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娘小丫頭大一些,已經能夠拿着小鏟子在園子裡四處玩兒了。而且,席子上那個討厭的肉嘟嘟的傢伙,太髒了,總愛抓着她的手往嘴巴里塞啊……
鬧鬧則認定了韶娘一樣,各種努力地蠕動着去追尋韶孃的小身影,累的小臉通紅,滿頭大汗,也不哭!
一般情況下,還沒有行走能力的肉蟲子,是追不上四處走動的小姑娘的,可也有小姑娘疏於防範的時候,一下子走到小肉蟲子的範圍內,被他抓住,那就每個跑,鬧鬧一旦抓住韶孃的衣角,拉都拉不脫……
江夏與趙寶兒說了不過兩句話,那邊,丫頭們已經笑着跑過去阻攔鬧鬧了。
鬧鬧畢竟太小,丫頭們哪裡敢真用力去拽他的小手,小韶娘自己拉,是絕對拉不脫的,只好擡起頭,朝着夏娘這邊求助:“夏姨,你看……”
那委屈的小模樣,帶着哭腔的小動靜兒……真是可憐極了。
江夏連忙起身,跑過去做凹凸曼打敗小怪獸,拯救美少女和地球和平。
鬧鬧臭小子好不容易把小美女抓住,卻被自個兒孃親扯了後腿,那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哇哇地哭起來,魔音穿腦。
趙寶兒連忙要過來接鬧鬧,江夏瞥她的肚子一眼,扭身閃開,道:“你就消停消停吧,你那肚子,安穩歇着吧!”
說着,抱着鬧鬧走進旁邊的亭子裡去餵奶。爲了風涼,江夏讓人遮了涼亭的下半截,她坐在亭子裡餵奶,恰好能夠透過布圍子與外頭的趙寶兒說話。
“寶兒,你去看看那邊,我種了些小蘿蔔,你去薅上十幾棵,晚上咱們燉蘿蔔鯽魚湯喝!”
江夏因爲餵奶,各種湯水,每日必備的。趙寶兒天天過來,時間長了,竟也愛上了。特別喜歡的就是新鮮的小白蘿蔔切片,燉的鯽魚奶湯,機智的鮮美,帶着微微的甜,好喝的不得了。
一聽有蘿蔔鯽魚湯,趙寶兒就不犯懶了,乖乖起身,往竹籬茅舍後邊的菜園子裡去了。
從春天開始,那邊的菜園裡就會種上一茬一茬的蔬菜。有舶來的西紅柿、土豆、南瓜、辣椒,也有土生土長的雍菜、菠菜、茄子、蘿蔔、白菜……
江夏垂着眼餵飽了鬧鬧,看着小東西一頭汗下去,又累的出了一頭汗,她拿了帕子替小東西擦了,一邊拿了個小團扇,輕輕地替他打了一會兒扇,小鬧鬧就睡沉了。
涼亭裡,不再是石桌石凳的擺設,而是搭建成了一個很舒適的軟牀,周圍有布幔遮着,又擋風,又能防止孩子睡醒了翻下來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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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的荷花已經過了盛期,蓮蓬卻正鮮嫩,還有雞頭米和菱角兒,也剛剛好能摘了來嚐鮮。江夏一大早讓婆子採了來,這會兒剛剛好剝出來,蒸了芡實蓮子糕,香糯鮮甜,帶着新鮮蓮子芡實特有的清甜味道。而且,蓮子雞頭米都有補脾益腎,養心安神的功效,給心神不寧的趙寶兒當點心剛剛好。
菱角則直接帶殼洗淨,煮熟豬頭,再剝了米來,放在紅燒肉中。與栗子雞的口乾想象,卻比栗子雞更香糯。比較適合小孩吃。
等菜送上來,江夏照例攬了韶娘餵了幾口飯,一轉眼,寶兒已經吃了兩塊菱角肉了,筷子眼看又要伸過去了,江夏不客氣地止住:“不能吃了,這東西好吃,卻是涼性的。”
關鍵是,菱角肉嘗着不膩,卻是正宗的五花肉,脂肪含量很高的。趙寶兒本來就有點兒營養過剩了,再給她吃這些,孩子還要不要生了。
趙寶兒嘟着油乎乎的嘴,還跟個孩子一樣,瞪着江夏道:“小氣!”
江夏纔不在乎她說什麼,笑着將肉遞給旁邊的水香雲香:“你們拿下去吃吧!”
兩個小丫頭謝了,在趙寶兒怨念的眼神相送之下,匆匆下去了。
江夏替她盛了一盞蓴菜湯,一邊笑道:“你少吃一點吧,孩子真大的生不出來,遭罪的還是你自己個兒!”
趙寶兒垂了眼喝湯,一邊回嘴:“怕什麼,你不是會剖腹取兒麼!”
江夏狠狠地瞪在對方的頭頂上,真敲兩下,讓她醒一醒。剖腹,那是說剖就剖的嘛!別說這個時候那無比簡陋的條件,就是現代,能順產也還是順產的好哇。
“那東西沒到萬不得已,可別去嘗試。別看連石榴也能做了,但是,你不知道,到如今做的十九例中,已經有了兩例失敗。一例是母親,一例是母子。”
江夏說着,心下也不由感嘆。也就是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還淳樸,人命也不值錢,賠償二十兩銀子撫卹,家屬根本不多說一句。擱到現代試試?別說母子,就是孩子沒了,也能堵醫院裡要幾百萬賠償!不然就擺花圈、拉橫幅、打醫生……
趙寶兒臉色有些微微的發白,江夏連忙笑着轉了話題:“你趕緊吃了,咱們划船出去,順着水門出去,下半晌水門外邊熱鬧的很,還有色目人和天竺人,還能看到胡姬跳旋舞,咱們帶着孩子看熱鬧去!”
趙寶兒從來愛玩兒,做了母親仍舊沒有改變,一聽這話,立刻眼睛一亮,連氣色似乎都瞬間好了起來:“好啊,好啊!”
江夏微微一笑,低頭吃自己的飯。
吃過晌午飯,江夏換了乾淨清雅的竹綠色蟬翼紗衫子,裡邊搭的是一件月白色竹葉暗紋的長裙,簡單挽了圓髻,把兩個孩子交給奶孃照看着,她只攜了趙寶兒,兩人一起乘船從水門出去,一路上了十剎海,往後邊繁華所在而去。
邊關戰火紛飛,京城的繁華卻不曾稍減。
十剎海上,仍舊船行如梭,畫舫、遊船搖曳其中,粉紗曼舞中,灑下絲竹聲聲,小曲旖旎。若非皇宮金色的琉璃瓦歷歷在目,說不定還讓人以爲到了秦淮河畔,煙花地,脂粉膩呢!
江夏的船不小,卻絕對看不出太招搖奢華,只有舷窗上糊的燈影紗,如雲如霧,非凡品所能及!
江夏和趙寶兒坐在船艙之中,並沒有絲竹相伴,也沒有小曲相和,清幽徐行,彷彿三丈紅塵中的一股清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