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王師北上。二月下旬,就傳來了捷報,已經打退了韃靼人的侵擾。京師一片歡慶之聲。
越哥兒屋裡的翠羽與長福成了親,於是,江夏把前院書房裡的兩個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撥給越哥兒。暫充二等丫頭,越哥兒給她們起了新名字玄霜、玉版。
江夏又從家裡的孩子們裡挑了些小姑娘進來,交給紅菱姑姑和魏嬤嬤調教着,以備大丫頭們出嫁後,逐次補進。
下場入過鬼門關,越哥兒順利出場,不說考試成績如何,江夏也早就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好飯菜,爲越哥兒順利平安地歸來。
這一餐之後,越哥兒就又恢復了平常的生活,大部分時間在屋子裡看書,偶爾出去訪友會文,或者去書院拜訪一下師長,請教一些問題。
江夏也重新將精力轉回到醫館那邊去。
因着江夏教學的需要,送過來的產婦,只要不是條件很好的人家,她都給人減免了診費。留下住院的費用,也只是象徵性地收取房費,最大的費用就是不可避免的藥費。有一家實在窮苦,母子倆只有一條陳舊的棉絮,都三月天了,絕大多數人都穿上夾衣了,孕婦和男人還穿着不像樣的棉衣……這種情況,江夏不但沒有收取她們的診費藥費,反而白搭上搭配均衡,營養豐富的飯菜。
三月初二,第一例正常臨產的婦人,被送到了醫館,就醫。
江夏帶着石榴接生,只用了兩個時辰,就順利生下一個男嬰。母子均安。
漸漸地,又有一些產婦被送到醫院生產。儘管送過來的大都是家境貧困的,但江夏這個項目本就沒指望掙錢,故而是來者不拒。不久之後,就有人產後也願意留下來住上一兩天,稍作休養,再帶回家去坐月子。
在這期間,越哥兒會試成績出了榜,越哥兒不出所料地中了,只是沒得榜首,排在第三名!顧六得了第九名。顧五得了四十一名。
因爲緊鄰着,四月份就是殿試,越哥兒成績出來,也沒有隆重地慶祝,只放了兩掛鞭炮,擺了一桌宴席,一家人吃了。
進了三月中旬,江夏臨近八個月的時候,石榴的身體完全恢復了,江夏也終於讓她自己出手給人接生了。先是順產的接生。之後又做了兩個剖宮產,讓石榴做了最初的手術備護和消毒,以及之後的縫合……
漸漸地,石榴已經能夠獨自接生了,臨近江夏孕期九個月的時候,石榴已經能夠獨自操作剖宮產手術了。江夏一直坐在旁邊看着,給石榴助膽打氣,第一場下來,石榴臉色煞白,一腦門子冷汗,卻終歸順利圓滿地完成了手術,產婦和一個六斤半的胖小子,都平平安安的。
江夏笑着接了石榴,爲她鼓掌致賀。石榴努力地咧了咧嘴,終於沒撐住,淚水奪眶而出,流了滿臉。
再之後,江夏又進去陪着石榴做了兩例手術後,就不再進手術室了,由着石榴一個人去獨立完成。她只是在休息室裡歇着等候,以防萬一。
三月二十六,是任川南與王瑗孃的婚期。
提前一天,二十五一大早,江夏就做車去了王太醫家。
她懷着身孕,又是臨產,就不湊婚禮的熱鬧了,只趕在前一天,過來替瑗娘添箱。
她與王太醫家的情分,自然不能平常一套頭面那樣的,真正用了心地準備了幾樣東西送過去,邢氏一看那禮單子,當時就紅了眼,握着江夏的手道:“讓你費心了。”
江夏趕緊拿帕子替她擦眼,一面笑道:“師母這句話可就見外了!瑗娘可是我的妹子呢!”
邢氏點點頭,再沒說什麼,只讓丫頭將那禮單子送給瑗娘去。心裡則盤算着,夏娘送來的莊子地契和珍珠簾子放到嫁妝前頭幾擡裡去。
他們家,王太醫癡迷醫術,不善經營,雖說日子也能過得了去,卻家底兒卻着實不厚。給姑娘的陪嫁不過是三十六擡,大都是傢俱、絲帛、書籍之類。諸如鋪子、莊子之類,卻是沒有的。江夏送了一個三百畝的莊子和幾樣很不錯的物件兒,不說物件兒價值幾何,但說這個莊子,以後每年出息的,就足夠女兒嚼裹花用的了,這可是女兒的嫁妝,婆家無權動用的,也將是女兒最大的依靠和退路。
三百畝地的莊子,不算大,在京郊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卻仍舊難得。這還是起了戰事,好些南商離京南歸,讓京裡的宅子和京郊的小莊子出來一些,江夏才趁機買了下來,送給王瑗娘。
陪着邢氏說了幾句話,江夏趕在大批客人們上門前,回了家。
她已近臨產,站久了都受不住了,更沒精神陪着那許多人說話去。
第二日,越哥兒和徐襄等人登門道賀去,江夏卻只能在自己家裡遙遙地祝福。不過,她相信,瑗孃的性格,跟了技巧聰慧本分的任川南,指定能過一份好日子。
卻在三月末,北邊又傳來了消息,韃靼族不甘失敗,捲土重來,而且糾結了前金、後金以及靺鞨等十數個部族,糾結了二十萬大軍,直接奪了奉寧衛,一路往全寧、應昌和榆木川一線壓過來。
過了榆木川,就是獨石口,進而就是延慶和居庸關,敵軍壓境,京師告急!
成慶帝連忙召集重臣議事,商量對敵之策。
市面上,明顯的緊張起來,更多的人逃離京城,南下避禍。市面上的鋪子,十有四五或關張或出脫轉讓,一片蕭條。偏偏糧米鋪子前頭大排長龍,還沒等大多數百姓反應過來,米價就漲了將近五成。
而在這一片緊張氣氛中,三月二十九,也就是王瑗娘回門之後,邢氏帶着簡單的行李,就不請自來地搬到了徐府上。
“師母,您這一來,家裡毓娘、嬛娘和孝賢孝明豈不是沒人照應了?”江夏很是意外,卻也着實感動。
“他們都那麼大了,又有廚子有丫頭的伺候着,哪裡真的一天也離不開我了。你這邊兒生產,我可不放心,怎麼也得過來守着。”邢氏一口氣說完,一邊回頭對紅菱姑姑笑道,“你也別愣着了,還不給我鋪排個住處去?我也沒什麼講究的,就一件兒,離得夏娘越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