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畫《美女嬉魚圖》,鄧志傑當然不敢直接在老爸買的那張明代紙上畫,而是取了一張自己買的畫紙。
當唐伯虎之靈附體之後,他立即就找到了感覺,墨筆暈開,在畫紙上清秀雋永。這一次,鄧志傑沒有主動操縱唐伯虎之靈,而是放縱唐伯虎之靈,讓其自由發揮。
在這之中,鄧志傑深深地感覺到,一種滄桑、淡漠的感覺在心裡頭擴散開來。手中畫筆,從輕快慢慢地變得時而沉重,時而怒急。
對此,鄧志傑並不大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且看畫紙上鋪開的筆墨,技法高超,濃淡適中,無論唐伯虎是怎麼畫的,畫的是什麼,在他看來,都極是到位。
兩分鐘後,一幅《美女嬉魚圖》完成了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的畫,只有背景、假山、魚池,卻無美人。而且這些背景,雖然佈局優雅,但行筆之間,易見沉重。彷彿作畫者,心裡頭蘊藏着無窮無盡的悲憤。
鄧志傑大奇,便進入識海詢問龐統。
“龐統先生,怎麼這次我請唐伯虎出來,他畫出來的東西竟如此沉重?”
龐統微微一嘆,道:“主公法眼如炬,到底是被你看出來了啊。
唉,唐寅此人一生命運多桀,年輕時空有滿腹才華,卻無處施展;
年老時,只能隱居桃花塢裡。
他的一生,我親眼見證,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唐寅,那時的他喜好買醉,更喜會友桃花林,醉便酣睡,客走不問。
他剛纔所畫的,正是他晚年時期的心情。主公既想重畫《美女嬉魚圖》,那就得先看看唐寅的一些生平事蹟,特別是要了解一下他與他妻子之間的感情,只有付諸於情
,才能收之於真。”
“這樣啊!”鄧志傑嘆了一聲,微微頷首。他也知道重畫《美女嬉魚圖》極其不易,想要將此畫重現,那就必須要唐寅親自動筆才行。因爲此畫,鄧志傑沒見過,他就是想仿造也仿造不出來。
而,此畫就算唐伯虎親自動筆,那也得與初創此畫時的心情、心境都相差無幾才行,不然就算是同一個人畫的,畫出來的也不會是同一幅畫。
無奈之下,他只能跑到書店去,搜刮了一些明代有關於唐寅的一些書籍。無論正聞,野聞,他都看。看不完的,就都買回家,慢慢看。
第二日起,他白天去學校上課,下午放學之後就在家裡研究那些古代典籍。
隨着瞭解慢慢地加深,鄧志傑也終於知道了唐伯虎跟他妻子陸昭容的感情。
原來,陸昭容乃是唐伯虎的童養媳,所謂童養媳,便是在很小的時候就嫁給了他,或四五歲,或六七歲,或一兩歲。
此事放在如今,挺是不可思議,但在古代卻是常見之事。
可以說她跟唐伯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是唐伯虎所有老婆當中,感情最深的一個。
不幸的是紅顏命短,陸昭容後來病死。本來就消沉的唐伯虎,也因此愈發地頹廢。十美圖,舍九美,而留最後一幅。
日日睹物思人,自陸昭容死後,唐伯虎就再也沒畫出過滿意的作品。
晚年窮困落魄,皈依佛門,幾乎是終日沉浸在悲慼、傷懷的孤獨之中,到其死,只不過享年五十三歲。
在這之中,他有畫過一幅《枯木寒鴉圖》,畫之風格正是他晚年的寫照。淒涼、孤獨、失意、無望,各種消極氣氛能從這幅
畫的各個部分滿溢出來。
桃花塢裡無桃花,忘憂葫蘆空無酒。端坐石臺,望着蒼涼景象,唐伯虎不下百次應景而呼:“昭容,上筆墨來!”
然而,妻子已逝,迴應他的,每次只有那淒冷的寒風,以及孤獨的落葉。
第四日,鄧志傑再閱典籍,情入其中,慢慢地品味那一段銘心刻骨,想着想着,竟不自覺地落下淚來。
識海之內,悠悠一聲長嘆,一團紫色的靈魂忽然飛將出來,鑽進了鄧志傑身體。
重操筆墨,再度起畫。
鄧志傑放任自由,並不束縛它一絲一毫。
卻在這時,龐統提醒道:“主公,《美女嬉魚圖》是唐寅早年所畫,那時他妻子在世,算是他人生最美的一段日子,你須得想些他開心的事,這樣才能完全復原那幅畫。”
鄧志傑聽了,趕緊點了點頭。
開心的!要想開心的事!
心裡立即想起唐寅小時候的一些事情,那時候的陸昭容天天與之在一起。二人漸漸長大,慢慢地成爲一對真正的夫妻。
恩愛而甜蜜,在唐伯虎失意之時,有她撫慰;在唐伯虎得意之時,有她同樂。
一想到這裡,鄧志傑忽然就感覺自己手中的毛筆變得歡呼雀躍了起來,它不再沉重,也不再悲涼。
假山、魚池成象,美女背影輪廓漸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雲鬢高聳,粉面低垂。
區區兩分鐘,這一次幾乎畫出五分之三來。
請靈時間一過,鄧志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望着桌子上的畫作,他欣喜地笑了起來。
“不錯,這纔是真正的《美女嬉魚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