楨天鳴立刻再度幫她把脈,脈絡比起剛剛似乎慢了許多,但仍舊是看不出到底身體哪裡出了問題。
以她吐血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中了毒的,可偏偏就是沒辦法從脈絡中找出問題,看來也只有先從這毒血水中尋找真相了。
他轉身從桌子上取來乾淨的杯子,用絹帕把墨靈脣角殘留的血跡擦拭乾淨,隨即將沾了血的帕子放進了茶杯中,慢慢的家水進去,放在一旁等帕子上的血水溶解下來,再做研究。
“今晚上你在這兒好好伺候她,暫時她不能跟再移動地方了,太子府那邊我會去通報。”他打開門,對白梅吩咐道。
見他的臉色不好看,白梅心裡不由的也擔心起來。
但還是點了點頭,現在自己就算是擔心也無濟於事,畢竟大夫說的話纔是最重要的,按照大夫所說的去做就不會有問題了。
“勞煩楨大夫了。”她走進屋內,瞥了一眼那桌上微微泛紅的茶杯不由一愣。
“這茶杯不要去碰就行,如果她再有哪裡不舒服,直接把她手掌心的針拔出,五個時辰內就不會有事。”楨天鳴還是留了一手以防萬一。
“是。”白梅點點頭,記在心中。
“我先去了。”楨天鳴收好銀針包放入懷中,轉身快步離去,直奔太子府。
白梅一直都打足了精神侯在牀沿邊上,夜半時分,她實在是累得不行,靠在牀柱上睡着了。
墨靈卻是被一陣愁心疼痛刺激醒了,猛地睜開雙眼,眼前卻是一片灰濛濛的,彷彿是蒙上了一層灰,讓她覺得看不清楚。
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眼,眼前那模糊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一絲微亮的光纖透入眼眸中,讓她看清楚了眼前的竟然是一片蔚藍色的湖泊……而湖泊上還靜立着一隻小船。
身體似是不受控制的慢慢前行,而她卻沒有半點真實的感覺,甚至這踩在地面上的每一腳都讓她覺得似乎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軟的不可思議,甚至有點兒飄飄欲仙。
一走近湖岸邊,那小船竟然緩緩的朝自己駛了過來,而船上並沒有人,只有一隻搖晃的油燈,那燈看上去已經有了許多年歲了,但裡面的燈火卻是格外的亮。
一隻腳剛跨上船支,忽然心口的絞痛加劇!使得她想到了昏厥之前發生的那一切,整個人猛然回過神來,再睜眼,才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客棧呢的牀榻上,而白梅正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己,她手中拿着的帕子似乎還沾着血跡。
“墨靈姑娘,你沒事吧?”白梅另一隻手裡還攆着一根銀針,正是按照楨天鳴的吩咐,在她有異常情況的時候扒下來的。
“我沒事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墨靈覺得自己似乎是渾身溼透了,身上的衣衫溼答答的,黏着很難受。
“奴婢這就去準備熱水,伺候姑娘沐浴更衣,姑娘在屋內稍等片刻吧。”雖然這時候小二早都休息了,但白梅還是自己去了柴房,爲她燒了一大桶的熱水,提回了房間內。
“辛苦你了。”從她略顯疲態的眉宇間可以感受到,應該是陪了自己許久都沒有好好休息。
墨靈擺了擺手,自己翻身坐起,吩咐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這點小事奴婢做得好。”白梅伸手將她從牀榻上扶起,小心的幫她褪去身上的衣衫。
“這是什麼?”墨靈瞥了一眼放在一旁桌上的那杯黑色的血水。
“這是楨大夫留下的,讓奴婢不要動就好了。”
墨靈俯身湊近聞了聞,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沁入鼻間,頓時背後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血水呈淡淡黑色,應該是自己身上的沒錯了……只是楨天鳴要這血水乾什麼?
如果讓他發現自己身體這樣的情況,只怕是會引起更多的麻煩和不安……這血水絕對不能留下。
“白梅,幫我做件事好麼?”
