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時分,寒寧也未見大夫依約前來,心中已是焦急萬分。
她推開門走進屋內牀榻邊,見墨靈滿頭冷汗裹在被子中,臉色蒼白如紙的樣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握緊了拳頭冷聲道,“七小姐,就讓奴婢去醫館請個大夫來吧。”
“你去準備寫熱水,我要泡個澡。”墨靈緩緩的閉上了眸子,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七小姐你不能再強撐下去了,否則肚子裡的孩子!”
“我讓你去準備熱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分寸。”墨靈又加重了幾分語氣,比起剛開始,現在腹疼的感覺已經好了許多,但是人卻是渾身發寒的難受。
寒寧回來的時候只說是看到一個穿戴披風的男子與她約定好會來,並沒有說親眼看到了楨天鳴。
恐怕,這件事楨天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再墨府裡等到他來替自己醫治了。
現在唯有靠自己。
寒寧張了張口,想要在說些什麼可又不敢再影響到她的情緒,只能點點頭退下去準備。
不多時,她將溫水準備好,又將那些安胎的藥草按照墨靈的吩咐放進了水中。
墨靈在她的攙扶下褪去衣衫,泡進了浴桶中。
冰涼的身子接觸到溫暖的水,卻仍覺得冰涼涼的。
她沉下心來,讓自己心緒平和,又吩咐寒寧加了些熱水。
依靠在浴桶中不知不覺的便睡着了。
護在一旁的寒寧時不時的爲她試探水溫,稍有些涼了就爲她加上熱水。
看到墨靈的臉色稍有好轉,就連身上的溫度也已經恢復如初,寒寧整整一夜都沒有敢閤眼休息。
天微亮,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墨靈一個激靈睜開了眸子,身子一動就聽到了潺潺水流划動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泡了一夜。
“昨晚上辛苦你了。”她不忍心的看着眼圈因爲熬夜而泛紅的寒寧。
“這是屬下該做的,也是唯一能爲七小姐做的。”寒寧爲她取來了一套乾淨的衣衫,伺候着她從浴桶中起來換上。
“人舒服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墨靈揉了揉後頸,身上那種緊繃難受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回頭看了一眼那浴桶中泡了一夜的水,那些藥材的顏色都變的泛黑,看來應該是藥草起了作用。
“那屬下先行告退了。”寒寧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墨靈走到書櫥前,踮起腳尖拿起最上面那本醫書。
這是楨天鳴之前留給自己的醫術,她記得上面還記載過如何安胎的法子。
於是拿着書倚在牀榻上慢慢的翻看,將那些有用沒用的都悉數幾下。
伸手撫了撫小腹,爲了自己的孩子她不敢再有任何冒險的舉動了。
晌午時分,屋門外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腳步聲接近到門口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已經安然無恙的紫鳶一臉焦急的跑到了她的面前,雙膝跪地道,“小姐,剛剛我回來的時候寒寧說你動了胎氣,現在可好些了?”
“我沒事了,地上很涼,你也纔剛恢復別染了地上的陰氣。”墨靈將她從地上拽起。
“都怨奴婢連累小姐了,否則小姐也不用爲了奴婢奔波。”紫鳶愧疚的低下了頭,鼻尖發酸。
“傻丫頭,我有些餓了去幫我煮些米粥吧。”墨靈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吩咐道。
“嗯,奴婢這就去準備。”紫鳶一陣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起身就跑出去去準備了。
不多時,屋門外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傅凌風腳下生風,步伐飛快的來到她的身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卻定沒有事情,眸底的那一抹擔憂之色才推卻幾分,“靈兒,從現在開始,你不準再離開這院子,否則我就將你接到太子府去了。”
“風,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墨靈心知這次的事情的確是嚇壞了寒寧,別說是寒寧了,自己也是緊張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是事情已經安然度過,也是心有餘悸。
這腹中的孩子可是她的性命,若是因爲自己的疏忽大意滑胎了,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只怕是寒寧知道她自己是勸不住自己,這纔將事情告訴了傅凌風,這裡也只有他能壓住自己了。
“好那是運氣,但是運氣不是常在的,我不允許你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傅凌風倚在牀榻邊坐下,輕攬住了她的肩膀,“孩子沒有了你我都還年輕可以再有,可萬一你有什麼事情,又要讓我如何是好?”
