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風搖曳着花園裡的樹枝,天空中不時閃過遠處射來的光柱。都市的嘈雜聲暫時被圍牆隔絕在外,呂庭筠和夏霽牽着手在小花園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來回地慢慢行走。
兩人竟都沒有說話,只是來來回回地繞着小花園一圈一圈地走。
屋裡不時傳來時寒和陳姐的嬉笑聲,聲邊是晚風吹動樹葉的娑娑聲,花園安靜而美好。呂庭筠伸手攬過夏霽的腰。又要親吻她,被她掐了一下手。只好趕緊鬆開。
“如果我一輩子想不起來了,你準備怎麼辦?”夏霽輕聲問。
“那我會把這邊的事情料理完以後,把你劫走,然後慢慢地告訴你我們以前的事,一件一件地說給你聽,一遍一遍地說,只要說到第一萬遍,你肯定就能想起我了,我總有辦法能喚醒你的記憶,就算是你還是想不起來了,我說了一萬遍,你也重新記得了。”呂庭筠說。
“那我要是不相信你說的話呢,你說也白說。”夏霽輕笑。
“你總會相信的,都說謊言說了一千遍,也會變成真理的。更何況我是把實情說到一萬遍,你沒有理由不相信。如果說到一萬遍你還是不相信,我就再來一萬遍,直到你相信。”呂庭筠說。
“這聽起來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我不相信你會有這樣的耐心。我如果想不起來了,和你站在了對立面,恐怕你過一陣就會反過來對付我了,這會我想起來了,你倒說得好聽。”夏霽嗔道。
“怎麼會,當初你作爲證人幫助別人把我投進監獄,我也一樣沒有怪你。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會在短時間內氣憤,但內心卻總也恨不起來。我似乎從來也沒有真正恨過你。”
夏霽沒有說話,她知道呂庭筠說的是真的。
“對不起啊,我前一段時間給你帶來不少的困擾吧?”
“那確實是,我本來和周樑棟已經相處得不錯了,他也越來越信任我,結果因爲你說我和蝴蝶有染,又讓他起了警惕心,其實對於他來說不僅是一個女人的問題,更重要的是我是不是會不會,敢不敢背叛他的問題。所以那一招確實夠狠,還真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可那不是我的本意,你不能怪我。”
“剛纔還說對不起呢,現在又說我不能怪你。你可真是夠霸道的。”呂庭筠笑道。
“我是要說對不起表達我的歉意,但你不能怪我,這是兩回事。你要說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好好好,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實你也很想和胡蝶有點什麼吧?她長得那麼漂亮,又是大明星,是那種男人見了都會動心的女人。你也是正常男人,我不信你不動心。”夏霽小女人的小心思又出來了。
“她的確是個不錯的女人,不過就像有些食物別人吃起來是美味,但你自己卻無法下嚥一樣,別人認爲美的東西,卻未必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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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話。我不信。你如果不是對她動心了,那前一陣你爲什麼對我沒興趣?”夏霽說出了心中困惑許久的問題。
呂庭筠猶豫了一下,覺得這事還真是需要解釋一下不可。只是又覺得實在難以啓齒。
“你知不知道,女人對付男人有一種很惡毒的辦法,叫做化學閹割。”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一個惡毒的女人,我怎麼會知道惡毒的方法?不過這個聽起來就讓你很舒服,而且我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意思。”夏霽皺眉說。
“就是你想到的那種意思,那一陣我要對付周雨。就是因爲我被她害成了一個不正常的男人,還好我找到那個幫助她的醫生了,而且逼着她給我治好了。所以我那種表現不是因爲我看上了別人,而是我被人傷到身體了。”
夏霽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任她再是聰明,她也想不到竟是這種情況。
“我想周雨其實是真的喜歡你,不然她也不會處心積慮想出這種方法來對付你,恨有多愛,或許愛就有多深。”夏霽說。
“算了吧,她那種女人,怎麼可能懂得愛,她只是愛她自己,對於別人,她都希望成爲她的奴隸,聽她的擺佈,如果不聽,那她就要對付別人,僅此而已,和愛情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看來你對她還是很瞭解的嘛,她這麼多年了還沒嫁,或許真是對你用情很深呢,不然她那麼好的條件,要嫁個小鮮肉那完全不是問題,比你長得好看的男人也大把的是。幹嘛非要盯着你不放?”
呂庭筠捧着夏霽的臉,在她的嘴上啄了一口,“我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好像你要把我推給那個女人似的?”
