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伽羅斯：爹？我來殺你了！（日萬求月票） “自從聯邦的壓制力量逐漸減弱，荒野深處那些蟄伏的強大怪物正不斷涌現，即便是我們巨龍，在那裡也絕不能掉以輕心。”
說到這裡，他聲音微頓。
嗅了嗅空氣中伽羅斯身上那屬於紅龍一脈的獨特氣息，阿爾貝託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情報，補充說道：“據我通過自己的渠道打聽到的消息，如今在荒野上作惡的強大巨龍可不止一條。”
“有一條從古老沉睡中甦醒的老年瘟疫龍，爬出它龍巢，四處散播着死亡與惡疾。”
“還有一條被稱爲‘焚山之翼’、‘癲火血焰’的兇暴紅龍，氣焰極其囂張，對同族龍類也說殺就殺，實力強大，恐怕連我遇到了都得繞着走。”
“有一羣從沸騰海而來的藍龍，共同進退，正在荒野深處招募收服眷屬，急速擴張着自己的領地。”
“…………”
“不僅如此。”阿爾貝託的聲音帶着一絲凝重，繼續說道：“我們龍族的老對手——那些巨人，他們的身影也開始在荒野的陰影中逐漸顯露蹤跡，還有那些強大的魔物、兇暴的怪獸……我估計，它們在未來也會越來越活躍，荒野只會越來越危險。”
混亂之世，既是野心家們逐鹿天下的沃土，亦是可怖怪物掙脫束縛、肆意滋生的溫牀。
廣袤無垠的塞爾荒野，以其得天獨厚的資源豐沛，本就是諸多強大生物天然的棲息之所。
只不過。
這數百年來，在聯邦的陰影籠罩之下，那些荒野的霸主們明智地收斂起鋒利的爪牙，壓抑着本能的咆哮，蟄伏潛行於陰影之中，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不可撼動的鋒芒。
然而。
當荒野的掠食者們以其野獸般的敏銳直覺，清晰地察覺到聯邦施加在這片無主之地上的、那曾經堅不可摧的壓制枷鎖，正悄然出現鬆動的跡象。
它們潛藏於血脈深處的、嗜血而貪婪的鋒芒，便逐漸按捺不住，如同解凍的冰河下奔涌的暗流，悄然顯露於荒野沉寂的表面之下。
形勢已然明朗如無雲的烈日。
無需等待太久，承載着無數鮮血與死亡的土地——塞爾荒野，必將化作風險與機遇交織、鮮血與財富並存之地。
即便是強大如伽羅斯，心底也很清楚。
若想在這即將到來的風暴中分得一杯羹，攫取足夠的利益與立足之地，他必須耐心等待，等待自身經過沉睡，邁入更爲強大的青年期之後，纔能有足夠的實力與底氣，真正在這片弱肉強食的舞臺上立足、站穩腳跟。
就現在而言，他只能在邊緣之地觀望。
與此同時。
隨着阿爾貝託那帶着金屬質感的話語落下，紅鐵龍卻依然沉默。
荒野即將風起雲涌，這一點他早已有所預見，並非此刻令他心潮翻涌的真正緣由。
真正讓伽羅斯沉默，深深思索起來的，是阿爾貝託口中不經意間提及的那條紅龍。
焚山之翼，癲火血焰——其真名戈爾薩斯。
正是伽羅斯那素未謀面，只存在於其他龍簡短描述中的生身之父。
儘管從未親眼得見其真容，但僅僅通過銀龍艾德里當初的簡短介紹。
一個極致癲狂、混亂無序、將毀滅視爲歡宴、絕無可能念及絲毫血脈親情的惡龍形象，便已在伽羅斯的腦海中清晰無比地勾勒成型。
“戈爾薩斯……沒想到，他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刻，回到了塞爾荒野這座即將爆炸的火山口。”
紅鐵龍的目光銳利，微微眯起，念頭急轉。
