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液體金屬可以給他發消息了,雲策就不再叫人家液體金屬了,該叫人家狗子。
只可惜狗子這個AI的功能很低級,給出來的答案錯漏百出,跟胡編亂造差不多,這可能跟它輸入的內容太少有關。
好在娥姬這個人似乎有無數的話要跟雲策說,嘴裡當地土話滔滔不絕的往外蹦,狗子就不斷地咕嘟咕嘟的在腕帶上冒泡,收納,歸類,總結……
見到好多人,並沒有給雲策帶來太多的興奮感,雖然之前的種種經歷他已經感覺到這不是一個科技文明的世界,如今,被證實之後,他徹底的有些失望了。
這就證明,他沒有辦法藉助這裡的高科技文明回到家鄉,可能要永遠的留在這裡了。
至於乘龍回家,他早就不做這個夢了,上一次跟龍的接觸雖然短暫,龍族的冷漠他已經感受到了。
一片雲彩從山裡飄出來,擋住了血月,河口寨的氣溫就陡然下降,見娥姬抱着雙臂瑟瑟發抖,雲策就回到木屋中躺下了。
這一夜,雲策睡得非常的安穩,是真正的睡着了,這種睡着跟荒野中的睡着完全不同,非常的解乏。
睡得沉,睡得時間就長,天矇矇亮的時候,雲策被鼓聲驚醒。
火塘對面的娥姬已經走了,大概去敲鼓了。
打開門,就看到幾十個身材低矮的男人正目光炯炯的瞅着他。他們以前的時候身材應該不矮的,是沒了腿之後才變矮的。
見雲策出來了,那些男人就拄着板凳散開了。
沒了雙腿的花白鬍子矮子沒走,他取出幾根簡牘遞給雲策,看他上面留言的意思咬雲策把名字,籍貫,父母,祖父母,太祖父母的名字寫上去,還特意註明,如果祖上有爲一千石大官的話,可以再上溯三代。
雲臨川的官位放在大漢,按照大漢繼承的秦代二十等爵位制度,差不多是列侯,爺爺的官位放在大漢也差不多是大庶長,父親走的時候的官位放在大漢應該是五大夫。
雲策雖然不在軍中,只要軍地換算一下,他的處級也能達到不更這個爵位,這樣的家庭放在大漢,明顯可以稱之爲世家。
雲策沉吟良久放棄了書寫雲臨川他們的豐功偉績,只是在雲策名字後面,寫了牧雲州,定邊郡,出雲校尉轄下第六皁隸軍,第七隊斥候小隊這個籍貫。
花白鬍子矮子看過之後,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態,在簡牘上寫道:“忘宗背祖非人哉。”
雲策不加理會,花白鬍子矮子嘆息一聲提筆在雲策的籍貫後面填寫了一個字——流,寫完還擡頭看看他,雲策自然毫無反應,甚至覺得流字後面的那個氓跟自己也很相配。
自己來到這裡,無業,無田,無房,被冠以流氓之名,實在是衆望所歸。
果然,花白鬍子矮子見雲策對‘流’這個稱謂無動於衷,就果斷在後面添加了一個‘氓’字,然後,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雲策。
雲策依舊面不改色,雲臨川這個老賊以無產者自稱了一輩子,被人叫作流氓也不算委屈了他。
“現在還能改,一旦上報,就成永例。”
雲策寫道:“流氓挺好,不改。”
花白鬍子矮子再次寫道:“爾身,爾血乃是祖宗所賜,祖宗不可辱。”
雲策笑着搖搖頭。
花白鬍子矮子嘆息一聲,把雲策戶籍後面的流氓二字抹去,寫上了‘小民’倆個字,然後,就掏出一把刻刀,把木牘上的文字,照模照樣刻在木牘上。
熟悉歷朝歷代政務的雲策明白,自此,這個星球上就多了一個叫作雲策的全義務小民。
所謂的全義務小民的意思是,國家要打仗,你要隨軍隊出征當民夫,國家需要修建大型工程,你需要自帶乾糧出工,國家需要徵稅,你身爲小民,沒有任何減免的餘地,即便是你生了兒子,也不是啥好消息,你要繳納丁口稅。
雲策在這裡沒看見農田,婦人們一大早就出去了,似乎以採集爲業,完整的男人看不見,絕大多數都是殘疾人,就連跟他一般十四五歲的少年都看不見一個,倒是,十四五歲的少女有很多,再小的又少了一大截。
河口寨的孩子也不多,就那麼小貓三兩隻,這說明最少十年前開始,這裡的婦人就不怎麼生孩子了。
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只有一種,那就是戰爭。
十年前,河口寨的男人被徵調一空去打仗,十年後也沒有回來,或者說,十年時間裡回來的只有斷腿的,不能作戰的,但凡是還能作戰的,如今,還在戰場上。
很多男人嚴重傷到了腿,這對人口生產也是一個很大的傷害。
因此上,雲策調查了河口寨的人口年齡分佈,就已經知曉,這裡的漢帝國正在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就是不知道敵人是誰。
能叫牧雲州這種名字的地方,一定是邊地,能叫定邊郡這個名字的更是距離帝國政治經濟中心最遠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必然很窮,就像他以前待得甘肅,地名可好聽了,定西,靖遠,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名字一個賽一個的好聽,也一個比一個的窮。
沒辦法,這些地方都是帝國彰顯武功榮耀的地方,不起一個霸氣威武的名字對不起祖先的勞苦功高。
如今,身在定邊郡這個地方,雲策隱約覺得自己依舊活在河西走廊上呢。
娥姬不在,她們好像也不吃早飯,雲策自然也沒有早飯吃,他因爲吃了過量的龍蛋顆,對飢餓不是那麼敏感,他不相信這裡的人,也跟他一樣對飢餓不敏感?