“她現在都被你弄到國外去了,我怎麼推?要不我幫你查一下她的地址,你過去找她?”夏霽笑道。
“地址還真不用你查,我清楚着呢,就算她在國外,我也有密切關注,要知道她可是周家重要的人物,她的一舉一動,在某種程度上也能反應周家的情況。”
夏霽小女人的心思又來了,嘟起了嘴,一臉的不爽。
“瞧你什麼表情,她可是我們的仇人,我關注她不是因爲你想的那些東西。”呂庭筠伸手扭了扭夏霽的臉。
“咱說正事吧,這一陣我在夏家裝傻,她們對我的戒心好像是慢慢消除了,不過我還是接觸不到核心的東西,但我發現一個問題,我姨媽幾乎每週都會去興盛銀行一趟,而且去的是同一家營業廳,宏達是大集團,按理說處理銀行的事,根本不用我姨媽去的,你說,這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呂庭筠低頭想了一下,“她去的是哪一個營業廳?”
“就是金融路的那一家,那裡好像是興盛銀行在亞丁的總部吧。不過就算是總部,我姨媽也用不着每週去一次吧?”夏霽說。
“像你姨媽這樣身份的人,就算是要和銀行談融資什麼的,那也不會由她自己親自出面,下面那麼多副總,哪能輪到主席親自去談業務,就算是要談,那也是和銀行的高層談,而且會選在第三方地盤談,你姨媽絕對不會親自每週跑到銀行去談。”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呢,這會是什麼情況?”
“哈哈,你姨媽不會是在那銀行裡認識一個小鮮肉,跑去幽會了吧?”呂庭筠笑道。
夏霽一拳就捶了過去,“和你說正經事呢,你瞎扯什麼,不許拿我姨媽開玩笑。”
“你姨媽那樣對你,巴不得你變成一個什麼也不記得的白癡,沒想到你對她倒是很友好嘛,開句玩笑都不行。”呂庭筠趕緊閃開夏霽的攻擊。
“她對我好不好那是她的事,但她終究是我姨媽。而且她只是想守住她的既得利益,她沒有想過要害死我,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她只是被利益矇蔽了眼睛,她或許算不是上一個壞人,再說了,成大事的人,誰沒有做過幾樁壞事?”
這話說得呂庭筠啞口無言,這話還真是有道理。
“好吧,我再也不會對付對你姨媽說任何不敬的話了。我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她是大集團的主席,當然也是能人,對手歸對手,但我對她基本的尊重那還是有的,你也不必急躁。”
“說回正題,你認爲我姨媽去那家銀行幹什麼?”
呂庭筠又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不過有幾種可能,一種是她確實在那家銀行認識一個很重要的人,她是去談要事的。另一種可能就是那有入股那家銀行,她是去視察工作的,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在那家銀行租了一個保險櫃,存放了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她每週都會去看一看。當然了,還有其他的一些可能。只是我沒有想出來而已。”
夏霽豎起大姆指,“有道理!我倒覺得,這最後一種可能最大。如果是這樣,那姨媽會在那裡放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呢?”
呂庭筠笑,“雖然我很聰明,但我還沒有聰明到可以猜出任何事情的程度。不過那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而且,肯定是文件類的東西。比如說,你外公留下的關於遺產分配的文件之類,你不是說過嗎,你外公要求子女必須要嫁給能掌握大資產的人才有繼承權。”
“那應該不會,那些東西就算是要存放在銀行的保險櫃,也應該是放在陽城的銀行,不會放在亞丁。我姨媽犯不着將那些東西從陽城搬到亞丁市來存放。”夏霽說。
呂庭筠點頭,“也對。”頓了一頓,“哦,那就是在亞丁的重要文件,這些文件裡相關的事都發生在亞丁市,因爲亞丁市不是在你們夏家的傳盤勢力範圍內,所以你姨媽有一種危機感,總是忍不住跑去看看。”
“這倒有些道理,這麼說來,這或許是我們的一個機會?”夏霽漂亮的眼睛在灰暗的路燈下亮晶晶的。
“這恐怕有些難度,你如果要想搞清楚那些文件內容,肯定要知道密碼,而且銀行裡到處都是攝像頭,就算是有密碼,進去也是有風險的。”呂庭筠已經猜到了夏霽在想什麼。
