有聽說的話,應該知道我揍了佩吉·佩雷斯,一個佩雷斯家族的小角色。”
克利夫蘭參議員點着頭說道,“是的,我聽說過,怎麼了?”
“他們襲擊了我的酒吧,大使館的那個,然後我把他們都送進了警察局,並且襲擊了前往警察局試圖串供的佩雷斯家族成員。”
克利夫蘭參議員皺了皺眉,“你別告訴我你在城市裡開槍了。”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離城市的市區稍微有一段距離,新金市經過好幾次的擴張,發展之後,市區的房價和地皮價格已經變得越來越離譜。
這也造就了聯邦人一種普遍的認知——老新金市人都不會缺錢,因爲他們的房子都在市區裡。
金港城這幾年因爲經濟回暖等原因,一個市區獨棟的房子的售價已經漲到了三千塊到五千塊,當然這裡是指普通的社區。
像是普利西亞中產社區,一個獨棟的房子可能要五千塊錢起步,七八千,八九千甚至是一萬多。
灣區的別墅價格就更貴了。
整個金港城的房價,地價,在整個聯邦也算是名列前茅的,可比起新金市,則還要差了不少。
新金市市區一個普通社區獨棟兩百多平方,可能還會帶幾平方門口草皮的獨棟房子,就能賣到七八千八九千的程度,是金港城的兩倍。
市區里居住着很多老新金市人,這些人基本上都擁有至少一套房子,所以他們其實很有錢,只要他們願意出售自己居住或閒置的房子。
現在人們說的“市區”,就是以第二次重新擴張規劃新金市的規劃圖爲主,也就是老城區裡。
這裡集中了一些政府部門,如果在城區開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擔心藍斯開槍了。
“我還沒有那麼蠢,參議員閣下。”
“他們只是遭遇了車禍而已。”
“我只是想要把這件事告訴你,避免等別人傳到你這邊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克利夫蘭參議員一下子就知道了藍斯的意思,他的意思其實說白了就是“留個案底”,順帶告訴他一聲,藍斯這幾天都做了什麼,有可能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想到這參議員笑了兩聲,“很好,車禍就很好……”
他說着停頓了一下,腦子裡一下子就出現了那些高舉着標語站在街頭大聲主張“放棄戰爭迎接和平”的遊行示威民衆,還有這些人背後的那些婊子養的。
包括國會裡的那些傢伙,在他們明知道戰爭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時候,爲了自己的私利想要把戰爭停下來。
這些人真他媽該死,真應該被送上電椅。
不管是那些爲了利益明知道不該這麼做卻還是這麼做的政客,以及那些看似無辜遊行示威的民衆,他們都該死!
“你是怎麼做的?”,他腦海中閃現了很多的畫面,接着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藍斯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回了一句“什麼”,然後很快就意識到克利夫蘭參議員說的應該是“他是如何製造這起車禍”的。
於是藍斯也沒有遮掩的就把整個過程說了一遍,一個身患絕症反正也沒有多少天好活的人。
現在醫療技術水平對癌症可以說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癌症這個東西一旦開始有明顯的症狀基本上就是中晚期,發展的速度也非常的快。
可以說只要被檢查出癌症,剩下的生命可能也就三個月到半年時間。
有些人運氣好,能撐得久一點,但也只是一點,他們不可能再恢復到正常人的水準,只會在很短的時間裡痛苦的死去。
現在有一些“強效止痛藥”就是專門爲癌症病人開發的,因爲到了終末,一些癌症病人會感覺到難以抗拒的疼痛。
他們需要這些特效止疼藥,讓他們至少在接近死亡的時候能夠更加的平靜,從容。
不過這些特效止疼藥是需要花錢的,還要找關係,同時很多癌症患者也希望能夠給自己的家庭留下一點什麼東西。
藍斯僱傭了這些人,他們每個月都有差不多七八十塊錢的工資,等需要的時候,就安排他們去做這些事情,可以說是物廉價美的代名詞!
聽着藍斯說的這些事情,克利夫蘭參議員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等過了一會之後他說道,“明天來我辦公室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
“晚上這起車禍你不用擔心,那只是一場車禍。”
“襲擊大使館是性質非常惡劣的事情,這件事我會讓人重視起來。”
他知道藍斯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也願意幫他解決一些對自己來說力所能及的小麻煩。
也許佩雷斯家族對於很多人來說,包括一些政府官員,乃至是警察局局長,都是一個不那麼好惹的“角色”。
可到了總統,到了參議院議員這個層次,佩雷斯家族也只是一個黑幫而已。
這個國家,終究還是總統府和國會說了算,甚至可以更狂妄的說,是國會說了算。
藍斯的目的達到之後寒暄了兩句就掛了電話,隨後克利夫蘭參議員撥通了湯姆的號碼,讓他去表達了一下他自己的立場。
有時候湯姆的立場,就代表了參議員的立場。
至於佩雷斯家族的這些報復行爲,克利夫蘭參議員其實和一些人的想法是一致的,佩雷斯家族以前就不是藍斯的對手,現在不是,以後更不可能是。
他們的消亡,只是時間問題,所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放下電話後沒有立刻就回到外面的大廳中,而是靠坐在沙發上用手掌貼着頭皮把頭髮向後捋。
並且在這個動作中還有按壓頭皮的動作,這讓他感覺到了一些舒服和愜意,因爲明天藍斯會幫他出氣,所以他現在的情緒很快就變得穩定下來。
等他在這裡坐了有七八分鐘後,他才重新推開了房間門,回到了大廳中,重新加入到討論當中去。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是湯姆已經在第一時間裡給了警察局局長打去電話,說明了一下這邊的情況——參議員非常的關心這件事,並且隨時更新進度。
警察局局長聽到這裡的時候,就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佩雷斯家族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
畢竟有大人物已經開口,如果他們拿不出足夠的誠意來讓他們在國會中的利益代言人爲他們發聲的話,那麼他們在新金市的灰色產業和黑產,就有可能遭受沉重的打擊。
他坐在那思考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讓自己辦公室外值班的警員,去把負責審訊的警長喊了過來。
不同的科室有不同的管理人員,負責審訊的警長很快就進入了辦公室裡,“你找我?”