若是不幸在此時此地遭遇戈爾薩斯。
伽羅斯心知肚明，以他目前的生命等級與力量積累，面對那條早已踏入壯年、兇名赫赫的焚山之翼，自己沒有絲毫勝算。
更爲關鍵的是。
面對一個性情乖戾暴虐、心思詭譎難測、行爲完全無法用常理揣度的混亂惡龍，即便是與自己有着最直接血脈聯繫的親生父親，伽羅斯也生不出半分與之接觸、相認的念頭。
那無異於將自身主動立於危險之下。
正所謂——王不見王，先避其鋒芒。
不過。
塞爾荒野廣袤，地形複雜多變，山脈、裂谷、沙海、密林構成了遼闊的土地。
以戈爾薩斯那完全隨心所欲、毫無規律可循的行事風格，只要伽羅斯保持警惕，規劃路線，刻意避開其可能活躍的區域。
除非是厄運女神將所有的惡意都傾注於己身，否則直接撞上那頭瘋龍的機率，微乎其微。
然而，世事難料。
倘若雙方真的遭遇，並站在了對立面。
由於彼此之間本就不存在絲毫溫情羈絆，甚至只有源自血脈本源的排斥與警惕，到了必須痛下殺手的生死關頭，伽羅斯的心中絕不會泛起一絲一毫的猶豫與憐憫。
父辭子笑，殺父無悔。
這樣的戲碼在惡龍當中早已是屢見不鮮。
“阿爾貝託。”
伽羅斯低沉的聲音響起，說道：“你方纔所提及的‘癲火血焰’戈爾薩斯，除了名字與惡名，可還有更詳盡、更具體的情報？”
“他是壯年紅龍，真名爲戈爾薩斯。”
阿爾貝託的神情肅然如臨大敵，眼睛中閃爍着對那惡名的忌憚。
“具體的生命等級尚無法完全確定，大概率是19級。”
“他在荒野最爲著名的戰績之一，是曾在聯邦組織的一次大規模圍獵中成功突圍、逃出生天。”
“其性情極度殘忍暴虐，堪稱紅龍族羣中最爲純粹的紅龍，惡龍典範中的終極典範。”
說到這裡，他話音微頓，仔細的看了伽羅斯幾眼。
“爲何突然問起他？”
阿爾貝託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疑惑：“你曾與戈爾薩斯有過接觸？還是提前聽說過他的惡名？”
伽羅斯的面甲剛硬而厚重，看不出任何明顯的情緒波瀾。
他迴應道：“只是因爲有着相似的血脈，不禁有些好奇。”
阿爾貝託並未察覺到紅鐵龍話語中潛藏的那一絲複雜異樣。
他恍然點頭，語氣中帶着幾分感慨：“原來如此，你的表現如此沉穩厚重，讓我幾乎忘記了，你體內也奔流着屬於紅龍的那一半灼熱、躁動的血液。”
“我在你身上，幾乎絲毫感受不到屬於紅龍的暴戾與瘋狂因子。”
他追問道：“究竟是那惡龍之血對你的意志毫無影響？還是因爲混血，你所繼承的另一半鐵龍血脈更厲害，所以壓制中和源自紅龍的混亂天性？”
伽羅斯表情不變，說道：“以理智駕馭力量，是我堅定的信條之一。”
隨即。
他收斂了情緒，將注意力重新擺在眼前的正事，繼續與金龍阿爾貝託交流起塞爾荒野上其他同樣重要的、暗流洶涌的動向。
除了那頭帶來不祥陰影的瘋癲紅龍。
阿爾貝託提及的那支規模不小的藍龍羣，同樣引起了伽羅斯的高度警覺。
他曾經與那幾條從遠方逃來的小龍有過交談，知曉他們正是從一個等級森嚴的藍龍社羣中叛逃而出。
而且。
那個令他們厭惡抗拒的社羣巢穴，就盤踞在塞爾荒野以西的沸騰海。
“藍龍羣啊。”阿爾貝託沉吟道：“我聽說他們似乎被稱爲——多米尼克家族。”
聽到阿爾貝託口中清晰吐出的這個名號，伽羅斯內心一凜。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多米尼克家族，正是藍龍赫里亞姆他們當初叛逃出的那個家族。