“但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如果我們掌握了她們的一些秘密,或許就能成爲我們的武器,有些時候,只要找到一個最佳的攻擊點,就能輕鬆打敗對手,當然了,這需要運氣來支撐。”
兩人聊到很晚,這纔回屋去了。
——
找了許久,孟珂終於在某居民樓裡找到了‘亮點信息諮詢有限公司’。
公司的辦公室,大多都會在cbd,很少有開在這樣的居民樓的。這家諮詢公司,其實就是一傢俬人偵探所。
接待孟珂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很高,身形挺拔,看樣子應該是有過參軍的經歷,連坐着的姿勢都非常的精神。
孟珂直接說明來意:“我要查一個人的行蹤。”
男人也回答得爽快,“這正是我的們的強項。”
“這個人會在一些固定的時間進入銀行,然後會開啓一個保險櫃,我要拍下這整個過程,你們可以辦得到嗎?”孟珂問。
那男子的眼神忽然就變得警惕起來,“我們雖然是私家偵探社,但也不是什麼事都做的,違法的事我們可不做,你的這個要求,聽起來就是違法的。”
“當然不是違法的,情況是這樣,我呢,交了一個女朋友,她說好每個月給我零花錢的,可這婆娘最近食言了,把我的零花錢給扣了,而且還把我們家祖傳的寶貝給藏起來了,我現在想和她分手,但我得拿回我的東西啊,所以只好請你們幫忙了。”孟珂信口胡扯起來。
“不行,你的這個行爲聽起來還是違法的,我們不接這樣的業務。”男子搖頭說。
“三萬。”孟珂升出三個手指頭。
男子搖頭,“多少錢也不給做,我們可不能做違法的事。”
“五萬。”孟珂又說。
“不行不行,我們是有原則有底線的,那樣的事我們真的不能做。”男子還是搖頭。
孟珂伸出兩隻手,“十萬!”
說完就站了起來,一副你不做我找別人做的樣子。
男子這下急了,“兄弟,你這不是讓我爲難麼,你看你這麼有誠意,我要是不幫你,反而顯得我有多不義氣似的,這樣吧,你再加五萬,我找幾個兄弟幫忙。”
“我再加十萬,你要按我的要求去做,我不但要知道是哪個保險箱,而且我還要知道保險箱的密碼,最後你還要找人進入那個銀行,把那裡的東西給取出來,全部拍照給我。”孟珂說。
男子一聽來了大生意,也有些興奮起來。
“這個太難了,二十萬做不了,銀行到處都是攝像頭,這很難做到的。”土反長亡。
“三十萬。”孟珂又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我不喜歡和人討價還價,就這個價,你能做就做,不能做我找別人,我先預付十萬,事成之後結清,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保密。”孟珂說。
“你再加點,我就找幾個兄弟接下這活!五十萬!”男子說。
“就三十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其實這活我自己也能幹,只是我不想拋頭露面而已,你要不接,接的人多的是。”
“好吧。”男子終於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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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霽一聽孟珂說三十萬找人包乾這事,第一感覺是覺得有點貴了。
“我倒不是小氣的人,可是三十萬辦這麼一件小事,你是不是被敗家仔附身了?出手這麼大方?”夏霽皺眉說。
“姐,這事可不好乾,三十萬人家肯接就算不錯了,你說我被敗家仔附身,我還想說你被鐵公雞附身呢。”孟珂說。
“可是他們怎麼能做得到呢?難道冒充銀行的工作人員?”夏霽問。
“你沒看過好萊塢的那個偷盜電影嗎?這種是小兒科好不好?別一副沒見識的樣子,這樣我會爲有這樣的一個姐而臉紅的。”孟珂一副不屑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夏霽有些不相信。
“那當然,他們會在你姨媽進入銀行之前假裝不小心碰她一下,趁機在她的衣服上放上一個很小很小的攝像頭,可以拍下你姨媽開保險箱的鏡頭,然後分析出密碼,這很簡單吧?第一遍看不清楚,倒回來看第二遍就成了。”
“然後呢?”
