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愛。”顧今唯抓住她的手臂,將她退縮顫抖的身體緊緊的攬入懷裡,“天愛,別去想了,不要想了。”
沈天愛雙手扯開他的束縛,面朝如今闊別了二十幾年的那張臉,自嘲般的退後兩步,“顧今唯,你就是那年那個大哥哥?”
“天愛——”
“我記得那晚上你離開的背影,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張臉。”
“天愛,你真的想起我……我是誰了?”顧今唯大步闊前,將她躲避的身子再一次鉗制在自己懷中,“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想起來了?”
“想起來又如何?”沈天愛轉過身,看向穿透雲層破繭而出的清晨第一縷光線,嘴角蔓延些許苦澀笑意,“秦雪凝已經死了。”
“不,她沒死。你就是她。”顧今唯大吼一聲。
“她死了,我是沈天愛。”
“不,你就是她。”顧今唯捏緊她的手腕,目視她的雙眸,“雪凝,你不是記起來了嗎?爲什麼你卻變得更陌生了?”
“顧今唯,那只是童言無忌而已,更何況,我當年才五歲,一個小孩子說的話,你也信?你也當真?況且,我沒對你做出什麼承諾。”沈天愛踉蹌兩步,再一次避開他的囚禁,“這些年,我過的挺好的。”
顧今唯愣愣的站在原地,清晨的冷風撲打在自己身體上,那不由自主的冷寒襲擊着他故作堅強的神經,最終,只化作一抹無人能看懂的笑容,他擡頭,仰面朝上,陽光燦爛。
車子平穩的停靠在公寓前,沈天愛先行一步走下。
“天愛。”顧今唯隨後打開車門,看向她毅然決然未作停留離開的背影,輕喚一聲,“好好休息。”
沈天愛腳下一滯,未曾回頭,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便是大步流星般踏入公寓大堂。
“叮……”手機鈴聲在口袋裡震動,他倚靠在車門上,按下接聽。
“顧少,已經查到是什麼人下藥了。”
“我馬上過去。”掛斷電話,他再一次仰望那棟大樓。
沈天愛虛坐在地毯上,感受着空氣裡還殘留的淡淡屬於他的男士味道,微閉上雙眼,傻傻苦笑。
“叮……叮……”手機微震。
“爸爸。”她起身,倒上一杯冰水,直接一口吞入腹中。
“天愛,來一趟公司。”男人的聲音在電話裡傳出,顯然略帶焦急。
“發生什麼事了?”沈天愛走回臥室,換上一身簡單的裙裝,“我半個小時左右到達。”
沈氏大樓前,沈家成正坐在車內翻看着什麼重要文件,當看到從保時捷車內急急忙忙跑出的身影后,吩咐司機打開車門。
沈天愛俯身看向車後座上的男人,打開副駕駛位置,坐上前,“爸爸,有什麼事?”
“今天是與葉氏的簽約儀式,我打算帶你去熟悉熟悉流程。”沈家成道。
“葉氏?”沈天愛心口一激,那種感覺就譬如正準備偷腥的小貓突然間見到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不由自主的莞爾一笑,“葉氏派的是誰?”
“好像是葉宇維吧。”沈家成合上文件夾,瞧見女兒那眉開眼笑的神情,輕咳一聲,“天愛,你如今已經嫁給了顧今唯。”
“我知道,您不用再提醒我。”沈天愛面上冷卻三分,面視車前正方的烈日炎炎,再無言語。
兩家a市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聯名合作,簽約儀式特地選擇依山傍水的山頂莊園,沿途四周可見參天古柏,樹影拂動,恍若星斑墜地,半空之中,碩大的氫氣球迎風而揚,當車輛駛入車庫之後,耀眼禮花響徹天地。
“沈總,沈小姐,這邊請。”司儀小姐領路,一衆沈氏高層浩浩蕩蕩跟隨。
坐於會場正中醒目位置的是大病未愈的葉氏繼承人葉宇維,他依靠着輪椅代步,而他的身邊,未婚妻秦雪宜正一絲不苟的悉心照顧,兩兩間不着痕跡的親密舉動,越發羨煞旁人。
沈天愛隔着廣告昭示牌目不轉睛的看着椅子上交頭接耳的兩人,十指緊緊相纏。
“天愛,過去吧。”沈家成先行走上前,笑意涓涓的對着葉宇維伸出手,“葉總病情可是好轉了?”
葉宇維點了點頭,“已經特准出院了,只是目前還不能自主行走,讓沈總見笑了。”
“無礙無礙,細心點好,葉總正值風華年代,稍若不慎可是會終生遺憾,這樣穩妥一點。”
“看吧,沈總都這般說了,瞧你剛出來時那彆扭模樣。”秦雪宜掩嘴一笑,“男人就是愛面子,這一次我算是徹底見識到了,寧願痛的冷汗涔涔,也不要在人前矮人一截。”
“我這還不是怕別人誤會我配不上你了嗎,我的雪宜可是那麼美麗,那麼落落大方,我如果殘了,還敢娶你嗎?”葉宇維輕握上女人的手,笑意淡淡。
“呸呸呸,這話怎麼可以亂說,快吐口水,重新說一次。”秦雪宜小家碧玉般溫柔的覆蓋上他的雙脣,面頰微微泛紅。
“都說兩位是天作之合,如今看來,果真是讓人羨慕啊。”沈家成瞥向身後扭扭捏捏還未曾上前的女兒,索性親自過去拉着她走來。
“原來顧太太也來了。”秦雪宜站起身,在彼此的稱呼中越發咬準顧太太三字。
沈天愛頷首,目光正巧對上同樣探尋望來的男人雙瞳,那雲淡風輕歲月靜好的從容,那溫婉如水惹人心顫的柔情,她忙不迭的移開目光。
“沈小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