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手裡的工具並不趁手,過了好長時間嶽弧纔在地上挖了一個勉強能容納四個人的淺坑。
在明性的注視下,嶽弧來到屍體旁,各拎起一隻腳。慢慢的拖向坑裡,如法炮製,另外兩具也是如此。
最後看了一眼坑裡死去的幾人,填上泥土,蓋住屍身。
做完這一切,嶽弧拖着腳步,來到明性的旁邊坐下。
此時的明性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對於從小生活在道觀的他,看到嶽弧殺人能夠不嚇的全身癱軟就不錯了。原本以爲三年的相處,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這位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嶽姑娘。在他看來這位嶽姑娘除了行爲古怪了點,人還是非常善良的,並且她還非常的努力,不然也不可能三年來不管風吹雨打,還是寒冬酷暑,一日不曾懈怠練武。
直到今天,發現她面色如常的挖坑將那四具屍體埋了。一點也沒有殺人後的緊張,埋屍的不適感,對於她好像吃飯喝水般簡單。
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她今年才比自己大一歲,也就十九歲罷了!
感受到明性看着自己的眼神,以及看到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嶽弧居然笑了笑道:“怎麼?害怕了?”
本來明性還想說些什麼,她這一笑給他硬生生的把話給嚥了下去。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嶽弧彷彿清楚他心裡的想法,呼了一口氣說道:“呼,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明性沒有說話。
繼續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所以你還是不要跟着我了,回去安安穩穩的做你的道士去吧。”
明性聽她要趕自己走,開口道:“嶽姑娘你……”
沒等他說完,嶽弧打斷他道:“你不用喊我嶽姑娘,我不是那個她,也不是你認爲的那個嶽姑娘,你走吧。”說完便不再理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使她頗感疲累,看着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看來這副身體還真是不怎麼適合自己啊。
沒等他說完,嶽弧打斷他道:“你不用喊我嶽姑娘,我不是那個她,也不是你認爲的那個嶽姑娘,你走吧。”說完便不再理他,這一連串的動作使她頗感疲累,看着自己的手自嘲的笑了笑,看來這副身體還真是不怎麼適合自己啊。
明性怔怔的看着她從竹筐內翻出兩個瓷瓶,還有一些乾淨的白布條。
嶽弧拿着東西對着他說道:“把衣服脫了。”
明性尷尬道:“嶽姑娘,這,這不,不好吧?”
嶽弧懶得和他廢話,說道:“脫了給你上藥,不然要是傷口化膿,便不好再弄了。”要知道當初要是岳家軍能有足夠多的藥物,說不定就能少死幾個人。許多兵士都是讓傷痛活活託死的,那場面至今難忘。
明性當然懂她的意思,不過問題的重點不應該是男女有別嗎?但還是脫去了上衣,露出年輕精壯的肌肉。
嶽弧看着他身上兩處傷口,並不如想象中的嚴重。看來之前對方只是心存戲虐之意,並沒有下死手,想到這,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看來對方對自己可沒留手。
將其中一個瓷瓶打開,摳出些許藥物塗抹在傷口的周圍。
明性感受到她指尖傳來的清涼之感,身體微微一徵,臉色不自然的紅了。
察覺到他的動作,嶽弧說道:“忍着點。”
完成這些後,嶽弧打開之前在河邊灌滿的一隻水囊,將其在傷口上倒下。河水混着血水伴隨着明性的低吟聲滑落下來。
接着嶽弧打開另一個瓷瓶對着他說道:“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你抓着我的手。”
明性照着她的要求,半仰着身子。
嶽弧抖動着手裡的瓷瓶,將裡面的藥粉均勻的倒在傷口之上。
在倒上去的一剎那,明性抓緊了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握緊拳頭,全身都緊繃起來,額上的冷汗不斷的往外冒,不過倒是一聲未吭。隨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嶽弧心想,倒也算條漢子,就是這力道用大了點,肩膀上傳來一陣痛。接下來就簡單多了,裹上白布條就行。
做完這一切後,她便起身坐到旁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性整理好衣服,坐在那默默的想自己倒底是去還是留。對於從小在道觀長大的他而言,今天發生的事超出了他的認知。
從小到大,師傅教導他的都是要做一個好人,有能力就要去幫助百姓,可從來沒有教過他殺人。他怕繼續呆下去會變得和她一樣連殺幾人都面不改色。
他最大的想法不過是繼承師傅的衣鉢,然後給師傅師叔弄老送終罷了。打定主意,艱難的起身準備向她辭行。
然後就看到一旁的嶽弧褪開一側肩膀上的衣服在給自己上藥,然後一隻手拿住白布條在上面繞了幾下,用牙咬着另一頭一扯,打了個節後看到起身的明性。笑道:“怎麼?這就準備走了?”
明性看到她猙獰的傷口後,便慢慢地挪動腳步。
嶽弧輕笑道:“要走也不必急在一時,這天快……”話還沒說完便愣住了。
原來明性並沒有要走,而是來到她的身邊合攏她的衣領。小聲道:“對不起。”
這是個什麼情況,這會兒不是應該質問自己嗎?
天色轉黑,夜幕之下。明性替她裹上那毛帖毯子,自己也裹上。一夜無話。
早上,明性端着早早做好的食物來到她的身邊,嶽孤剛想伸手去接,卻發現右臂由於肩膀受傷,根本擡不起來。剛準備換隻手,明性已經將勺子遞到了自己的嘴邊道:“吃。”
嶽孤搖頭道:“你不用餵我,我自己……唔。”加上自己上一世也沒有人喂自己啊!這鬧的是哪一齣?
原來明性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將勺子塞入她的嘴裡。見她嚥下,又舀了一勺遞給她。
這回沒用他塞,嶽弧主動的張開口吃了下去。
明性接着說道:“我的名字叫張天然,你以後可以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