警察局局長點了頭,也沒有說讓他坐下來說話,“突擊審查那些才被我們抓回來的年輕人們……”,他看着這名負責審訊的警長,走過去,手指在他胸口的警徽上按了按,“務必要讓他們說真話!”
負責審訊的警長點了點頭,“我知道怎麼做了。”
大家都是老搭檔,他知道局長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他會照做。
“很好,那就去吧……”
隨後他把需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後,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中,他更換了睡衣,終於能睡覺了。
他困得要死,這幾天給藍斯和這些人弄得都有些神經衰弱了,再不睡,命都沒啦!
他抱着枕頭趴在軟牀上很快就陷入到夢鄉中,似乎只有在夢裡,才能驅散他的鬱悶。
與此同時,弗蘭已經來到了醫院中,他第一時間就去看望了波尼。
“波尼先生的情況並不太好。”,負責治療他的醫生在處理完骨折的相關手術之後,正在和前來看望波尼的弗蘭簡單的交流着。
“他的大腦受到了嚴重的衝擊,我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可能是三五天時間,也有可能是三五年,甚至是一輩子!”
“能不能徹底的恢復意識和人格,老實說我們目前也沒有什麼把握,只能保證維持着他的生命體徵不消失,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有了新的技術,能讓他甦醒過來。”
“也有可能他很幸運,很快就會睜開眼睛恢復意識。”
波尼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病房裡流淚,弗蘭朝着裡面看了一眼,他也很喜歡波尼這個年輕人。
善於交際,開朗,外向,還有一些幽默感。
最重要的是,他很好用。
他知道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在這個社會上其實也是非常少的。
而且波尼也算是家族直系成員,佩吉還沒有出院,現在波尼又住進了醫院裡,人們會怎麼想他和佩雷斯家族?
他又丟了一次臉。
“你聽到我說的了嗎?”,醫生看着似乎在開小差的弗蘭,主動詢問了一句。
弗蘭反應過來,“是的,我在聽。”
醫生的觀察還是很細緻的,他看得出這個人根本沒有在意自己說的。
“總之,現在病人的情況就是這樣。”
“要麼你們安排人來爲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後祈禱他能夠儘快的恢復正常。”
“在他陷入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需要很多康復上的幫助,確保萬一有一天科學技術的發展真的突飛猛進了,解決了這些病症,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要麼,你們就換一家醫院看一看,也許其他的專家醫生和我的觀點有些不同的地方,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機會和治療手段……”
弗蘭從外面回到了病房裡,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特別是波尼的父母和家人。
他的媽媽已經哭紅了眼睛,他的兄弟姐妹也在小聲的抽泣,只有波尼的父親相對來說正常一點,但也是相對的。
“Boss!”,弗蘭的父親也稍微有些哽咽,“我聽說這不是一起普通的車禍。”
他說話的時候緊盯着弗蘭的眼睛,弗蘭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了,挪開了目光,一邊走向病牀邊上,一邊伸手摸了摸波尼的臉頰,“這件事很大概率是藍斯家族的人做的,我會讓他們給你一個交代!”
家族中有些地位的人才能進入病房裡,還有很多都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甚至是在醫院之外。
病房裡的人,走廊上的一些人,此時此刻都看着他,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必須要讓藍斯付出代價才行!
波尼的父親點了點頭,“我們都相信你能做到,弗蘭。”
“請爲波尼復仇!”
弗蘭點了點頭,隨後大步的離開,他要想辦法,給藍斯一點顏色看看。
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他的表兄弟,家族裡的第一個大學生,現在也擔任了比較重要的智囊工作。
兩人上了車之前和之後都沒有說話,等汽車啓動了一會之後,他才問道,“你覺得我們怎麼做纔好?”
“也許我們應該直接去對付藍斯,把他幹掉了,藍斯家族就徹底的完了。”
話是弗蘭說的,他現在確實恨透了藍斯·懷特這個人,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直接幹掉藍斯。
只要把藍斯干掉了,一切就都解決了!
他的表兄弟在短暫的沉默過後說道,“如果你刺殺藍斯成功了還好,萬一沒有成功,你考慮過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