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兩個人在開誠佈公的表明心跡之後,沒有了先前的隔閡,也沒有刻意分開睡過,但是畢竟是出門在外,之前在朔王府也是一波三折,日子沒有半點太平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如果說他們誰還能生出什麼旖旎的小心思,那可就真成了種馬、種豬了。
所以儘管對於兩個人的未來有了很篤定的認定,忽然意識到陸卿是怎麼給自己每日換藥的,祝餘依舊感到一股熱浪從頭席捲到腳,不用照銅鏡也猜得到,這會兒自己一定好像是被熱水燙過一樣,紅彤彤的。
陸卿見她臉色變得怪怪的,還以爲是她不舒服,忽然之間又發起熱來,趕緊伸手去摸祝餘的額頭,結果不摸還好,這一摸,發現溫度倒是並不算高,可是祝餘的臉卻愈發漲紅了。
他這才意識到祝餘的這個反應是怎麼回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眼中笑意也更濃了。
他動作溫柔地伸手摸了摸祝餘的臉頰,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該有的想法我都有。
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只是一個有正常慾望的人,不是畜生,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我還是拎得清的。
我想要的是你快快恢復,趕緊好起來,以後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
這樣一來,以後能讓我爲所欲爲的日子不是多的是麼?”
他這話裡面一半是認真一半是調侃,真真假假的情愫混雜在一起,讓祝餘又覺得難爲情又覺得窩心,一時之間又想哭又想笑。
好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符文的敲門聲,隔着門板告訴陸卿粥已經熬得十分軟爛,也已經晾得溫溫的,正是適口的時候,若是主母醒了他便立刻送上來,若是還沒醒,就繼續在爐子上小火煨着。
陸卿覺得逗祝餘很有意思,但祝餘已經全靠大補丸頂了這麼久,眼下最需要的不是他那些半葷半素的調笑,而是實打實好克化的食物。
於是他便收斂了方纔的情緒,起身到門口去,吩咐符文將熬好的雞茸粥端上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符文就從樓下端了一個大托盤上來,托盤上是一個小瓦罐和一隻空碗一個羹匙。
陸卿把托盤接過來反手關上門,還沒等走到牀邊,祝餘就已經聞到了那一股清爽但卻誘人的香氣。
祝餘本來身體太虛,昏睡太久,醒過來之後並沒有特別強烈的飢餓感,這會兒倒也被那香氣勾出了食慾。
陸卿把瓦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盛了一碗粥,那粥被煮得火候十足,米粒大半都化掉了,雞茸極細碎,混在米粒中間,上面又撒了幾粒香蔥碎,讓香氣愈發清爽。
那粥果然是最合適不過的溫度,陸卿試過之後,便端過來,坐在牀邊,一手端碗一手輕輕舀一匙,在碗邊刮一刮,送到祝餘的嘴邊。
祝餘把兩隻手從被子裡面抽出來:“我胳膊能動,自己吃就行,這麼大的人了,要人喂也太羞人了。”
“不妨事,這裡就咱們兩個人,我自然不會笑你,難不成你要自己笑自己麼?”陸卿笑問,然後又說,“你就算胳膊上的傷口比較淺,好得快,這會兒已經無礙了,但畢竟多日粒米未進,靠着嚴道心的藥丸子就算能頂得住餓不死,但是和吃飽了飯終究是不一樣的。這頓你好好吃飯,等到下頓飯的時候自然就有力氣了,到時候我陪着你,咱們兩個一起吃。”
祝餘微微點了點頭,她不喜歡那種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覺,連飯都要喂到嘴邊,就好像是個廢人一樣。
可是方纔她只不過是把手臂從被子裡面抽出來,放在外頭而已,這麼一個最簡單的活動,卻也讓她感到一陣力虛,兩條手臂倒是感覺不到什麼傷口的疼痛,只是輕飄飄軟綿綿,沒骨頭一樣。
這樣的體力狀態,確實也沒有辦法太過勉強。
儘管被那香味兒勾的胃口大開,那一小碗粥陸卿也沒一口氣都給她喂下去,而是一邊陪她聊天,一邊慢慢的喂到嘴邊,斷斷續續吃了好久才吃完。
儘管只有淺淺的一小碗,換做平日裡,可能只能算是開開胃,今天卻是一口都吃不進去了,便放下了。
祝餘的精神頭兒也不算足,聊了這麼久,也乏了,靠在那裡眼皮一顫一顫的,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陸卿輕手輕腳幫她躺好,這才又帶着剩下的粥出了房間,輕輕關上門。
就這樣,祝餘又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過了兩三日,在陸卿每日悉心的少食多餐餵養下,體力和精神頭兒都逐漸恢復了起來,終於可以不靠坐在牀上,哪怕身上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令她不能有過大的動作,只能慢慢挪動,至少可以下牀在房間裡走一走了。
而有了充足的精神之後,有一些之前沒有騰出功夫詢問的事情,就也終於得空向陸卿瞭解一二。
之所以陸朝能夠帶人過來接應,說到底還要歸功於之前陸卿叫影衛給陸朝送去的信兒,讓陸朝確定陸炎已經選擇了他們這一邊,願意與他們攜手並肩同進退。
而陸炎這一次堅定的選擇,也無疑是給原本還出於謹慎考量,一直沒有表明立場和態度的陸鈞吃了一粒定心丸。
陸鈞這個人做事十分慎重這麼多年來,他既不選擇巴結陸嶂以博取鄢國公的好感,也不與任何其他不成氣候的兄弟拉幫結夥,圖的就是一個明哲保身。
只不過最近這幾個月裡,陸朝也循序漸進地讓他意識到,眼下四處暗潮涌動,他們都是局中人,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置身事外。
所以在形勢不明朗的時候作選擇觀望是明智的,但是如果已經能夠看出一個局勢的雛形,卻還在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那麼明智就要變成愚蠢了。
就在陸鈞原本的保持觀望已經開始產生了動搖時,陸炎的站隊決定到來得恰如其分。
於是陸鈞便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與陸朝結盟。
而又剛好在這個時候,陸卿求助的書信也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