“然後就更簡單了,知道了密碼,要想打開那個保險箱那不是容易得像吃飯一樣?問題的關鍵在於銀行裡到處都是攝像頭,所以他們要在進入銀行之前,要先黑入安保系統,讓一部份攝像頭失靈,然後他們就可以想辦法進入銀行,把保險櫃裡的資料拍了照給我們。”孟珂說。
“你好像很精通的樣子?”夏霽皺眉。
“那是,除了黑進系統那一部,其他的我基本上都能做,不過我不想冒這樣的風險,如果我要是的失敗了,那別人肯定會想到是你指使的我。我是爲你作想,所以才讓你花這三十萬。”
“這麼說起來,三十萬倒也不貴了,只是如果拍出來的東西一點價值都沒有,那這幾十萬就打了水漂了。”夏霽說。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要不是很重要的東西,你姨媽也不會放進銀行,還每週都去看一下,我猜想那保險櫃裡的東西絕對是非常非常的重要,三十萬絕對的物超所值。”孟珂說。
“好吧,到時要是什麼也弄不出來,你賠我三十萬就是。”夏霽說。
“嘿嘿,我可沒錢,哪有三十萬賠給你,要賠也是讓筠哥賠。”孟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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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兩週以後,夏霽看到了那保險櫃裡東西的照片。
不出所料,那保險櫃裡都是很重要的文件,其中還有一個帳本,是夏家在亞丁市投資的一些細節。
宏達是上市公司,需要定時對外公佈財報。所以很多帳是進不了正式的賬務數據的,基本上就是兩本帳,檯面上一本,下面會有一本,其中記載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成本。比如說拿下某個項目,給某位領導打點了好處。那些帳目當然就是不能公佈出來的。而這些不能公佈的成本,一般都只能由老闆自己消化掉。夏婉媛放在銀行的帳本,基本上入記載了這些東西。
另外的有一些東西,那就是亞丁分公司高管會議的一些備忘錄,其中涉及了很多的重要商業秘密。
最讓夏霽感興趣的,當然還是夏家在亞丁市籌建金融中心前期的一些文件。
夏霽在職場混了多年,對於那些文件所代表的意義,那當然是一眼就能看明白。
從文件來看,亞丁市金融中心最先籌備的時候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因爲那一塊地之前已經被批了另作他用,但是後來經過了一系列的公關,最後還是成功拿下那塊地,正式開建金融中心。
這其中公關的過程中,有一筆大數目的資金給了一個叫張貴的人。以夏霽的經驗來看,這筆資金就是用來公關一些重要部門的領導,也正是這筆資金起了作用,最後才讓金融中心的項目成功開建。
但金融中心的建設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後來又發生了一些風波,但最後集團總是私下拿出一些資金來公關成功,而每次那些資金都是流入一個叫張貴的人手中,顯然這個張貴就是重要的人物。是爲夏家在亞丁市投資保駕護航的人。
看完資料後,夏霽在網上查了一下張貴這個人,發現在亞丁市所有的有頭臉的領導中,並沒有一個叫張貴的人。很顯然,這個張貴只是個幌子,張貴背後的人,纔是那個真正收取了夏家好處,爲夏家謀利的人。
到了週末,夏霽藉故帶時寒出去玩,開車回了白樓。
呂庭筠知道她們今天要回來,也是哪裡也沒去,老老實實地在家等着。
孟珂許久沒見到時寒,時寒一到,他就領着出去玩了。夏霽和呂庭筠在樓上親熱一番後,開始研究起那些資料來。
“張貴這個人我知道。”呂庭筠也很興奮。
“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夏霽趕緊問道。
“他是周樑棟的一個遠方親戚,在亞丁市開了一家遊戲廳,有一次周樑棟請客,我見過一次。是個很精明的人。”
“可是張貴這個名字也太普通了,會不會此張貴非彼張貴?”夏霽說。
“肯定就是他了,這不會錯,百分之百就是他。”呂庭筠說。
“爲什麼如此肯定?”夏霽問。
“金融中心那麼大的項目,要不是有一個很厲害的靠山,怎麼能把已經有其他用途地塊用來建金融中心?後來金融中心多次停工,最後又恢復,我就懷疑是周家在幫着做事,但這件事周樑棟好像沒有參與,而且他與夏家的人也從不接觸,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是周雨的高官老爸直接幫忙了。這就對了,哈哈,這就對了。”呂庭筠笑道。
“你是說,張貴背後的人不是周樑棟,而直接就是周雨的老爸?”
“周家大多數的人都會由周樑棟經手,但肯定也有一些不用他經手的,夏家那個項目,肯定就是沒由他來經手,主要可能還是分擔風險,避人耳目。但張貴後面的人,那肯定就是周雨的老爸了。你姨媽之所以這麼擔心銀行的裡的東西,就是因爲她知道周家的勢力,心裡一直惶恐,擔心這些證據會被人消除掉。”
夏霽也高興起來,“那就有意思了,現在上面查得這麼緊,如果真有這事,那恐怕會產地很大的作用。”
“那必須的,產生的作恐怕是地震性的,因爲這筆資金的數目太大了,足夠把周大人拉下馬了。真是天助我也。”呂庭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