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房間之後兩人便佈下了結界, 以免隔牆有耳。
“這汶天可是嚴陣以待啊，看來起義軍沒多久便會打過來了。”青翧端起小二剛送來的茶，喝了一口。
“依老闆的說法, 這裡應該是半個月前便開始封城了。”
“當時應該是準備立刻反攻吧。只可惜張林佐大軍壓進, 打破了朱家的如意算盤。”
“如今張林佐與朱家在青州僵持, 武菱則已經拿下了林下, 起義軍也兵逼汶天。戰局對我們十分有利。”
青翧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但願一切順利。”
忽然想起了什麼，琉曄衡了青翧一眼，“你剛纔在下面爲何那般胡言亂語？”
“哪般胡言亂語了？”青翧一臉茫然的表情。
“你爲何說我是、我是……”琉曄臉上涌起紅潮, 忽地發現男人眼底帶着笑意。該死！這傢伙是誠心的，他分明心知肚明！
青翧將眼睛笑成一道風景, 上前攬住女人的芊腰, “我說你是什麼了？”
看着他那雙勝過一切景色的眼, 琉曄只覺得自己的臉更燙了，“說、說……啊！我不管啦, 反正以後不許你這麼說了！”一跺腳，雙手推開青翧，索性不去看他。
“好，好。不叫未婚妻了，下次就說是娘子好了。”
“你！不正經！”
攤手, 聳肩, “我從來沒說自己是正經人啊？”
琉曄啞然, 這人要是不要臉真的可以無敵, 所以她決定忽略眼前的賴皮鬼。拉開房門, “夥計！”
店夥計應聲而到，“夫人要點兒什麼？”
聽到夫人二字, 琉曄乾咳一聲，背後傳出男人的低笑。“隨便弄幾個小菜端過來，我們要在房間裡用晚膳。”
夥計轉身下去，琉曄才又瞪了青翧一眼，男人卻只當做沒有看見。兩人都不再說話，各自拿了本書，隨意翻看。
沒多久，那夥計便端了飯菜進來。“汶天封城半個月了，現下小店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酒菜，還二位客官見諒。”
琉曄拿了枚青赫石，塞給他，說道：“無妨。”
那夥計樂顛顛地離去，帶上了房門。
琉曄坐到桌前，飯菜確實簡單，不過看模樣倒還乾淨。拿起碗筷吃了兩口，味道還算不錯。擡頭看看青翧，他只是笑看着自己，卻不動碗筷。“你怎麼不吃？”
“你先吃吧。”三碟菜着實簡陋了些。
琉曄掃一眼桌上的飯菜，若有所悟。伸出手，一把搶過男人手中的書，“先吃飯，等會兒就涼了。”
男人笑了笑，端起碗開始夾菜。
粗茶淡飯，瘦蠟昏光，兩人都忙着給對方夾菜，最終忍不住相視而笑。不知是誰的筷子碰了茶碗，清脆作響。
“要是能一直如此，該有多好。”女人不自覺地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我們不是一直如此麼？”男人笑的溫柔。
女人想想，也笑了。是啊，他們不是一直如此麼，又何必計較身外之物是陋室清茶還是碧瓦濃香？
屋外的嘈雜聲打破了一室溫馨。
“樓上的都出來！快點兒！”
青翧與琉曄對視一眼，將門打開一條縫隙，窺去。只見樓下來了一羣官差，兩個在盤問老闆和夥計，三個張羅着客人在大堂站好，還有兩個往樓上走來。
他們兩人的樣貌太過顯眼，而且朱家的人很可能有曄兒的畫像。如此一想，青翧便抓起琉曄向窗邊退去。
哐的一聲，房門被踹開。一個官差邁步進來，看看四下無人便向下一個房間走去，邊走邊喊：“都出來！都出來！趕緊着！”
窗外，青翧抱着琉曄浮在半空，看着一個個房間被清空。兩人飛身上了屋頂，掀起一片瓦，向下看去。
酒店的老闆、夥計、房客，所有人都集中在大堂，一排排站好。爲首的一個官差怪聲怪氣地問老闆：“你看看，人可齊了？”
那老闆眨眨黃豆般大小的眼睛，向人羣張望了半天。怯生生說道：“回軍爺，少兩個。”
“少兩個？”官差頭兒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
“是。”那老闆縮縮肩，點點頭，“傍晚時分來了一對未婚夫婦，住在地字三號房，小的沒看見他倆。”
那官差頭兒一招手，旁邊一個衙役立刻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官差頭兒又轉向老闆，“我們的兄弟上去看過了，屋裡沒人。”
一旁的店夥計插話：“怎麼會沒人呢？我剛送飯的時候他們還在啊。”
那官差頭兒突地站起身子，擡手給了那夥計一個耳光，瞪眼叱道：“難道我們兄弟都是瞎子麼？！”
那夥計委屈，卻不敢發作，捂着臉站到一邊。
那官差頭兒伸手拎起老闆的衣領，“老子今天奉命把這客棧裡的房客一個不剩地帶回府衙，如今少了兩個，是你老婆女兒抵啊，還是你來抵？”
那老闆一聽便慌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道：“是小的糊塗了，那兩個客人只吃了頓飯，並未留宿。”
那官差頭兒俯下身子，在老闆的頭頂發話：“你可想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小店所有房客都在這裡了，一個不漏。”
官差頭兒滿意地直起身子，看看左右，一招手，“兄弟們，收工！”
那老闆如蒙大赦，連忙站起來，一邊作揖一邊把幾位祖宗送到了門外，還塞了一把赫石在那官差頭兒的手中。
琉曄在屋頂冷眼看着，衙役居然如此辦差，真是可笑。
青翧在她耳邊低聲問道：“你說衙門爲何要抓房客？”
琉曄搖搖頭，按理說，朱家不會知道自己的動向纔對。
青翧說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應該不是衝着我們來的，不然也不會連個畫像都沒有。莫非……是這客棧中藏了起義軍的細作？”
琉曄想想，倒是有這可能。“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夜探汶天府？”
青翧無所謂地笑笑，“我不介意換個屋頂待着。”
女人無奈地搖搖頭，果然還是沒有正經。