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錯了。”紫鳶感覺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興奮的腳步都輕快起來。
墨靈卻只是淡淡一笑，跨進了屋內。
醫術上，或許楨天鳴的確有獨到之處，但王箏是世家行醫，加上歲月累計，定不輸他。
最關鍵的還是這心思，可要比一般人深多了。
第二天，天微亮。
紫鳶就早早起來準備。
可是翻箱倒櫃，也找不出一件能讓人眼前一亮的衣裳，就開始犯愁。
小姐喜歡素淨的，也合適素淨的沒錯。
可畢竟是秦老的生辰，這種大日子，別的小姐肯定是穿紅戴綠的，百花爭豔去了。
就自家小姐穿素的，豈不是太寒酸。
“想什麼呢？”墨靈被窸窣聲吵醒，翻身下榻，就見她蹲在地上，一臉煩惱。
“奴婢愁小姐沒新衣裳去賀壽啊。”紫鳶嘟囔着嘴，嘴裡嘀咕，“我們剩下的銀子，都夠做兩套新衣裳了，小姐你偏不要。”
“就這個吧。”墨靈隨便挑了一件湖藍色蝶戲水仙裙。
“這個不好，小姐最近長身體，胸口恐怕小了。”紫鳶一個勁搖頭。
“不是挺好。”說話間的功夫，墨靈已經把衣裳換好了。
在銅鏡前轉了一圈，除了那微微隆起的胸口，有些呼之欲出之外，其它都與她氣質十分相合。
紫鳶盯着銅鏡嚥了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小姐真的好漂亮。”
“就梳個簡單的。”墨靈披上一件純白色的小罩衫，坐到了梳妝檯前。
“小姐，咱們這樣多吃虧啊。”雖然紫鳶覺得，自家小姐就算穿的在普通，在人堆裡那麼一站，也足夠鶴立雞羣的。
可心裡總是覺得，小姐不爭不搶的，還要被欺負，實在是沒天理。
心裡胡思亂想，手上動作卻沒減慢分毫。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獨特的垂雲髻就被她一雙巧手梳的漂漂亮亮，在用幾根小巧珠釵點綴，堪稱完美。
墨靈來到大門口的時候，其它院子裡的小姐都已經悉數到齊。秦氏走在最前面，穿着仍是華麗無比，紫紅金絲銀線製成的長袍盡顯貴氣，頭上珠釵泛着刺眼的金光，晃得小姐、丫鬟們一片豔羨。
墨若蔓站在她的身後，亦是明豔嬌麗，今天特地一襲紅絲紗裙，繡梅錦衣外罩，就連臉上的妝容亦是如火嬌豔。
看到素到不能再素的墨靈出現後，頓時冷嘲熱諷，“娘，你看吶，七妹她怎麼敢穿成這樣出門賀壽，這不是丟我們墨家人的臉面嘛，不如，就別讓她去了。”
“緞子沒送去七小姐房裡麼。”墨府雖然瑣碎事忙，但秦氏卻樁樁件件記得清楚。
“奴婢早送去了，七小姐親自收下的。”清雪回答。
“那就是我給選的緞子，你不滿意，纔不穿是麼？”秦氏正說着，目光忽然掃到站在角落的那一抹綠影，眸色頓時一沉，“翠玉，過來。”
“主母。”墨翠玉緊張的拽着裙襬，慢慢的往前挪去。
“你哪兒來的新緞子做衣裳！”秦氏一眼就認出了她身上穿的，就是自己給墨靈選得緞子。
墨翠玉嚇得一哆嗦，眼圈泛紅，“是，是七妹不要了的。”
“她不要，你也該收麼。”秦氏氣的揚手就往她臉上打去。
啪的一聲脆響，墨翠玉被一巴掌打的暈頭轉向，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捂着臉抽泣起來。
彩蝶見自己主子挨罰，忍不住上前跪倒求情，“主母明鑑，這一切都跟我家小姐沒關係，都是七小姐她眼高手低，讓紫鳶把主母送的錦緞給扔到了花園裡，這些都是奴婢親眼看見。”
“哎呀，四姐，你連別人扔了的東西都要撿起來用，這跟街上那些要飯的有什麼差別，若是被外人知道了，真是丟死人了。”墨繡雲陰陽怪氣的數落道。
秦氏臉一寒，呵斥道，“閉嘴，一個個的都要反了天了。”
“娘，四妹雖然用了緞子，但好歹是個識貨的，不像七妹，平日裡看她柔柔弱弱的，心思卻那麼深，連你送去的東西都敢扔了，簡直不把你放在眼裡。”墨若蔓扯了扯嘴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翠玉，去領二十板子，今天不用去秦府了。”秦氏命令。