“我……答應你不會再亂來了。”墨靈感受到了他語氣中那濃濃的不安,心口不由一緊。
“你說話算數。”傅凌風扣着她的手不由緊了幾分。
“嗯,一言既出,八馬也難追。”墨靈脣角泛起一抹淺淺的輕笑,將身子的份量全部都靠在了他的懷中。
“那個君無恆身上的傷已無大礙了。”傅凌風知道她心中還記掛着不少事情,所以先讓她定下些心思。
“那十一皇子那邊呢?”還記得那一天離開十一皇子府邸的時候,氣氛鬧的很僵。
“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向我挑釁,他也只會在背後搞些小動作而已。”傅凌風輕哼一聲不以爲意道,“他藏匿的替人換臉的人都已經被我鎖定位置了,現在我拋出一條大餌給他,就看他敢不敢叼了。”
“風,你打算……”墨靈心中雖已猜到他的想法,但還是不敢確定他會做的這麼絕。
“也是時候該給十一嚐點苦頭了,更何況老七親自來請我合作,不給他們一點甜頭,未必太不給老七面子。”傅凌風脣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壞笑,擡手捏了捏她雪白如瓷的小臉,“靈兒要是覺得悶在這院子裡無聊的話,那我就派幾個太子府的婢女過來,也好陪你解解悶。”
“我這兒又不是開茶坊的,人多也沒用啊。”墨靈聽他這麼一說,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一件事,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道,“既然你讓我安心呆在府邸,那幫我調查一件事。”
“說。”
“我懷疑玥國的人會對楨天鳴不利,這段時間就勞煩你幫我找到楨天鳴的蹤跡,最好暗中派人跟着他。”這種不安的感覺自從那晚楨天鳴沒有出現之後,就越來越強烈。
墨靈的預感向來準確,這一次她只希望不要成真。
“楨天鳴如何那也是玥國的私事,難道一個大男人還要靈兒你來擔心麼?”傅凌風語氣中夾雜着幾分不悅的醋意。
“風若不願意的話,那我自己安排人去,或者自己去查探好了。”墨靈說着就要翻身下榻。
傅凌風一把將她按到在了牀榻上,俯身覆上她那讓人流連又貪戀的脣,幾番允咬示威之後,身下的人兒已是癱軟無力,只能睜着一雙美眸瞪着自己,“靈兒若真自己去,那我一定第一個殺了楨天鳴。”
“你……”墨靈被他一句話堵的啞口無言,臉別向了一旁不再說話。
“這就惱了?爲其他人男人惱你孩子的親爹了?”傅凌風眸眼含着一抹戲謔的笑意,輕咬了一口她粉嫩的臉頰。
“沒羞沒臊的。”墨靈沒好氣的輕哼一聲,臉有轉向另外一邊。
“本太子也就對着你一個沒羞沒臊的,難不成非要讓我一本正經的對着你麼。”傅凌風捧起她的小臉,深邃的眸底泛起一抹溫柔,“靈兒,你該記住,在我眼中只有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其他人若是會讓你遇到危險,我絕不會留!”
“我明白,但楨天鳴他……”到了嘴邊的話,墨靈又止住了。
那一晚在桃花林內的談話,現在還不是時機告訴他。
“他再如何也是玥國人,而且身份還是玥國的醫師,以他能潛伏在京都做了這麼多年的臥底沒被發現,就足以能夠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安危,哪裡還需要靈兒你去擔心,另外那個君無恆……”
“太子殿下是想說,君無恆也讓我只身犯險,絕不能留麼?”墨靈的眸色一黯語氣冷淡了幾分。
“本太子向來賞罰分明,他隻身犯險查到墨家和秦家跟十一私下勾結,訓練五千精銳死士的事情十分重要,就憑這一點本太子還不至於讓他爲這次的事情負全部責任,但他現在的身份已經暴露,絕對不能再留在京都,我會安排人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等京都的政亂結束之後再將他送回來。”
“這樣也好。”墨靈本就不希望君無恆這一世再因爲自己的原因受到傷害,能讓他原理烽火是最好的結果。
傅凌風擡手揉了揉她額前的碎髮道,“靈兒還有什麼事情是放心不下的,不如一起說了,否則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太子殿下真是洪恩浩蕩,小女子感激不盡。”墨靈似模似樣的挺起身做了個揖。
“那你這小女子是打算對本太子以身相許麼?”傅凌風朗聲一笑,一把扣住了她柔軟無骨的小手,往自己的身前一拉。
墨靈泡了一夜的澡早已是渾身無力,被他這麼一拽,頓時整個人都撲進了他的懷裡。
傅凌風急忙擡起了她的下顎,撩起她額前的碎髮,看到真有一塊地方撞紅了,不由心疼的揉了揉,又吻了好幾下,“怨我怨我,我太不當心了。”
“太子殿下下手向來沒輕重,民女早已經習慣了。”墨靈意有所指的移開了眸子。
“呵,我的小靈兒這話說的本太子可委屈了,到底是哪裡下手沒輕重了,不如靈兒指出來看看,是這裡?”傅凌風勾起一抹風姿無限的邪笑,大手在她腰間輕輕掐了一把。
墨靈頓時感覺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背後竄上頭頂,整個人都癱軟到了他的懷裡,“好了,不鬧了,你今天留在這兒這麼久,就沒有其他事要辦的了麼?”
“要辦的事情昨天已經全部處理完了,今天特地留下時間陪你。”
說話間的功夫,紫鳶端着剛煮好的米粥和小菜走進了屋內。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她將飯菜放到桌上,欠身做了個揖,飛快的轉身退出了屋子,順便將房門掩上。
侯在門外的懷元見她捂着臉偷笑,忍不住調侃道,“你這麼高興幹嘛,好像被寵被疼的人是你一樣。”
“懷元少將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紫鳶冷哼一聲,大步大步往外走去。
她可記得這個人以前還對小姐又非分之想呢,怎麼可能給好臉色。
“喂,你這小丫頭別太囂張了,我怎麼都算是個將軍!”懷元莫名其妙的被甩了個冷眼,氣不打一處來。
“將軍就將軍,衝我嚷什麼嘛。”紫鳶捂住耳朵瞪着他,這人八成有病吧。
就在懷元要再開口的時候,忽然從窗口飛出一隻筷子,插在了他高髻之上。
頓時驚出了懷元半身冷汗。
“你也爭氣點,更個女孩子爭什麼呢。”傅凌風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