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真人擺手道:“都是老朽了,哪來什麼精進,不過是人老了想的有點多罷了。”
厲泉青說道:“不必自謙,這倆日我便要動身了。”
明性聽厲泉青說要走,轉頭看下低頭扒飯的嶽弧,她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臉色。難道她就要離開了嗎?
尹真人說道:“好,既然前輩要走,貧道就不多留了。只是不知何時還能再見前輩了,唉!”歲月催人老,如今的尹志平已經是個七十好幾的老人了,儘管修道多年,道法精深。但終究還是一位老人,想着不知還能不能再見故人。
厲泉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凡人終其一生不過百年壽命。突破不了那一步,終究要化作一抔黃土,想歸這麼想。嘴上還是說道:“自然還是能見面的,你好好修道,不必多想。”
尹真人也不再說什麼,默默的起身離開。
一頓飯吃完,負責收拾碗筷的倆人各懷心思。
廚房裡看着今日低着頭默默洗着碗碟的嶽弧,明性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問道:“你要走了嗎?”
嶽弧正想着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沒有聽清他問的什麼。擦乾手裡的碗碟,擡頭問道:“你問什麼?”
明性重複了一遍道:“我問你是要離開這裡嗎?”
嶽弧這回聽清他問的話了,回道:“是的,我要去尋找我的過去,去我該去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哪,只能模糊的回答這個問題。
明性原以爲她會告訴自己她回去哪,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三年來他與她也算是朝夕相處,在他的眼裡,這個姑娘與別的姑娘不一樣。
她大方,知趣,武藝好,甚至可以說沒有一點姑娘家該有的樣子。但她也迷茫,時常可以看到她一個人蹲在角落裡暗自傷心,流完淚後會呆呆的看着天空一坐就是半天。
這樣的嶽弧在他的心裡越來越重,直到無法忘懷。
離開廚房,嶽弧又來到院子裡提起長槍開始練習槍法。一槍刺出,槍身一晃,槍頭化作點點寒芒,舞將開來,如那游龍一樣上下翻飛,槍挑一條線,棍掃一大片。
攔、拿、扎,嶽弧對着院內一顆木樁刺去,槍頭透過木樁而出,槍身一抖,木樁一分爲二。收起長槍,開始習練拳法,還是那套普通的太祖長拳。
一式一式的研習,往往一個動作可以保持很久,慢慢的體會裡面的勁力變化。
武學之道便是由快到慢,再由慢到快,最後再由快到慢。細細的體會其中帶給自己身體的變化,以求達到反哺自身的效果。
她這一次練的時間很長很長,直到夜幕降臨方纔停下。回到屋子,簡單的洗了下之後便和衣躺下,也不知道睡沒睡着。
原本還想給她送吃的的明性看她屋子的門已經緊閉,且屋內連個燈光都沒有。沒有去打擾她,自己訕訕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盤膝坐下,完成每天的打坐修習,完成後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
次日清晨,嶽弧早早的起牀拿起那兩隻早已不用的兩隻木桶,提着它們沿着以往的路線走向河邊。像往常一樣,來往于于道觀和河邊,直到將所有水缸裡的水加滿。
明性做完早課,拿上連枷、麻袋和扁擔等物準備前往地裡,正好遇到打完水的嶽弧。
嶽弧上來接過他手裡的一些個器械,說道:“走,我和你一起去收大豆。”
明性說道:“好。”
倆人沒有過多的話語,只是默默的趕往地裡,去收這幾天還沒收完的豆子。
田地裡,臨時壓平的泥場上,明性拿着連枷在那不停的上下翻飛,拍打着地上排放整齊的大豆秸稈。一個個豆莢迸裂開來,裡面黃澄澄的豆子飛出,掉落。
後面的嶽弧彎腰將地上打完的豆杆一抱一抱的收拾好,捆紮起來。於一旁碼放整齊,待收拾完再回頭將這些個豆杆挑回去。
場上的所剩的豆子都已經打完了,空蕩蕩的豆杆也已經捆紮好。
二人戴着斗笠就着田埂坐下,歇息片刻。過後便將豆子用麻袋裝好,一人挑着一擔往回走。
等到將這些全部幹完,外出的厲泉青牽着一頭小毛驢回來了。看到剛收拾完的嶽弧說道:“嶽弧,將這頭驢子牽去扣好,準備明天我們就動身。”
嶽弧接過他手裡的疆繩,伸手擼了擼毛驢兩隻長長的耳朵。毛驢一離開厲泉青的手就活潑了起來,嶽弧一摸它,“歐——啊——歐啊——歐啊——”的叫了起來,還伸過頭蹭了蹭嶽弧的身子。
嶽弧看着驢子如此親暱,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白色的鼻子。引得它打了個噴嚏,小小的蹄子很堅實,體質健壯。全身呈灰褐色,肚皮爲白色,不威武雄壯,但看上去很結實。
其實這隻驢子跟在厲泉青的身邊真是擔驚受怕的,厲泉青剛開始在驢市上看到它的時候可不聽話了。無奈只好放出點氣勢,差點沒把這小毛驢嚇尿,好不容易纔牽回來。
所以接觸到嶽弧才格外的親暱,實在是那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嶽弧將它綁在後院的柱子上,從牛棚那裡順了點草料給這隻小毛驢喂上。
第三日,嶽弧看了一眼包袱裡之前叫王皓的那個人給自己留的那封信。紮好包袱,最後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住了三年的地方。輕輕的關上門,揹着包袱跟着早已牽着毛驢等着自己的厲泉青離開了。
做完早課的明性還抱有一絲希望的來到嶽弧的房間,打開門。裡面沒有她的身影,有的只是擺放整齊的桌椅,打掃乾淨的地面,以及摺疊好的牀褥。
垂着頭離開了房間,關上門。
來到大殿裡給祖師爺上香,虔誠的在心裡禱告,期望祖師爺能保佑她一路平安。
善信道長此時拿着一身常人穿的衣服,和一個包袱也來到大殿裡。將手裡的衣服扔到明性的手裡,說道:“想去就去吧。”
明性一愣,拿着手裡的衣服說道:“師傅,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