“主母，求求您饒了我吧，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墨翠玉哭成了淚人兒，前幾天剛捱得板子，還沒消腫，再打，自己就真的下不了榻了。
“連教她的婆子，顧她的丫鬟一起拉下去領板子。”秦氏本以爲她就算蠢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現在竟然連撿東西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
要是不重罰，以後嫁出去也是丟盡墨府的臉面。
“娘，那她呢。”一個礙眼的被拉走了，墨若蔓覺得不夠，有用手指了指墨靈。
秦氏瞪了她一眼，眼中有警告，語氣溫沉，“墨靈畢竟年幼，剛入府，規矩不懂可以慢慢教，不過扔錦緞還是太過任性了，等賀壽回來，再聽罰。”
“多謝主母開恩。”墨靈欠身作揖，故作鬆口氣的模樣。
心中對她打的主意瞭如指掌。
無非就是恨不得馬上把自己嫁到秦家去。
既能不讓墨江有異議，也不用在看見自己礙眼不舒服了。
只可惜，這樣的如意算盤，墨靈怎麼可能讓她如願呢。
坐上馬車時，她仍能聽見墨若蔓不滿的嬌嗔，“娘，今天明明可以好好罰那賤蹄子的，你怎麼就包庇她，還讓她參加壽宴呢。”
“沒說夠，就回去屋裡想清楚再說。”秦氏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自己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缺心眼的女兒。
“今天太子殿下也會去，女兒纔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呢。”墨若蔓嘴裡嘀咕着，不再鬧了。
墨靈也撩開車簾，坐進馬車裡。
同坐一輛馬車的還有墨繡雲。
一路上，兩人都是背對着，不交談一句話，各自看着窗外的風景。
路途遙遠，紫鳶把準備的糕點拿了出來，“起得早，小姐你什麼都沒吃呢，先墊墊吧。”
她剛要把糕點遞過去，就被墨繡雲搶了過去，咬下一大口，一邊咀嚼，一邊哼哼，“真是好吃。”
墨靈扯了不服氣的紫鳶一把，讓她不用爭。
身子依舊靠在車窗邊，淡漠如水的眸子望着窗外風景，連擡都沒擡。
“哼，做作。”墨繡雲本就不餓，見她沒反應，乾脆把剩下的糕點扔出了車窗外。
紫鳶氣的說不出話來，心裡詛咒這個五小姐，鬧肚子，上茅房。
馬車走了一個時辰不到，終於停了下來。
秦府大門口更是張燈結綵，門庭若市，前來賀壽的無不是各方顯貴和朝廷要員。
墨家人一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秦府大門口，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神采飛揚的快步迎了上來，“三妹，千等萬盼的，你總算是來了，爹孃、大哥和我都十分想念你啊。”
“蔓兒，快見過你二舅。”秦氏的臉上也露出了和悅的笑容。
“見過二舅。”墨若蔓乖巧的上前欠身作揖。
當看見一抹高挑清俊的身影從大門口走過來時，表情頓時一變，半帶嬌羞的喚了一聲，“二表哥。”
“三舅母，若蔓表妹。”少年年紀十七、八歲，長得跟中年男子有十分相像，白淨的皮膚卻不讓人覺得秀氣，反而輕快爽朗，一雙炯炯有神的明眸，更是增添了幾分英氣。
“佑兒，帶你表妹和其它幾位墨府小姐去院子裡玩吧，我還有事要跟你三舅母談。”秦懷古吩咐道。
“是。”秦佑點頭，帶着墨府女眷進了府邸。
秦氏見秦懷古臉色不對勁，心中隱隱不安，低聲問，“是家裡出事了？”
“哎，進去再說。”秦懷古長嘆一聲，不敢在外多言，帶着她往裡走去。
秦府花園
墨靈故意放慢步子，跟其他人脫節。
繞開了嬉笑打鬧的墨府小姐還有秦家男子，她漫步走到了一片湖泊前。
擡眸的一瞬間，竟無意間瞥見了斜對面的院子裡，好像有一個人影被推入湖水中。
雖然隔得遠，但湖面上泛起的漣漪，她看的清楚明白。
“小姐，你怎麼了？”紫鳶見她突然往橋上走，趕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