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島上的城牆孤零零的站立着,城內空空如也。
琉曄微訝:“琅族人居然全體出動,這是勢在必得了?”
青翧卻不這麼認爲,淡淡說道:“或者是破釜沉舟。”這空城格外淒涼。“前面似乎就是皇宮。”
琉曄看去,一座石頭堆砌的宮殿赫然立於眼前。宮殿上方的平臺,一顆巨大的藍色水晶發出耀眼的光芒。“主晶石!”果然是從這裡輸出的魔力。再看去,那晶石旁邊站着兩人。一個青衣長身,黑髮綸巾,眉間聚滿愁雲。而另一個,全身素白,銀髮垂地,眉眼微垂,薄脣緊閉,雙手擡平,魔力就是自他手中輸入晶石的。
青翧大驚,他本以爲至少有十人在爲晶石輸送魔力,可眼前卻只有一人。不過這也解釋了爲何強大的法師陣容不直接出現在戰場之上,因爲這個所謂法師部隊只有一人,與其投入戰場,倒不如用他輸出五個強大的戰力。
琉曄在吃驚之餘卻覺得這人極爲眼熟,一股冷冷的傲氣。
隨着琉曄一行的靠近,地面的兩人有了察覺,擡頭看向天空。
琉曄看清了那張清瘦的面龐,眉間一點倔強,眼底自卑的孤傲,竟然是曾在漓州香月樓有過一面之緣的琥珀。
琥珀驚訝地望着天上飛來的人,一瞬間回憶襲上心頭,腦中一片空白。他居然在這裡見到了那個女人,那個自相見之後便刻入自己腦海的女人。他爲了能與她並肩而立站到了這裡,而此刻她正向自己飛來,迎着豔陽、騎着戰鴒,如女神般耀眼的降臨。
就這樣,琥珀呆呆地看着琉曄一行降落在宮殿的屋頂,看着那戰鴒化爲人形,看着蘆溪擋在自己面前。
“什麼人!”蘆溪護在琥珀身前,喝問道。
琉曄看看那青衣男子,笑着說:“權國人。”
琥珀雙臂一顫,臉色慘白。這一句話便劃開了二人的距離,自己站在這裡似乎變成了一件極其滑稽的事情。
蘆溪感覺到同伴的不安,喊道:“不用擔心,我會對付他們!”
魘羽擡起右手,在掌心結出一個藍色的光球,“你要如何對付?”
琉曄卻伸手將他攬住,視線跳過蘆溪,向他身後的琥珀開口:“你是琥珀吧?”
又是一顫,這一次是因爲興奮,那個女人還記得自己。他緩緩放下手臂,“我還以爲柳小姐不會記得在下。”不知爲何,明明是高興,說出來的話卻是帶着刺。
琉曄倒不在意,依舊笑着,“護翼第一名妓,怕是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吧?”
青翧聽到這裡才知道琥珀是何人,香月樓的事情他也是事後聽說的。
琥珀眼神一凝,“我不是什麼名妓,而是琅族的魔祭。”是的,他本是琅族人,爲謀生計漂泊在外。卻陰差陽錯地做了賣藝之人,雖然都說他才藝卓越,將他捧着高處,但他始終心中存有一絲自卑。見到琉曄的時候他便決定,自己絕不要繼續這樣的生活,他要找回能夠站在那個女子身邊的尊嚴。這樣,他便可以在她轉身離去的時候喊住她,問一句:爲何不留下來?
“魔祭?”
“就是魔力的載體。”
一旁的蘆溪忽然開口:“琥珀,莫要多言!”
“載體?”琉曄琢磨着這兩個字的意思。
琥珀卻沒在意同伴的警告,開口爲琉曄解釋:“就是負責承載魔力,卻不能將魔力轉化成法術使用的人。”所以他纔不能上戰場,只能在此爲人傳送魔力。
“琥珀!”蘆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族人就這樣泄露了軍事機密。
“你姐姐也是?”她還記得那個瓔珞。
琥珀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不過是老鴇爲了造勢做的安排,我跟她沒有血緣關係。”
“琥珀!你是要叛族麼?!”
蘆溪的喝聲打斷了兩人的問答。
琥珀轉向自己的同族,神情依舊淡然,“丞相,你的法力無法對付一個能夠駕馭靑鴒的人,你我都清楚這一點。”
“即便戰死,我也不會背叛公主!”
“但你戰死了,公主也會死。”
這句話止住了蘆溪本要有所動作的手,他死而無憾,可是公主殿下……
琉曄看向蘆溪,這人竟然是丞相,這個職位相當於權國的太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青翧忽然開口:“你們爲何如此急迫的攻打權國?”這個問題已經在他心頭盤旋了很久,如今終於找到了可問之人。
蘆溪冷冷地看着敵人,“這不關你們的事。”
琥珀卻解答了他的疑問:“琅族現任族長,也就是我們的公主中了一種奇毒,只有靠司徒家的血才能解毒。”
蘆溪狠狠地瞪向琥珀,他已經認定了這人是個叛徒。
“什麼毒?”
“月翦草。”
青翧一驚,月翦草乃是璇國的一種毒草,毒性怪異,中毒之人初時渾身起疹,然後疹泡慢慢流膿,一個月後全身潰爛而死。只是那璇國一向封閉,周圍地形又極其複雜,從那裡獲得珍貴藥品很難。“是何人下毒?”
琥珀搖搖頭,這個他們也不知道。
“那是何人告訴你要司徒家的血才能解毒?”
琥珀看向蘆溪,後者咬牙不說。
想到雨花村血流成河的景象,琉曄眉頭微聳。她想證明除了砍殺還有其他方法能夠解決問題,“你若坦誠相告,或許我們有辦法解公主的毒。”
一聽這話,蘆溪有些猶豫。
青翧又加上一句:“用司徒家的血解毒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你們無非是抱着拼死一試的想法進攻權國。如今不用你拼死,只要說句話便可能救了公主,難道比開戰還難麼?”
蘆溪一想有理,便開口說:“是神醫李晏。”
“李晏?他不是幾年前便仙逝了嗎?”
“你說什麼?!”蘆溪看着琉曄,面色慘白。
“神醫李晏幾年前就死了,你們的消息太閉塞了。”
蘆溪向天慘笑三聲,他早已猜到琅族被人利用,卻未想到在被利用之後也救不了公主的性命。
琉曄從未見如此悲傷之人,那個公主對他而言一定很重要吧?她向前一步,開口:“我能救你們公主,但是我有兩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