“墨靈姑娘請吩咐。”
“把這杯血水倒了,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用把你的血滴一點在這被子裡。”
“這……”白梅有些猶豫的看了她一眼,這血水看起來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爲什麼要毀掉麼,而且還瞞着楨天鳴。
據她所見所知,楨天鳴跟墨靈之間的關係十分不錯,甚至曾經幫過墨靈多次,兩人之間不該會有隱瞞……
“你怕疼的話,我讓店小二代勞好了。”墨靈沒估計到她的想法,只是淡淡一句,便跨入了浴桶中,將身子沒入水下。
“奴婢這就去辦。”白梅端着那杯血水出了廂房,走到廚房時正要倒掉,可想到這事情的前前後後,還是把這血水保留了下來。
又重新準備了一份,拿回到了廂房中。
“墨靈姑娘,奴婢已經全部做好了。”
“嗯,你休息去吧。”墨靈合着雙眸,倦意再度襲來,不知不覺在浴桶中沉沉睡去。
白梅擔心她這樣會着涼,並沒有去休息,而是時不時的幫她往浴桶中加熱水。
墨靈再度醒來時,天色已經微微發亮,屋內也染上了一片晨光。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聽到了水聲纔想起來自己竟然就這麼在浴桶中睡了數個時辰。
“白梅,你沒休息去麼?”她試了試水溫,沒想到還是溫熱的,頓時有些感動。
然而屋內卻沒有人迴應,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了。
“白梅?”她起身從浴桶中站起身來,伸手往屏風上去抽內襯衣衫的時候,忽然一隻手將她反扣進掌心中。
頓時,她被驚得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猛地轉身就要怒斥。
卻被那有力的雙臂攬入了熟悉而又溫暖的懷抱之中。
“風……”她的心口不由微微一顫,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他來了。
傅凌風一把將準備好的毛毯將她裹住,俯身攔腰抱起,將她送到了牀榻桌上。
“真是讓人操心的女人。”纖細的指節輕輕一縷,將那些浸溼的長髮捋到一旁,溫柔的拭去了她臉頰上沾着的水珠。
“我只是太累了而已。”雖然這解釋聽起來實在是不堪一擊,可墨靈卻還是脫口而出,說完不禁有些後悔了。
“你的身體出了狀況,爲什麼要瞞着我?”傅凌風幽暗的深眸緊鎖着她,深處彷彿有狂風怒浪涌動。
墨靈抿了抿脣,心想要辯解,可他的質問實在是太果斷了,果斷到讓自己沒有半點解釋的餘地。
難不成是他發現了什麼……還是楨天鳴發現了什麼?
心中猶豫的剎那,那冰涼的指節已經撫上了臉頰,指節忽然加重了幾分力道,將她的小臉掰正道,“我現在不想聽解釋,如果你不想說乾脆就不要說,我不會勉強,但是不要再用什麼理由藉口搪塞!”
“風……”墨靈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心中的猜測更肯定了幾分。
“不要這麼叫我。”傅凌風眸色一黯,抽身站起,扭頭走向了窗邊,“如果你心裡還有我,甚至是把我當成是值得信任的依靠,就不該有所隱瞞!”
墨靈垂眸移開了視線,他的背影不像是以前那樣,讓自己還覺得熟悉,此時此刻,竟然有一種讓自己忐忑不安的寒冷。
以他的個性,如果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樣的毒,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只怕就不會這樣說了,應該回直接找恆若瑾去解決。
但自己中毒的事情怕是他已經有數。
這件事關係着自己腹中骨肉的健康,她實在是不敢有絲毫的冒險和可能性。
深吸了一口氣,她還是下定了決心選擇隱瞞。
沉寂的房間內氣氛愈發的肅穆、凝重,兩個心繫彼此的人卻是相對無言,誰也沒有再開口說半句話,而天色也愈發的亮了,直到整間屋子都被照亮,傅凌風先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你稍微恢復,本太子會命人來接你回府。”話音未落,人已經離開了房間。
他態度絕然至此的原因,墨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如果不是他在乎和重視的人和事,恐怕他連多一分的表情和情緒都懶得給,他今天這麼對自己,無非是想要逼自己乖乖說出一切。
但恆若瑾是什麼樣的人,她也瞭解的至少有八層。
既然恆若瑾敢在自己面前攤牌,也就代表他根本不怕傅凌風主動上門,這更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對方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表示不怕你,會設下多少的陷阱和陰謀等着,不用去想都可以猜到。
現如今京都局勢已經因爲皇宮崩毀而混亂不堪,傅凌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腹中的骨肉她自己又能力也有把握可以保護好,所以更不想讓他因爲自己分心。
忽然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打開。
楨天鳴先跨入了房門中,手中端着一個小碗。
剛進房間,她就聞到了那刺鼻的藥味,聞上去應該是特別配製的藥方。
“你好好躺着。”楨天鳴把藥碗放下,把坐起身來的墨靈按回到了牀榻上躺着,“等藥涼了再喝。”
“這種事情交給白梅去做就好了。”墨靈語氣淡淡的說着,目光靜靜的觀察着他的神色變化。
偏偏他平靜的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看我做什麼?”楨天鳴的語氣不鹹不淡,把那微涼了些的藥碗遞了過去,“太子那邊不是我提的。”
聞言,墨靈不由得一愣。
不是他的話,又會是誰?
“你以爲自己偷偷把血水給換了我就不知道了麼。”楨天鳴把那杯血水放到她眼前搖晃起來,“血跟水的融合度,每個時辰的變化都在我的掌握中,你做這些小動作是爲了隱瞞什麼,我絕不追問,我會用我自己的能力讓你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