倘若讓這個正在荒野中部擴張勢力的藍龍家族發現了蛛絲馬跡，知曉了伊格納斯龍羣收容了從他們這裡逃走的小龍。
雙方之間，恐怕免不了一場激烈的衝突。
不過，伽羅斯迅速將這份憂慮按捺下去。
這並非眼下需要考慮的事情。
他將審視的目光投向阿爾貝託，問道：“阿爾貝託，你這些關於戈爾薩斯、關於多米尼克家族、關於荒野格局變動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阿爾貝託驕傲地擡起了腦袋，在紅鐵龍面前挺直了寬闊的胸膛。
“伽羅斯，你以爲我這一身璀璨閃耀的金鱗，僅僅是好看的擺設嗎？我的人脈網絡之廣闊，遠超惡龍所能想象。”
終於找到一個能在伽羅斯面前揚眉吐氣、彰顯自身優勢的領域。
阿爾貝託感到了久違的、屬於金龍的驕傲與舒暢。
他繼續道，語氣中帶着幾分追憶，說道：“舉個最直接的例子。”
“我的親生父母，早年曾認爲我思想過於離經叛道，與傳統的金龍之道格格不入。”
“爲了將我引導回他們心目中的正途，讓我多接觸正統的價值觀與社會，在我尚且處於幼龍期時，就將我送到了繁榮強大的瑞波斯王國，進入他們的皇室貴族學院接受教育。”
“在那裡，我結識了不少思想開明、見識不凡的人類朋友，包括幾位王子和顯貴的繼承人，在他們的鼓勵和支持下，我才更加堅定了自己所選擇的、這條與衆不同的道路！”
伽羅斯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這份經歷，確實是他想象不到的。
不過，倘若他是阿爾貝託那恪守傳統的金龍父母，面對這樣一個叛逆的子嗣，恐怕會感到相當的棘手與頭疼。
又交談了片刻關於荒野其他可能的威脅與機遇之後，阿爾貝託緩緩調勻了因高強度鍛鍊而略顯急促的氣息。
他收斂起之前的隨意，表情變得認真起來，對着紅鐵龍鄭重說道： “伽羅斯，我在荒野的領地已初具規模，並且會日益強盛。你也要抓緊時間了。我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與你在這片廣袤的荒野之上，並肩作戰！”
話音落下，不再有絲毫遲疑。
金龍阿爾貝託揮舞雙翼，向着高空疾馳而去，逐漸融入沉沉的天幕，最終消失不見，只留下空氣中尚未平息的波動。
伽羅斯沉默地注視着金龍消失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荒野傍晚的氣息帶着金屬特有的冷冽與塵土的味道，涌入他的肺腑。
他忽然感到龍鱗之下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癢，轉頭審視着自己覆蓋着厚重金屬光澤的鱗甲，心中暗忖：是時候讓蛇人劍聖來給自己好好打磨一番了。
隨即，他振翅而起，朝着沃土平原的方向飛去。
充實而平靜的日子如同指間流沙，悄然滑過，不留痕跡。
轉眼之間，一個月的光陰流逝而過。
此刻的熔鐵部落，已然厲兵秣馬，萬事俱備。
一支由部落精銳戰士組成的軍隊集結完畢，猶如磨礪已久的利刃，只待他們的龍主一聲令下，便將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塞爾荒野，率先將鋒芒刺向荒野邊境。
與此同時。
燃鋼堡那深邃的第四層空間內，紅鐵龍正靜靜地凝視着緊握在龍爪之中的一件物品。
“何等精妙絕倫的造物……不愧是鍊金工業的巔峰瑰寶，唯有依託王國級那龐大無匹的工業，方能製造形成的結晶。”