爲了試驗這個問題,雲策問花白鬍須矮子要武器,老傢伙聽說雲策要去打獵,就很大方的借給了他一根矛。
矛杆子確實很好,握在手裡沉甸甸的,就是矛頭不太好,只有兩寸長,仔細看過才發現,矛頭之所以剩下兩寸長,全是因爲打磨所致。
雲策見老漢家的牆上還掛着一柄破爛木弓,問他借,結果人家不給,還把雲策攆出去,並且大力關上了房門。
雲策扛着破爛木矛就離開了河口寨,徑直去了昨日娥姬打鼓的地方,他相信,經過娥姬一通鼓打過之後,那裡一隻野獸都不會有的。
可是呢,他的龍珠裡多的是,而且全是最適合拿來做烤乳豬的肥嫩的小野豬,這些小野豬是他當初跟那頭有着風月氣息的小野豬混的時候弄到的。
每頭有個十五六斤重,掏掉內臟就剩七八斤,這樣的小野豬殼子用木棍撐起來,不到兩個小時的燒烤,就是一道人間美味。
打完鼓的娥姬見雲策來接她,非常的高興,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跟狗子說話,因爲雲策聽不懂,他準備等狗子把這裡人的話語規範之後再學。
要是萬一跟着娥姬學一嘴的類似後世天水土話,以後去了大城市,人家依舊聽不懂,豈不是白學了?
娥姬依舊喜歡把雲策當驢子使喚,今天的活計依舊是扛樹皮,這種樹皮很長,纖維也很長,從河口寨裡晾曬了大量的樹皮纖維來看,這裡的主業就應該是樹皮纖維紡織業。
靠得很近,娥姬那張滿是歡喜的臉就被雲策看的很清楚,她很像少女版的林青霞,眼睛也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呀,整張臉都會生動起來,即便是昏暗的樹林也頃刻間變得光明起來了,唯一的缺點在於,沒啥胸,也沒啥屁股,身材跟光板沒毛的帶魚一樣。
打完鼓之後,娥姬已經很累了,雲策也願意幫她多抗一些樹皮回去,走了一半路,見娥姬發飄的步伐,雲策一個虎跳,丟下樹皮,就鑽進了樹林子,等娥姬焦急的呼喚他的時候,雲策從樹林裡出來了,手裡提着一頭已經處理完內臟的小野豬。
娥姬看小野豬的眼神很可怕,雲策覺得應該在外邊先把娥姬餵飽,免得因爲饞肉,晚上被娥姬拿她家裡的那個破柴刀給分屍了。
烤乳豬這種活計雲策早就手拿把掐了,不用管豬皮上的豬毛,找幾根棍子把小野豬撐起來,在地上挖一個土槽,等樹枝燒的只剩下炭火了,就把小野豬放上面烤。
自從小野豬出現之後,娥姬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眼看着雲策把小野豬放炭火上烤豬毛,眼看着他拿出一柄很好看,很鋒利的刀子把烤焦的豬皮刮成焦黃色,更是眼看着雲策往滋滋冒油的小野豬身上灑了好幾種粉末,再然後,她只記得雲策給了她老大一條豬腿。
最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木屋,肚子飽飽的,身子暖暖的,嘴巴香香的……
雲策對娥姬的胃口之大感到吃驚,一頭快十斤的烤豬,他就撈到一條腿吃,剩下的全部進了娥姬的肚子。
如果只是貪吃也就罷了,偏偏娥姬在吃烤乳豬的時候,嘴巴里經常發出狗子護食時才能發出的嗚嗚聲。
見娥姬還在魂遊天外,雲策笑了,好美食的基因,在這一支漢人身上依舊錶現明顯。
“嘰裡咕嚕,嘎露”
“我剛纔吃的是啥?好吃,90%”
狗子這一次分析的比較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