在伽羅斯那足以捏碎岩石的巨爪掌心之中。
一塊約莫人頭大小、澄澈透明到了極致、純淨無瑕如同凍結空氣的無色結晶，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它隨着角度的細微變換，內部彷彿有液態的光華在緩緩流淌，折射出周圍環境的色彩。
它呈現出令人驚歎的完美正方體結構，每一個棱角，每一條筆直的邊線，都精準得彷彿經過神明之手最精密的丈量與切割，以肉眼凡胎去觀察，完全無法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瑕疵或誤差，彷彿幾何學與能量學的完美結合體。
——黑油結晶。
在伽羅斯的授意與安排下，隸屬於伊格納斯龍羣的寶石商團，成功地在指定地點接收到了艾琳娜公主秘密送出的、這份至關重要的誠意。
珍貴無比、蘊含着恐怖能量的晶體，被小心翼翼地裝入特製的容器，沿着奔騰不息的愛沙尼亞大河一路順流而下。
它們由精幹的護衛僞裝護送，最終安然無恙、悄無聲息地抵達了伽羅斯的燃鋼堡，被鄭重地交到了伽羅斯的爪中。
常人或許難以想象。
粘稠如墨、污濁似融化瀝青、散發着刺鼻氣味的原始黑油，其經過王國級鍊金工房無數道複雜到令人髮指的精煉、提純、壓縮、固化流程後，最終凝結而成的精華覈心，竟會是如此不可思議的純淨剔透，宛如世間最頂級、最無暇的天然寶石，散發着非同一般的美感。
不過，當伽羅斯張開龍吻，準備將其吞下的時候。
有趣的現象發生了。
他那源自龍類本能的、對財富珍寶的佔有慾，竟未因此物產生絲毫抗拒。
或許是因爲黑油結晶是近代鍊金工業的尖端產物，而非傳統意義上的金銀財寶，龍類天性中對古老寶藏的貪婪執念，並未在它身上被激發。
這意味着一個極其重要的事情。
只要黑油結晶的數量儲備足夠龐大，伽羅斯能毫無心理阻礙地將它們盡數吞噬，化作推動自身生命等級飛躍的純粹燃料。
他略作遲疑，最終還是將黑油結晶從嘴邊移開。
“待到即將進入沉眠進化的時候，再將這批結晶一起吞下，才能最大化其效果。”
伽羅斯心中冷靜地盤算着。
他的進化並非無中生有，對能量具備需求，而且生命等級的提升也離不開能量供給，龍類在沉眠之前一次性吞噬的珍稀之物越多，生命等級提升的概率就越高。
放好結晶之後。
紅鐵龍站起身，邁步走出。
此刻正值晌午，熾烈的陽光傾瀉而下，將宏偉的燃鋼堡照耀得通體輝煌，鋼鐵的堡壘彷彿正在熊熊燃燒，名副其實。
紅鐵龍踱步至寬闊的瞭望臺。
深邃的目光穿透堡壘的陰影，凝望向南方荒野那廣袤無垠、延伸至天際的地平線。
就在這個看似與往日並無不同的平靜晌午時分，伽羅斯覆蓋着厚重鱗甲的頭顱微微昂起，通過血親銜接下達命令。
“索羅格，薩曼莎。”
“奪回我們昔日失落的領土的時刻，到了。”
“傳令下去，向塞爾荒野進軍，第一戰的目標，鎖定——鱗土裂道！”
短暫的沉寂之後，伽羅斯的心底傳來了兩道迴應。
鐵龍索羅格儘量收束着興奮的情緒，冷靜說道：“遵命，我親愛的兄弟，戰士們已經準備好了，即刻進軍。”
紅龍薩曼莎則直接咆哮了起來。
“吼——！！！任何阻攔我們的，必將化爲灰燼！！！”
在逃離塞爾荒野十餘載之後。
羽翼逐漸豐滿的伊格納斯龍羣，即將捲土重來，露出他們磨礪已久的尖牙與利爪，撕裂那片曾屬於他們的天空與大地，奪回昔日失去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